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昏暗下来的时候,少年悠悠转醒,警惕的看了一下阳台上,一个修长的背影让他松了一口气,轻咳了一声,那人似乎没有反应,少年小步跑了上去。
“老大。”
男子如暗淡的眸光一下子回过神来,扭头看向身侧的小风,声音有些喑哑。“小风,好些了吗?”
“嗯。”小风连连点头,眸光落在他食指与中指之间的烟蒂上,明灭之间灰烬已经积累的很长,马上要断掉。而他不知道已经在这里站了多久。
小风惊愕,他已经不记得他老大上次吸烟是什么时候了,犹豫片刻他轻轻开口问道。
“老大,你今天去见席世城还顺利吗?”
偃月眸子里似是抹上了一层浓墨,让人看不清其中神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嗯,还好。”
小风每次见他的这个表情都是和一个人有关,那个人他没见过,却在老大九死一生的病魇中听他说过,是一个人的名字。
“老大,我给你说哦,我今天做了个梦,梦见那位姐姐了,可漂亮了,等咱们把从警署的得来名单上的人查一遍,咱们就能找到她了。”
偃月凝着兴奋说着的小风,突然就勾了勾唇,抬手敲了一下他的头,小风一下子僵住。就听到他的声音。
“我找到她了。”听着声音中的笑意,小风惊愕地抬头,就看见他脸上柔柔地浮上一层浅笑,微不可闻,却是他在他面前最生动的表情了。
“小风,这是我那么多年来最开心的一天了。”
男子背过身去,脸浸沐在黄昏的余光中,素来隐在黑暗中的人,似乎暖进了阳光里,浅浅的。
……
晴好叹了叹气,看着坐在台阶上对着昏阳发愣的阿喜,犹豫片刻走了上去。
“阿喜,你当真不认识那个偃月吗?”
阿喜受惊起来,又被晴好安抚坐下,随即茫然的摇了摇头,又觉得不对,又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最后颇为苦恼的住了抓头发,吞吞吐吐道。
“我本来害怕的,少奶奶,但那个人的眼睛很熟悉。但我印象中,又没有那个人……”
晴好凝眉想了一会,隐约记起过年时,阿喜在账房给她讲过的她的童年。
“阿喜,你以前在杂技班的时候,不是说过有过一个朋友吗?”
阿喜看向晴好,姣好的面容有些茫然,轻声道:“是他吗?少奶奶,今天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偃月。”
阿喜摇了摇头,“不是的,当时杂技班的师父为了图吉利,给我起名叫来喜,他叫来运,我们合起来是喜运。后来是许管家说这个名字不大好听,直接改成了阿喜。”
晴好凝眉,“许是他改名了呢?”
“我不知道,但少奶奶,如果真的是他,我觉得他还会回来找我。”
“来运和你关系很好吗?”
阿喜眼睛一下子弯了起来,素净的脸上浮现一层柔和与欣喜,“嗯。我们曾说过会一直陪着对方的。”
晴好想起来顾泠看偃月的时候满眼都是光芒的样子,又看了看阿喜柔和地纯净脸颊,最终悠悠叹了口气。
正欲说什么,又听见一个小厮跑过来,福了福身道:“少奶奶,门口有位姓夏的小姐找督军。”
姓夏的只有一位,阿喜跟在晴好身边那么久,听过一些他们二人之间的纠葛,看着晴好皱眉连忙起来轻声道:“少奶奶,督军不在家,不如我去帮您回绝夏小姐?”
晴好拦住她,“我自己去吧。”说罢,便向外走去。
临近黑夜,领着行李箱驻足在席公馆门前衣着单薄的女子满脸泪痕,
晴好看见眼睛红红的夏可君一愣,眸子又移到她手中的行李箱上又是一愣,深深地皱眉,深更半夜,这女人提着行李箱来找她丈夫是做什么?这种情况下,饶是晴好也止不住心里冒着火气与酸意。
“夏小姐,你来做什么?”
听着生硬的语气,夏可君也不是吃素的,上前一步。“慕晴好,云深呢?”
上次在卡罗林夫人的邀请后,两个人明争暗斗,彼此都知道对方的意思,索性也不在伪装。
“他不在。”
夏可君怒从中来,秀眉一横,已是厉声,“慕晴好,我真的找他有事情。”
“他真的不在家。”
“那他去哪了?”夏可君明显不信质问。
晴好不想和她争论这个问题,也不想透露给她席云深的去向,看她一脸急色最终压下去心里的火气声音放平静。
“他因公出差。夏小姐,你究竟有什么事?”
夏可君听到这个回答后,似是抽空一般,手里的行李箱“咚”一声落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最后以手覆面低声哭了起来。
晴好错愕,转头和阿喜对视了一眼,这……夏可君怎么了?这般无助?
“你……”晴好犹豫片刻,走了上去,掏出了帕子,“你怎么了?”
夏可君像孩子一般,以袖子抹了抹眼泪,愤恨的瞪了晴好一眼,提起箱子就转身走。
“夏可君。”
晴好唤住她,这是她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夏可君一愣。“你这幅样子,走夜路和住宿都不安全。”
刚刚她本来很生气的,但看到她真的悲伤地泪水,心里一时五味杂陈,这样高傲的女子,是真的出事了,才会在晚上来找席云深吧?又凝着她手里小巧的行李箱,她可不认为这大半夜夏可君这副模样是来和夏可君道别的。若不是这样,那便是搬出家里了。
晴好想着席母刚刚说的话,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些。
“你在同情我?”
看夏可君还倔强的僵着,肩膀还因着哭泣颤抖,晴好就知道她猜对了,撇了撇嘴。
“我都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何谈同情?”
晴好走上前看着她的模样,将帕子递了上去,声音浅浅淡淡地。“你这幅样子走在路上,被地痞流氓看上了可有能力反抗?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我会是嫌疑人。”
“你……”
“今天那么晚了,你要是需要,我可以给你安排个暂时的栖息之所。”
“你认为我没地方住?”
“你认为单身女子住旅店安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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