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儿?”黎锦惊愕的看着穿着粉红旗装的女子,宛若她那个温婉大方的侄女再生。就连莫红巧也是呆住了看着如今的女儿像极了当年的黎小格格,不由地得意,刚要开口,就被打住。
黎思菀笑了笑,走至黎锦身旁,福了福身,“姑姑好,我妈妈鲜少参加这样的聚会,失礼之处还希望姑姑和众位夫人小姐见谅。”众人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都禁了声。
黎锦收回视线,皱了皱眉随即语气转淡。“你是思菀吧?”
“是。”黎思菀浅笑应道。
“倒是个识礼的,没被教歪。”意有所指,黎思菀能看出这位姑姑眼中对她母亲的不喜。
“我可真是……”莫红巧又勾着唇要嚷嚷的时候,黎思菀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袖,歉意的看向黎锦。
“谢谢姑姑夸奖,我与我妈妈也已经很久没见了,若姑姑不介意,思菀便和妈妈去叙会旧。”
“嗯,去吧。”黎锦巴不得见不到这泼皮妇人,顺着她的话忙应下来。眼前与黎菀侄女相似的脸颊和懂事的性子倒是把她对她身份的膈应冲淡了些。
看着黎锦总算缓和下来的脸,莫红巧也明白了这是女儿的一番苦心,忍了气不再言语。
黎思菀松了一口气,又落落大方的的福了福身,“姑姑,思菀下去了。”说罢,就带着莫红巧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黎锦看着那女子的背影,心里道了两声太像了,她黎菀侄女当年便爱穿旗装,如今这女孩穿起来,倒有几分相似,又叫思菀,她就突然理解她父亲为何把这不承认多年的孙女突然迎回府的缘由了。
这姑娘看模样如今十七八吧?当年黎菀死的时候也是这个年龄。道一声造化弄人,又扬起笑意,招待女宾去了。
……
黎思菀带着她母亲到了她的房间,头一次来的莫红巧无不新奇的看着眼前的装饰,心里刚刚的杠气也冲了一大半,赞叹的看着眼前的女儿,笑眯眯便腻了上去,揽住她的肩道:
“行啊,灵儿,你刚刚的举止和以前大不相同,倒真有几分你那死去的姐姐的模样。”
黎思菀闻着她身上的香水气味有些不适地推开她,走到桌前,声音有些凉。
“我在学习她,只有学好我才能在这黎府待下去。”
莫红巧手里把玩着她房间里的翡翠瓶子,也不甚在意她说了什么。
“学就学吧,这黎府的物件果然比外面的好多了,你可要加把劲,让黎府的人喜欢你,妈能不能进这黎府就都靠你了!”
黎思菀没名头来的怒气,握了握拳头,最后只化成一声淡淡的“哦”。她想说她这副只会笼络男人却得罪女人的模样是永远来不了黎府的,也想说黎府的人都不喜欢她,她只是替代品,但话到嘴边看着自己母亲的样子,知道说了也没用只能咽了下去。
她自己不也一样吗?喜欢荣华富贵,拼了命的想笼络住黎府人心,甚至在昨天就已经做好了对策。
犹豫片刻,黎菀开口。
“妈,刚刚花园的人是淮南的督军。”
“我知道啊,那年轻人……”
黎思菀想起她花园里说的话,有些厌恶的扭开头,“若是我离开淮北一段时间,希望你好好照顾自己。”
莫红巧疑惑地看着她,“离开?去哪?”
“你别问了,回来你就大富大贵了。”黎思菀胡乱搪塞,看着莫红巧果然眉开眼笑的模样,心里又是一冷。
“好好好,从小我就知道我的灵儿是做大事的人。不问不问。”
……
黄昏过后,黎府内来祝寿的人都差不多走光了,有下人来通报家宴,一打开院子却没发现任何人,心里疑惑又退了出去。
房檐上,席云深手指轻轻别着酒杯晃着杯中的酒,瞥了一眼小厮渐渐走远的背影,逆光的眸子又落在摆在一旁酒杯,里面的酒半满,就被旁边却无人。
夕阳打在他脸上,勾起一层柔和宁静,连落在地上的影子也带着一层斑驳的肆意。
席云深闷掉杯中的酒,手中的空酒杯在手里转了一圈,心思悠悠,五年过去,心里的痛处往日只增不减,如今浑身酒意,倒让他有些微醺,许是有了家室,许是有了线索,就连心里的痛意也隐隐麻痹,空荡荡的回想着满腔难言的遗憾。
“第五年。”
对酒一杯,歌一遍。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他抬手碰了碰无一人回答的杯子,目光专注。“往年我都会这样说,我会为你报仇的。我也很好,勿挂。”
似乎他的对面像是有人一般会对饮一般,席云深凝了一会,别开眼,抬手闷掉最后一杯,将酒杯随手一扔,然后跳下房檐。
刚刚踏进院子的冯明辉,先是被从房顶掉下的酒杯吓了一跳,然后又在此刻被突然从房梁上跳下的的人惊了一惊。
看着瞥过来的目光,冯明辉笑了笑,目光落在房檐上那独只酒杯,他突然想起来幼时,他有一次撞破了他的菀姐姐和云深哥坐在房梁上,他昂着头问他们在做什么。他们说在看月亮。
可当时他年幼较真,闻着酒香味,非得不知死活的反驳他们在喝酒,那时的云深哥便揪住了他的耳朵说:“你菀姐姐端庄大方知书识礼怎么会喝酒,我们就是在看月亮,小子,听到了没有!”
在他连连呼痛的声音中,他的菀姐姐和他笑弯了眼。
昨日,是她的祭日,这么多年他从来没见他祭拜过,他猜许是因为难以接受,许是因为分隔两地,却原来只是他自己不知道,原来他从来没有忘记。冯明辉突然就湿了眼,若是他的菀姐姐还在,那该多好。
他今天回廊处的问题突然觉得都不用在问了,这不明摆着吗?若是忘了他菀姐姐,怎么会只身来淮北。若是忘了他菀姐姐,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在房檐独酌。他原是把所有难过惦记都放在心里的人啊……
冯明辉暗骂自己一声蠢材,拿衣角擦了擦眼,又怕被看到,边向外走边嚷。
“云深哥,你快点,我先去了。”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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