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一铭见陆渊出声阻拦，也不好继续坚持。
只能是向身后的几个属下发出命令。
几个身着黑色短衫的属下立刻向着船艏和船艉的方向跑去。
片刻之后，在旗舰的上空急遽的升起数支燃烧的箭矢。
火光凄厉地划破了灰蒙蒙的天空
分散在其他五艘船上的蔡一铭部下立刻警觉起来，而所有接受过简单训练的水手也开始忙碌起来，舵手缓缓的转向，试图占据上风位置。而大副则是带着一部分暴露着上身的壮汉，开始操纵起风帆上的缆绳。其他被划分在战斗小组中的人员则是开始检查起自己的冷热兵器。
周围的气氛瞬间严肃而压抑起来。
与此同时，对面的船队依旧在全速前进，直到倒八字阵型的最前一排两艘苍山铁悄然越过了陆渊所在福船的平行位置。
“轰—”
位于陆渊福船正对面的哪一艘大福船隔着很远的地方就开始了一轮炮击。
听着不断落海掀起浪涛的铅弹声音。
陆渊很明确的分辨出这时来自数百斤弗朗机所发射的霰弹。
现在两侧的船只都在向着陆渊船队的三角阵型合围而来。
这艘主力战舰远远的堕在最后。
它和陆渊的旗舰之间最起码隔着一千米的距离，而中型弗朗机的射程在三百米到五百米之间。
对方的炮手应该不会傻到自己浪费弹药的程度。
他们是在威胁陆渊缴械投降！
“所有火铳手，弓箭手做好准备！近战兵准备好火砖，火油。后勤兵准备水桶和沙石，随时灭火！”
陆渊有条不紊的下达着命令，在上船之前他还刻意温习了一遍有关的海战指挥方法。
身边的水手们一队一队的小跑而过，此起彼伏的脚步声踏在甲板上在寂静的氛围中显得异常的清晰。
这些水手大多是泊港附近的渔民或者是失业在家的船员。
陆渊在征募他们的时候，不仅开出了每人十两的饷钱，还允诺说如果他们在这一系列的海战中表现优异的话，将在海军未来扩军的时候优先征召。
就目前来说，陆渊对军队的待遇提升可谓是前无古人。
让这些被招募而来的水手们艳羡不已。
而现在，敌军来袭，也就意味着他们表现的机会到了，他们如何能不积极行动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敌军的两翼舰船已经靠近到陆渊船队的三百米范围之内。
而那艘前进到七百米距离的福船也开始了第二轮炮击。
这一回，它所发射的霰弹在离陆渊两百米外的海域中落下。
一道道浪涛连续的溅起，呈现出一个清晰的扇形分布。
陆渊深吸了一口气，他转过头向着自己的水平线上望去，现在出现在那里的已经是敌军的第五排了。
这也意味着超过一半的敌船已经绕到了自己的身后。
“大人，我们已经陷入到敌军的包围之中了！该发警报了！”
蔡一铭的呼吸急起来，迄今为止他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海战。
而今天，陆渊是明摆着要让他突破这第一次了。
“别急，过去的都是小船，敌人的大船都落在后面，再等一等！”
陆渊依旧是保持着冷静。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此时在远处洋面上缓缓行驶的弗朗西斯科也听到了陆渊船队附近传来的炮声。
他大声的下令所有船员开始做好战斗准备。
火铳手开始检查手中的弹药，炮手再一次清理炮膛。
弹药手的飞速的在船舱里奔走着，将一个一个的弹药箱撬开。
而其他的炮组成员则是举着涂满了火油的火把站在了火炮的身边。
就等着自己的上司一声令下。
弗朗西斯科则是和聂泊一起登上了盖伦船的船艏，他用望远镜向着远处路远船队的方向望去。
按照之前的约定，在夜晚行船看不清信号旗的时候，双方将通过在桅杆上挂起各色的灯火来传达消息。
可是，现在海面上除了黑茫茫一片的雾气，错落泛起的波涛以及间隔着一段时间又响起的炮声之外，什么也没有。
而在此时，海盗队伍中的位于第七排的两艘两百吨鸟船已经通过了陆渊旗舰的水平线。
已经进入到射程的敌方弗朗机炮再一次怒吼起来。
“大人小心！”
蔡一铭大声的喊了出来，直接将陆渊按倒在地上。
头顶上飒飒地飞过细小的霰弹颗粒。
他们落在船头就将木制的甲板击穿一个个的小洞。
而落在船舷以外的则是掀起数米高的巨浪，大量的海水扑头盖脸的倒灌进船舱，将几个猝不及防的水手打翻在地。
“时机已到！发警报！”
陆渊突然突然不顾一切地站了起来，向着桅杆上的望斗冲去。
一盏火红色的灯火在桅杆上挂了起来。
