日过晌午，天边零星挂着几片洁白的云朵，暖洋洋的太阳正倾力地倾洒在大地上，整个世界一派欣欣向荣。
端的是春季郊游好时节。
但萧江现在可没有这种郊游的心情，他此刻正沿着雾灵山的小道，不断调整肩上扁担的位置，吃力地往山顶水房的位置爬去。
开始之时尚好，但随着时间的增加，他整个人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等到了后半段，汗水顺着他脖子往下流，彻底打湿他的里衣。
“啧啧，小师弟，看来你最近力气大有长进啊！”
萧江正将最后一桶水往大缸灌去，还来不及喘口气，外面就传来一声啧啧感叹，将他的视线吸引过去。
赵德师兄？
萧江看着从外面走入的少年人，整个人一颤，下意识地将手中扁担握紧，如临大敌。
“小师弟，不要那么紧张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师兄我要对你做什么坏事。”
赵德笑嘻嘻地走了过来，一点都不在意萧江的态度，反而伸手勾搭在萧江的肩上，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师兄，你有什么事么？”
萧江抖了抖肩膀，想要将上面的手摆脱，但暗中试了几次，那只手就像铁钳一样，牢牢地咬在上面，他也就放弃了。
“小师弟。”
赵德腆着肚子，依旧是那副自来熟的表情，笑嘻嘻道：“师兄前些日子对练时受了一些伤，现在不方便挑水，要不你今天就帮帮师兄，怎么样？”
“师兄，这不符合山里面的规矩。”
萧江再次动了动身子，这次，终于趁赵德不留意，将自己的身体从那只铁钳中挣脱。
看着舒了一口气的萧江，赵德也不以为意，他摊了摊手，道：“规矩自然是规矩，但现在师兄挑不了水，你也不想师兄我受到惩罚吧？”
我巴不得你现在就被逐出山门！
萧江没有说话，只是拎着扁担，安静地注视着赵德。
良久，一直笑嘻嘻的赵德忽然冷下了脸，他直接将手一甩，寒声威胁道：“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帮我将水挑满，要么，嘿嘿，你以后走路就小心一点吧，雾灵山路崎岖，你可千万可别摔断骨头什么的。”
说着，赵德就往外面走去，留下一脸铁青的萧江在原地。
砰！
不等赵德走出去，水房外面的门再次被撞开，一个约莫十三四岁，比赵德还高出半个头的少年，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赵德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迎了上去，讨好般地问道：“严熊大师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在雾灵山里面，十五岁以下的弟子都会被分到杂役弟子，只有踏入金刚境之后，才能进入山门，成为正式弟子。
余者，皆被驱逐出山门。
而严熊便是这一届杂役弟子里面最为强大的，年不过十三岁，便开始练气入体，只需假以时日，便可真正踏入金刚之境，拜入山门。
与萧江这种练了大半年，连武夫练皮之境都没有踏入的废物可完全不一样。
由不得他赵德不恭维！
“赵师弟，你不会又在欺负萧江了吧？”
严熊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赵德，接着道：“这可不太好哇。”
“哈？”赵德再次一愣，接着低下头，哈着腰，连忙应道：“原来萧小师弟是严师兄的人，哎，这便是我的不是了...待会我便自行挑水，可不敢再麻烦萧小师弟了。”
“不。”
严熊眉毛一挑，扫了一眼萧江，再次看向赵德，道：“赵师弟，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我的意思...不如再加上我一个？。”
嗯？
赵德恍然大悟般，道：“师兄此言在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看萧小师弟古道热肠，定会帮我们挑几缸水。”
严熊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走到萧江前面，爽朗一笑：
“萧师弟，我看你现在血气旺盛，皮肉凝实，似乎炼体初有成效，不如再下点功夫，争取早日步入武夫之境，也省的他们老是说你是一个修炼废物。”
“......”
“师兄，那他这要怎么修炼了？”
看着萧江依旧是那副铁青脸，一言不发的样子，赵德识趣地走上前对严熊问道。
“哈哈，雾灵山设立杂务弟子，便是让我等新入弟子借机打磨身体，壮大肌骨，只要萧师弟多多挑水，我想，三年四载，总会步入武夫之境。”
“哈哈，大师兄，你可真是好心。”
赵德恭维一笑，转而冷脸对萧江呵斥道：“你还不感谢一下严师兄对你的指导！”
“严、赵师兄指点大恩，小师弟没齿难忘，他日下山归家，将刻两个石碑，每日都为两位师兄上一柱香，真心为师兄们祷福。”
萧江捏着扁担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变得格外苍白，但他没有在意，只是双眼遍布血丝，紧紧地凝视两人。
“你...”
赵德气急，想要说些什么，却一时找不到语言，整张脸憋得像西宁山大马猴得屁股一样通红。
在泰赤国，都有对大恩人刻长生碑祈福的习俗，但听萧江这不忿的语气，显然是不怀善意，有几分诅咒两人早些死的意味。
“萧师弟，你也别逞口舌之利了。”
一直面带笑意的严熊此刻也收敛住笑意，冷冰冰地说道：“不管你想什么，你今天都得给我将水给挑满。”
“不然，那就不是一句雾灵山路崎岖，就可以了事。”
说完，严熊便一甩衣袖，整个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赵德看了眼严熊，又看了眼萧江，对后者比划了一下拳头，威胁一番，便也紧随严熊的步调，追了上去。
......
“这便是江湖吗？”
“这便是我渴望的雾灵山吗？”
“天下第一？”
“我呸！”
萧江呆立在空旷的水房，整个人显得极端颓废，良久，他就像着了魔一般，整个人又哭又笑，最后，更是直接舞起扁担，仰天疯狂地咆哮。
“呼呼...”
不知过去了多久，萧江终于累了，他半蹲在地上，无意识地摆弄着手中扁担，一边喃喃自语：
“父皇啊，我原以为你将我送入雾灵山，是为了让我了却心中的侠义梦...”。
“现在看来...”
“你是真的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吗？”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