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一个拉胡琴的老汉突然倒在地上抽搐着，他身旁的姑娘好像是他的孙女，一把鼻涕一把泪，一边用手推着老汉一边肝肠寸断喊着：“爷爷，你醒醒呀！“
围观的人都说道：“小姑娘，别哭了，赶紧找大夫去吧！“
小姑娘一听找大夫更加伤心，哭得比刚才更加厉害。她说道：“身上没钱找大夫又能怎么样？“
人群中挤进一个人轻声说道：“小姑娘，能让我瞧瞧吗？“
姑娘抬头望去，一位四十岁左右中年人，两撇小胡子，一身粗布衣，姑娘点了点头。
中年人把了把老汉脉搏，有看了下老汉舌苔，问掌柜的要了笔墨，写了一张药方，从怀里摸出一大锭银子塞在姑娘手心道：“去给你爷爷抓药去吧!“
姑娘磕头致谢道：“多谢恩公。“
众人也投来赞许的目光，交头接耳说道：“真是大善人。“
“尤先生。“年轻人领着一位尖嘴猴桑，缩头缩脑的人上楼说道。
尤德詹闪在一旁侧立道：“公子。“
年轻人道：“尤先生，跟我一起走吧！“
尤德詹道：“公子容我收拾下包袱。“
年轻人道：“你去吧！“
马车缓缓慢行，路上坑坑洼洼，偶尔颠簸一下。县官装模作样对车夫吩咐道：“您慢着些，车里这位爷身份金贵，您可担待不起。“
车夫答道：“知道了，县老爷。“
苏克多道：“本王，没你想得那么娇贵，让马车快些吧！“
县老爷尴尬地笑了笑说：“没听见爷的吩咐吗？“
车夫挥动鞭子抽打着马肚子，马飞奔而起，苏克兰镇定自若，闭目养神。他不像他爹那样明哲保身，夹着尾巴做人。因为性格差异，他跟他爹常有嫌隙，意见不合吵闹也是家常便饭。
苏克多气呼呼地说：“爹，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何不向皇上举荐我呢？“
苏哈尔道：“儿呀！咱们不能崭露头角，不能跟皇上去邀功，别人会怎么看。“
苏克多怒道：“爹，你什么都不争，难道咱们都当缩头乌龟，在龟壳里藏一辈子吗？“
书哈尔高举着手掌，瞪着眼睛怒道：“孽子，你大逆不道。“
苏克多道：“即使这样我还要说，凭什么我们要这样，我们为何不……“
苏哈尔一巴掌打过去，呵斥道：“你给我闭嘴。“
苏克多捂着红肿的脸，拂袖愤然道：“爹，我真没想不明白，以前意气风发，满怀报复的你，哪去了？你瞧瞧你现在，跟普通的老朽有啥两样。“
县老爷的府邸到了，县老爷慌忙掀开帘子扶苏克多下马车。苏克多扫了一眼府邸，小小的县官排场到不小，他随口一说道：“大人，你的府邸看来还不错。“
县老爷卑躬屈膝地说：“小侯爷过奖了，哪敢跟侯爷府相比。“
苏克多冷笑两声，县老爷在后面寸步不离跟着，伸手招呼管家道：“管家，过来下。“
管家小跑而来，道：“老爷。“
县老爷道：“去，命人吩咐膳食，抓紧点别让小侯爷等久了。“
管家张大嘴巴道：“小侯爷……“
县老爷道：“快去。“
管家连忙答道：“好的，小的马上下去吩咐。“
苏克多制止道：“大人，先别急，我们先去瞧下老爷子。“
“这……这不太好吧！“县老爷道。
苏克多道：“听完老爷子得病很久了吧！“
县老爷嗯了一声，小侯爷继续说道：“既然这样得让尤先生给老爷子看下病情。“
“那好吧！“县老爷道。
“那大人请带路吧！“苏克多道。
县老爷道：“小侯爷，容我跟管家说两句。“
县老爷把管家拉到一边道：“那和尚呢？“
管家道：“在屋里走来走去，焦急要走。“
县老爷不解地问：“要走？“
管家道：“和尚说他有急事。“
县老爷若有所思问道：“是吗？一会把和尚带来。“
管家道：“老爷，我怎么不明白你要做些什么？“
县老爷道：“别废话，按我吩咐的去做。“
管家告退而去忙自己事去了，县老爷满怀笑脸在前面引路，弯着腰道：“小侯爷，这边请，小心台阶。“