正当对方的海盗首领在琢磨着陆渊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此时其他的五艘商船上也开始挂起了红灯。
而这看似微弱的灯火在薄薄的雾气中却具有很强的穿透性。
很快，分散在四周的战舰小队终于发现了等候多时的信号。
他们的桅杆上也开始挂起了灯火。
“大哥，你看周围那是什么？”
海盗旗舰上的一个头目向着首领大声汇报道。
那个脸上伤痕累累的首领溯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直见在远处的夜幕中几盏灯火和眼前的猎物交相辉印。
而这时，在其他的方向上，海盗们发现了更多地灯火。
“真是见了鬼了，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海盗首领一手拧着一柄长刀，一脚踩在船艏的龙骨上。
“弟兄们！猎物已经落入网中！开饭了！”
他大声地向后嚷嚷着。
听到自己首领的呐喊，一时间所有船只上对发出嘈杂的欢呼声。
所有的海盗似乎都已经看到了在顺利俘获这一对商船之后，大口吃肉，大秤分金的场景。
此时，分布在陆渊船队两侧的四艘苍山铁上，四个暴露着上身的首领都是大碗的往自己口里灌了几口烈酒，随后便是将手里的大碗“叮咣”一声砸在地上。
“弟兄们！跟我上！”
他们大声的喊着话，一把抓过放在旁边系在绳索上的钢叉。
话音未落，此时的四艘小船瞬间加速起来，破开四条黑色的浪痕向着各自的目标冲去。
苍山铁原本是属于海沧船的一种，但是属于最小的那一种。
它们的船身在二十米左右，甲板很低几乎与海面平齐。
此时，他们随着大海的浪涛上下起伏着，如同飘零的落叶，但是却死死的咬住海平面，怎样也不会侧翻过去。
看到眼前的敌人加速向自己逼近，那四艘被选中的鸟船和广船上的水手都有些慌张起来。
此时，每条船上编成十人小队的蔡一铭部下终于发挥其了核心作用。
在他们的催促和以身作则下，水手们迅速的从畏敌情绪中走了出来。
一个个回到自己的战位，准备迎敌。
当陆渊对面的福船发出第四轮齐射时。
几艘前线的船只上，临时的战斗指挥官纷纷下大了攻击的命令。
他们的话音未落，数十块被点燃的火砖就朝着五十米左右的好到苍山铁飞去。
只听得几声轰隆的沉闷爆鸣声，四艘苍山铁上都不同程度的窜起火苗来。
但是这样的攻击并没有阻拦他们前进的步伐。
在两三轮的火砖，火油的攻击之后。
他们终于前进到了距离自己目标不过十几米的地方。
“扔！”
苍山铁上的裸身首领大声的喊着。
此时，每条船上都同时投掷出四五杆钢叉，苍山铁上传来一声声绳索极速摩擦的声音，连接在绳索一端的钢叉划破潮湿的空气和翻腾起的海浪，径直的向着对方厚实的船体飞去。
片刻之后随着几声清脆的碰撞声响起，钢叉无一例外的深深没入了目标的船舷。
而一直在向前舒展的绳索也突然一下子绷直。
陆渊船队的这几艘大船突然猛烈的晃荡起来。原本想要还击的水手们纷纷跌倒在地，手中已经点燃的火砖跌落在自己的甲板上，熊熊燃烧起来。
此时苍山铁上响起一阵鬼叫，那些兴致冲冲的海盗已经开始借着绳索的帮助向着他们的猎物爬来。
然而，就在他们认为自己即将得逞的时候，迎面却飞来十几个土黄色的物体。
他们愣了一下，心里暗道不妙。
就在此时，那十几枚轰天雷落在了苍山铁的船头，猛烈的爆炸起来。
船体剧烈的晃动起来，几个首领躲闪不及纷纷被爆炸产生的碎片和冲击波掀翻在地。
绳索上正在攀爬的几个海盗也被着猛烈的摇晃直接甩进了海里。
而侥幸伸手抓住绳索的几个人还来不及庆幸。
船头上火油引燃的大火就已经噼里啪啦的烧到了拴着绳索的木桩之上了。
“该死！”
他们此时才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在船上钉一个铁桩，然而命运并不会给他们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快点灭火！快点灭火啊！”
他们声嘶力竭的大喊着，希望那些甲板上如同没头苍蝇一样四处逃窜的同伴们能够帮自己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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