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时分，赵宏从养猪场回来。小猪渐渐长大，每天的粪便越来越多，养猪场周围的气味也日渐加重。
怪不得后来办养猪场还得经过环保审批，这确实也是个不小的污染源。规模小还可以忍受，规模大了必须上环保设备才行。
感觉自己浑身沾染着一股酸臭味，这样子怎么好去见堂嫂，赵宏打算去河沟里洗个冷水澡先。
河水冰凉，洗完澡之后浑身清爽。赵宏来到堂嫂家，唐喜莲正在一边劈柴，一边烧火煮饭。
因为力气小，又没有准头，一斧子下午去劈歪了，砸在泥地上，唐喜莲身子一斜，差点摔倒。
赵宏赶紧上前扶住她的肩膀。
唐喜莲站直身体，感受到赵宏手上传来的力量，心里不由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来。
唐喜莲看了赵宏一眼，轻轻咳嗽一声。赵宏连忙把手放开，退后一步。
“你怎么来了，有事吗？”唐喜莲若无其事地问道。
“今天我家杀猪，送几根骨头给堂嫂熬汤喝。”
“不用了，我一个人能吃多少，上次炒的肉都快放坏了，还没吃完呢。”
“那就不要了，大骨炖黄豆，美容养颜的。”赵宏说道。
唐喜莲被逗笑了：“嫂子都是老太婆了，还养什么颜。”
赵宏把袋子放在桌上，从地上捡起斧头，开始帮唐喜莲劈柴。赵宏从十一、二岁就开始帮母亲劈柴，几根不大的木头，赵宏运斧如飞，很快就劈成细细的木条。
唐喜莲坐在炉子旁边添柴烧火，赵宏在一边劈柴，仿佛农村小夫妻的日常生活一样。
“小宏你养的猪有多重了？我都没到你的养猪场看过，哪天得空去看看。”唐喜莲问道。
“差不多一百来斤。养猪场不就是那样，又脏又臭，没什么好看的。”
“那有什么，我也养猪啊。去看看你怎么喂的。”唐喜莲毫不在意。
“都差不多，就是多喂点饲料而已。”
“买饲料那么贵，划算吗？”
“掺着喂还好。再说了，等养猪场扩大一些，我打算自己开个饲料厂。”在喜欢的女人面前，赵宏不免要显摆一下，
“开饲料厂？那要很多钱吧。”唐喜莲惊讶的问道。
“也花不了太多钱，饲料说白了就是喂猪的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很容易的。”
唐喜莲听赵宏说得轻松，倒也信了几分。高兴道：“那我们先说好了，等你的饲料厂办起来了，我去给你当工人。”
这年月的工人地位还颇高，不管什么厂，只要是工人，按月拿工资，在农村都是让人羡慕的对象，所以唐喜莲才会这么说。
“怎么能让堂嫂当工人呢，等我的厂开起来，你去帮我管钱就好了。”
“呸，净瞎说。你还是去找哪个小姑娘帮你管钱吧。”唐喜莲顿时被闹了个大红脸。在农村，管钱就等于管家，什么人才能帮忙管钱，那不就是管家婆嘛。
赵宏也就是随口一说，本没有调戏人家的意思。这会见女人害羞脸红的样子，不由得心下一动：“小姑娘哪里会管钱，就是要姐这样的，心灵手巧，聪明大方，还会精打细算。”
唐喜莲见他越说越不像话，狠狠瞪了他一眼，手上作势欲打，急道：“还说！”
赵宏见再说下去她真要恼了，连忙转移话题道：“姐上午干啥去了，你种晚稻了吗？”
唐喜莲还是瞪他：“叫堂嫂。”
“叫姐不是更亲近嘛。”赵宏厚着脸皮道。
“谁要跟你亲近，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上午去地里摘了一袋子玉米，顺便扯了些野菜。”
唐喜莲停顿了一下，把锅从火炉上端了下来，接着说道：“我又不会犁田，那些田都让大哥种着，他每年会给我两担米。”
她说的是死去丈夫的大哥，叫赵思远，虽说也是赵宏的远房堂兄，但年纪相差颇大，所以少有交集，听说似乎是很精明厉害的一个人。
“两担米够吃吗？”赵宏觉得似乎有点少。
“差不多吧，不够就再买点呗。”唐喜莲似乎不愿多说。一个女人确实不容易，她夫家看来对她也不怎么样。
“行了，大中午的，你赶紧回家去吧，别让婶婶等急了。”唐喜莲不好留赵宏吃饭，见赵宏还赖着不走，只好亲自下逐客令。
“姐你居然不留我吃饭，太不懂礼貌了。”赵宏站起身来，故意说道。
“这个你吃不吃？”唐喜莲扬起手掌。
回到家里，母亲刘慧萍正在洗菜，见赵宏回来，立刻吩咐道：“你早上在上安村卖得多少钱，和你爷爷的加一起，数一数总共有多少。”