尤德詹看了眼老爷子病情，向苏克多回话道：“小侯爷，老爷子的病不算大毛病，不过我觉得怪怪的。“
县老爷慌忙问道：“尤先生，哪里怪了。“
尤德詹道：“不像是生病，而是中了某种毒。“
县老爷道：“中毒？怎么可能？“
尤德詹道：“本面看起来没什么，下毒估计下的剂量也不多，不是存心加害老爷子，只是想让老爷子痴睡一阵子。“
苏克多道：“尤先生，那这种毒有药可解吗？“
尤德詹道：“这种毒乍一看是独家秘方，一般解药跟毒药藏在身上。眼下得找到下毒之人方能解救老爷子，这种毒倘若不知道配制秘方的材料，只会让轻微的毒液产生更大的毒性，风险极大，得不偿失。“
苏克多转向县老爷道：“大人，这会你该相信老爷子不是中邪了吧！“
县老爷踌躇不定，心想着：“难道真像他们所说的那样？老爷子是中毒了，可老和尚说得似模似样，他为什么要骗我？“
苏克多道：“大人，依我之见，你还把那个和尚请来，一问便知。“
县老爷把门一开，隔着门向管家轻声道：“把人带来。“
了目被几个下人架着进屋，县老爷道：“给我搜他身上。“
下人在了目的咯吱窝到处搜了个遍，了目咯咯笑着：“别挠了，痒痒的不行。“
下人答道：“老爷，没找到。“
县老爷哼了一声道：“去那屋里找找。“
下人连忙去了目的房间搜查去了，县老爷皱着眉头道：“老和尚，你是何居心？“
了目早已猜到他的计划失败了，他听到县老爷去了很久都没回来，然且丝毫没有放人的意思。了目嗤笑一声道：“老爷，你此话何意。“
县老爷指着身边的尤德詹，道：“这位尤先生刚才给老爷子看了病，说老爷子中了毒，根本不是中邪。“
了目被揭穿了也不急不慢道：“我承认我撒谎了，我根本不会驱邪。“
苏克多：“恐怕不只撒谎这么简单，老爷子中毒跟你也有关吧！“
了目仰头大笑道：“无凭无据你们就认定是我，难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吗？“
苏克多冷笑一声道：“我们会让你心服口服的。“
下人从了目的房间里搜出两个药瓶，一个红瓶子，一个绿瓶子。苏克多道：“老和尚，这会你又有何话可说。“
了目道：“出门在外，有些跌倒损伤，带些药在身何尝不可。“
“不妨，试一试便知。“尤德詹道。
“怎么试？“县老爷好奇地问。
尤德詹把药拿过来道：“用这个不就行了。“
县老爷焦急地说：“可是？“
“怎么了？大人。“苏克多道。
“不知道哪个是解药，是毒药。“县老爷担心地说。
尤德詹拿出绿瓶子道：“这个似解药。“
“尤先生为何如此确定。“县老爷道。
“那得问这个大师了。“尤德詹目光扫向了目道。
了目道：“老衲，不知道这位先生的意思。“
尤德詹道：“大师本无意加害老爷子，我猜想肯定是迫不得已，因而药性很小。刚才我拿出红瓶子时，大师非常紧张，我还瞧你捏着手心。你生怕老爷子再次中毒，大师得道高僧，为何能做出如此令人不耻的勾当。“
了目道：“这位先生观察细致，聪慧过人，我无话可说。“
尤德詹把药瓶中的药剂让老爷子服下，老爷子缓缓睁开眼，咳嗽两声，县老爷扶起老爷子道：“爹，你没事吧！“
老爷子挠挠头一脸茫然道：“我这是怎么了呢？“
县老爷道：“爹，你中毒了。“
“中毒？“老爷懵里懵懂地问。
县老爷道：“你对那天还有印象吗？“
老爷子若有所思，回想那天的事情，他缓缓说道：“我记得那天我出去散步，看见有一个人带着斗笠，茶摊上摆了几个茶壶。他吆喝着说：'上好的茶叶，不好喝可以不买。'
“我上前喝了一小口觉得味道还不错，不过我没有想买的意思。那人很奇怪不跟我一般见识，还热情招呼我。“
“喝完茶回来的途中，我发觉腿有些发软，头有些晕，刚到门口眼睛一黑昏了过去。“
苏克多道：“这事很明显了，有人刻意给老爷子下毒。“
捕快进屋禀报道：“老爷，在和尚的客栈里找到一个斗笠，一些茶具和还有一些茶叶。“
