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雅的单间二人相对,半开的竹窗刚好可以看到窗外樱树招摇,耳边似隐隐有艺伎纤纤细手下演奏出来的缓慢悠扬的曲调。
搁筷,晴好拿起桌上手帕轻轻拭了下唇角。鹤田玲也随之,刚放下锦帕,就听到晴好笑言:
“鹤田小姐,我吃好了,谢谢您的款待。”
“应当的。席夫人稍等片刻,玲也去取一件东西。”
“好。”晴好略有些疑惑地看着鹤田玲也出去,静坐无聊起身走至窗边推开半就窗户,一时间美景尽入眼帘,虽不是雕栏玉砌,但却胜似世外桃源,竹廊回曲,郁郁葱葱,比起传统青砖灰瓦古色古香的酒楼或最新潮的欧式装修的餐厅可谓别树一帜了。
窗子是由半透轻纱作料,晴好在认真赏花时,眸光却无意落在那半透的窗纸上,隐约间有两个人重叠推搡。晴好疑惑,半回了窗,人影便缓缓推移眼前,背对着她的那人穿着粉色和服刚好是见过的。
那时惠子小姐?另一个看身上的着饰与刚刚门口的迎宾相同,约莫是店里的侍应生吧。两人面对面交谈,仿佛刚刚的推搡也是自己的错觉一般。
晴好刚要关窗,就突然见到那名适应装扮的女子突然跪下,发了疯似的叩头,晴好微惊,退后半步,用窗挡住自己的身子,眼睛穿过窗缝细细凝着远处的两人。
因着距离远,并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但看着那女子的哭容和姿态想必是在求美惠子,但美惠子却丝毫不动,甚至有些嫌弃的扒开她的手。
女子被推倒地上,仍匍匐抓住她的裙角,苦苦哀求。美惠子屈身,捏住她的脸颊,居高临下一身戾气,反手掌掴了女子一巴掌,晴好一惊,美惠子力道如此之大,那女子唇角瞬间流出血丝,还未来得及开口,边走上来两个武士装的男子,腰别东洋刀,架起。
女子眼睛倏然睁大,眼睛满是惶恐绝望。
其中一名转身之时眸光瞥到远处窗户隐隐有人,迅速回头却又什么都没看到,莫非眼花了?皱着眉含着疑惑堵住了口中还不断的求饶的女子大步走了下去。
晴好靠着一旁墙壁闭上眼呼了口气,幸亏她反应迅速,不然,该被发现了。觉察人走了后,满心惧骇那被拖走女子绝望的晴好轻悄悄地再次临步窗子,却发现刚刚还热闹的场地此刻空无一人。
该是怎样的力道,才能一个耳光就能打人出血?又该是怎样的惩罚,能让一个人露出刚刚那样的绝望神色。许是窗边站得久了,晴好摸了摸双臂有些凉,抬手将两边窗子掩掉,转身。
晴好浑身猛地一激灵,不知何时出现于身后的鹤田玲也脸上立刻浮现愧疚神色。
“席夫人抱歉,玲也刚刚进来,吓到你了。”
晴好抚着心有余悸的胸口,摆手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
鹤田玲也走上前来,将手中的盒子放置桌上,红唇勾了勾,脸上浮现关心的神色。“席夫人站在窗前,可是冷了?”
晴好此刻将心中的惊慌失措收起大半,走到鹤田玲也对面柔和一笑,“是有些凉,不过并不碍事,窗边樱花甚美。鹤田小姐可是忙完了?”
经过刚刚一幕,再加上神出鬼没的鹤田玲也,晴好也不觉得这个地方美了,有种想走的冲动。
鹤田玲也轻轻一笑,细长的手指推过来刚刚放置在桌上的小盒,面色红润。
“刚好,见席夫人很喜欢樱花,玲也刚刚寻了一盒樱花种子过来,送与席夫人,希望席夫人不要再推辞了。”
晴好眸子落在盒上,鹤田玲也第一次送她玉镯她没有收,又特意去寻了花子,若再不收反而显得过于戒备疏离,遂抬手接过。
“那我便谢过鹤田小姐的美意。”
“谢谢席夫人没有拒绝玲也。”鹤田玲也美艳的脸上明显松了口气,然后面色一红,有着小女孩的羞耻与娇美。“实话说,玲也初来淮南,十分想交朋友,与夫人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原来是想交朋友吗?
晴好落落一笑。“我也如是觉得。鹤田小姐如若不嫌弃,空闲的时候可以约我一同出来解闷。”
“那便是太好了。”鹤田玲也眼睛弯弯,亮晶晶的此刻看起来倒一片欢喜真诚,然后看了看包中的怀表。“席夫人,时间不早了,不若我们先回去罢。”
晴好正有此意,连忙点头。帘布掀开,晴好身子像是有机械反应般一僵,等候许久的美惠子应了上来,一脸甜美的笑容,向她作了日本礼仪,挥手示意道别。
晴好同样微笑,挥手道别。
晴好心里有些发憷,判若两人!一个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怎么能饱含怒气杀意发落了人后,又温柔贤良的招待“朋友”?没有一丝破绽,没有一丝不适。
阿喜因着晴好示意,便没有跟进内间在玄关处等着她,看到她出来便迎了上去,晴好微微一笑,冲着并肩而立的两个人挥手道别。
……
在那人走了之后,偌大的料理店出去的安静,鹤田玲也美眸眯着,阴晴不定地扫过温顺垂着眸的人,转身进入了内间,美惠子浑身一震立刻跟了上去。
“啪!”一声耳光,美惠子捂脸趴地,又惊恐地迅速跪好,这是料理店内所有的人突然全数跪下,包括五位侍应生,已经寻常衣着装扮的“客人”。
“你差点坏了我的事!”(日文)鹤田玲也眸子眯紧,语气阴凉。
“美惠子知错。”(日文)
“那个人在哪?”(日文)
“已经送到地阁了。”美惠子头低更甚。
鹤田玲也冷哼,不闻满地跪着的人,转身进了其中一间雅间,片刻一袭利索的黑衣出来,美惠子立刻将她进去空暇时间拿出的白衣大褂展开,伺候她穿上。
鹤田玲也凝眉,眸子冷冷扫过美惠子,“一起来。”丢下这句话后,便迅速向着樱树后的回廊走去。
美惠子一愣,立刻解开和服衣袍,手脚十分麻利的退净,露出合身的黑衣,穿上白衣大褂便拔腿追了上去。
回廊所立烛台轻转,石墩移位的声音,在那不被人注意的葱郁地方,豁然打开一间密室,片刻密室合上。这家新开的料理店两三个客人,五六个侍应生,又恢复一派和谐从容。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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