刘慧萍辛苦几个月好不容易养大一头猪，很是关心最终的收入。
赵宏把装钱的小碎花布袋拿出来，按面额由大到小叠在一起，一张100的，两张50的，最多的是10块、5块的，还有1块、2块的看起来好大一堆。
数钱果然带感，虽然明知道没多少钱，但厚厚一叠拿在手里还是幸福感满满。赵宏仔细数了一遍，总共是616块。
赵宏将这个数字一说，母亲刘慧萍听了之后挺高兴，按生猪价格2块5来算，200来斤的猪也就500块左右，现在凭空多出100块，还不包括自家分掉的一只猪头。
“要不我们以后买猪来杀，每天能挣100，一个月就是3000呢。”刘慧萍积极提议道。
“账可不能这么算，平时猪肉哪有这么好卖，而且买猪、杀猪都得费功夫，除非找人合伙，单靠我们自己可做不了。”赵宏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最初赵宏还想过自己把这生意做起来，但小试牛刀之后，他就打起了退堂鼓。杀猪褪毛是个体力活，更是个手艺活，料理一头猪要花两个小时，上辈子赵宏就听说肉行的都得天没亮就起床，看来确实如此。
年轻的身体本来就渴睡，让赵宏早起一两天还行，天天如此那怎么可能。所以赵宏打算先起个头，然后把这生意让给别人，只要保证自己每天能吃上肉就行了。
“叫上你小叔、你爷爷，不就可以了。”刘慧萍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
“小叔经常在外面跑，哪有时间干这事。爷爷年纪大了，享享清福就行了，也不合适。”赵宏否决道。爷爷六十多岁了，捉猪可是很费劲的事，万一有的猪性子野，出个什么意外赵宏可就成罪人了。
正说着，赵振兴放学回来，问俩人在商量啥呢。
赵宏把自己的想法一说，赵振兴也赞同道：“在村里杀猪虽说是方便大家，但屠夫在旧社会算下流生意，说是有伤阴德。现在虽然不讲这个，但终归不好。”
想不到老爹这么封建，赵宏根本就没想过这些，这下算是刷新认识了。
“我准备问问新生叔干不干，他同意的话就和他合伙。”赵宏提出心目中的人选。
“赵新生这家伙是个不安分的，倒挺适合干这些事。”赵振兴评价道。
确实，听说赵新生八十年代就曾出去闯荡过一阵子，只不过后来受了挫折，才回到村里。可能是心思野了，也不好好种田，施肥、杀虫都懒得管，所以他家的稻田总是收成最差的。
吃完饭，趁着中午大伙都在家，赵宏去找赵新生，问问他愿不愿干。
赵新生家不远，拐个弯就到了。
赵宏推门进屋，他们一家正在看电视，演的是不知重播了多少遍的西游记。
“哟，这不是大老板来了吗，怪不得早上我听到喜鹊在叫，稀客啊。”赵新生有些浮夸地打趣道。
“新生叔，当老板容易得很，现在就有个机会，就看你愿不愿了。”赵宏干脆单刀直入说道。
“哦，先坐下说。什么机会，这么看得起老叔。”赵新生问道。
“今天我家不是杀了只猪吗，就在我们村和上安村，一早上就卖完了，你看着杀猪的生意可以做吗？”赵宏说道。
“那当然可以做啊，可为啥要找我，你们自己不就可以做吗？”赵新生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地问道。
“在叔面前我也不说假话，我爸要教书，我有个养猪场要看着，实在是忙不过来。”
“那你是来找我合伙啰，说说什么个章程。”赵新生看来有点意动。
“哪里有什么章程，这不是和新生叔你商量吗。做这生意不外乎买猪、杀猪、卖肉。买猪倒也容易，暂时先在村里买，等我养猪场的猪长大了就更简单了。就是每天杀猪要赶个大早，而且平时卖肉估计要多跑几个村子才行。”赵宏说道。
赵新生点头，示意赵宏继续说。
“这样，每天杀猪就拜托新生叔，我这边找个人帮忙捉猪。卖肉就反过来，新生叔你在村里卖，剩下的我来负责。赚的钱两边平分，你看怎么样？”
赵新生想了想，点头答应道：“反正也不是什么大生意，不伤筋动骨的，就先按你说的试一试，如果可以呢就继续做，实在不合适就到时候再说。”
赵宏心想这样也不错，于是约定等过两天，他家晚稻收割完开始。谈妥之后，赵新生还要拉着赵宏喝茶，赵宏推辞说养猪场还有事，就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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