县老爷揪着了目的衣襟，怒不可遏道：“老和尚，你居心叵测，居然毒害我家老子。“
了目道：“阿弥陀佛。“
县老爷松开衣襟，推了一把了目对捕快嘶吼道：“押回大牢。“
捕快摁着了目肩膀，了目扬手道：“我自己走。“
（四十三）
苏克多道：“大人，要不是尤先生，你差些受人蒙骗了。“
县老爷道：“多谢尤先生出手相助。“
苏克多道：“大人，你绝不能姑息养奸，不日处斩为妙。“
“处斩？这……“县老爷犹豫道。
“大人，怎么了？“苏克多道。
县老爷道：“这恐怕不太好……“
苏克多挑拨道：“大人，老爷子差点没了命，这和尚太可恶了。这事传出去，大人你颜面何存，名誉扫地。“
县老爷道：“这……“
县老爷胆子不大，听苏克多那么一说，觉得不乏有些道理。心想：“小侯爷说的没错，以后谁都在我头上拉屎，那还得了。“
县老爷岔开话题道：“先不说这了，小侯爷咱们先吃饭吧！“
苏克多略感到县老爷被他说动心了，心下思忖着：“哼，你的一举一动我了如指掌，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了目被带回牢房时，方捕头和李捕快愣住了。前天还被客客气气请出去，今个怎么又回来了。
捕头好奇地问道：“怎么回事？“
捕快道：“企图谋害老爷子。“
“谋害老爷子？“李捕快张大嘴巴道。
捕头道：“他不是给老爷子看病的吗？“
那个捕头答道：“捕头情况不清楚了。“
乞丐把嘴里的稻草吐在一边道：“这下好了，彻底没救了。“
苦行僧道：“贱命一条怕什么，只可惜这两年轻人。他们要陪我们几个上了年纪的老朽，丢了卿卿小命。“
初六忧伤地说：“师父，咱们真的会死吗？“
了然道：“放心吧！不会的，你该多跟行名学学，你看他看淡生死。“
了目道：“师弟，你错了。“
“师兄，我哪里错了。“了然不解地问。
了目道：“姓名他不是看淡生死，而是他看淡一切。“
了然看了眼行名，回味了目的话淡然一笑。乞丐耸了耸肩膀道：“你们两位大师说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有捕快在方捕头耳边说了几句，方捕头命令道：“小李，一会把人押赴刑场。“
“刑场？“李捕头愣了一愣道。
方捕头道：“县老爷要处斩他们。“
李捕头道：“知道了。“
一切都秘密进行，除了他们几个行刑的犯人就是官府那些人，没有围观的群众。县老爷立在一旁，他在等苏克多。苏克多来了后，县老爷毕恭毕敬地说：“小侯爷，您请上座。“
苏克多道：“这……“
苏克多道：“你是县老爷，你审理吧！我坐一旁看着就行。“
县老爷道：“下官遵命。“
县老爷看了眼师爷道：“开始吧！“
师爷清清嗓子拿着稿子朗诵道：“尔等囚犯光天化日谋人性命，现本官判你们斩首示众。“
县老爷道：“小侯爷这样写可以吗？“
苏克多道：“就那样吧！“
乞丐道：“你们这样草菅人命，王法何在。“
县老爷冷笑一声道：“有小侯爷在，还说王法？小侯爷不就是王法吗？“
苏克多咳嗽两声道：“大人，甭跟他们废话了，抓紧时间吧！“
县老爷道：“好的。“
县老爷对方捕头命令道：“你们下去准备吧!“
“好的，老爷。“方捕头答道。
小李跟方捕头轻声说道：“老大，我怎么感觉手有点抖。“
捕头骂道：“怂胆子，平日里也见你没少砍人头。“
小李道：“我今个眼皮子跳的厉害。“
捕头道：“别磨蹭一会老爷该责备了。“
县老爷红签一扔，喊了一声道：“开斩。“
方捕头和李捕快把囚犯背后的牌子一摘，高举着刀，那刀很锋利，估计砍到脑袋都不会流血。
乞丐开玩笑道：“也不知道一位疼不疼。“
苦行僧笑道：“人都死了哪会感觉疼呢？“
初六抓着了然的手抽噎道：“师父，我……“
了然安慰他道：“别怕，不管去哪，有师父陪着你。“
初六苦笑一声道：“奥。“
初六也不来及颤抖了，忽然李捕头呀了一声，刀落在一旁，他脖子用了一把飞镖，口里吐着黑血。方捕头满腹狐疑，县老爷挪了屁股，坐直身子，苏克多皱了皱眉头。
县老爷颤声道：“继续行刑。“
方捕头手心握出汗，身子瑟瑟发抖，他担心下一个飞镖会不会飞向自己。他冒出一声冷汗，又一个飞镖从他脸颊飞过，然后扎向身旁的捕快，口吐白沫，瞪着眼睛看着他。
此刻已不能用惊慌来形容了方捕头的心情，他巴不得要把腿逃窜。可他看到县老爷那双杀死人的眼睛，毅然打消这念头。
几个蒙着面的汉子出来，其中一个人露着一只眼睛，另一只带着黑眼罩。还有个人的说话声音，初六感到很熟悉。
他说道：“老大，要不把这群狗官顺带宰了。“
那个戴眼罩的人说：“算了不要惹出事端。“
县老爷大声呵斥道：“来人，保护好小侯爷。“
那些捕快在苏克多跟前挡着，县老爷口中说保护小侯爷，他自己也躲在人堆里。
独眼喊道：“狗官，先留你一条狗命。“
他们解开了然他们的绳索道：“跟我们走。“
苏克多道：“去追。“
方捕头和那些捕快战战兢兢，畏畏缩缩，苏克多阴沉着脸，县老爷扬扬手道：“按小侯爷的吩咐。“
方捕头只好带着捕快追了过去，方捕头心里打着小九九，他心想：“我何必去冒险，装装样子得了。“他假装肚子疼，让那些捕快先前追去，他稍后赶来。
了然他们跟着这群人到了破庙，他们摘下面罩后，初六吃了一惊原来是刘飞虎和二黑子他们。
行名道：“是你们。“
二黑子道：“多亏了我们，要不你们小命不保。“
了然道：“阿弥陀佛，多谢各位壮士相救。“
刘飞虎道：“慢着，我们不是存心救你们。“
刘飞虎看着行名道：“小子，你上次说什么合作？我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我可以跟你们合作。“
行名道：“那样很好。“
“我先走了“乞丐看了眼苦行僧询问道，“和尚你走吗？“
苦行僧道：“也罢，还能跟你同行一段路，路上有个伴。“
了然道：“你们要走吗？“
苦行僧道：“为了兑现承诺是时候启程了。“
乞丐伸伸懒腰道：“在一个地方呆腻了，浑身都不舒坦，换个环境兴许心情能好些。“
苦行僧和乞丐走后，了目也要走了，了然道：“师兄，你也要走？“
了目道：“师弟，我还要去调查一件事情，到时我还会跟你联系的。“
了然不解地问：“什么时候？不能告诉我吗？“
了目道：“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不想你有危险。“
了然道：“要不然……“
了目道：“行名，抱歉，这次师父又要丢下你了，师叔他们拜托你了。“
行名道：“我知道了，我都习惯了。“
了目摸着他头道：“你真乖，你是师父的好徒弟。“
了然送了了目一程，抓着他的手恋恋不舍道：“师兄，你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了目道：“你不必为我担心。“
了然继续说道：“你为何不带上行名呢？他还可以保护你。“
了目看了面无表情的行名道：“你比我更需要他。“
了然道：“可是……“
了目道：“其实我有私心？“
了然道：“私心？“
了目道：“你比我更适合育人，我相信你会培育好他，他会更好的人。“
了然道：“你放心把弟子交给我，那么信任我？“
了目笑着说：“你是我师弟，我不相信你，我该相信谁呢？“
了然道：“好，我会培育好他。“。
了目拍着他肩膀道：“我走了，你多保重。“
了然看着了目的背影流下了眼泪，了目是个好师父，他为了改造他徒弟也算煞费苦心，他像个慈父一样尽心竭力为孩子应尽该有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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