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将头埋在双肩中不断抖动的女子,慕母一下子变得不知所错,连忙坐近轻声安慰,“好好好,丫头,怎的哭成这样?”然后轻拍她的肩膀,“是得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夏可君咬唇摇了摇头,眼泪摇到了慕母的手背上,在清缓的手劲下夏可君慢慢平复,最终吸了吸鼻子,还是没有把心事说了出来,只是红着眼哽咽地说了句,“谢谢阿姨,我吃好了,先去睡了。”
是夜,夏可君生平第一次就着月光看这样的天花板,没有繁复华丽的吊灯,没有精致勾勒的花纹,盈盈月光和门口从底部渗进来的昏暗的灯光,很奇怪的安静下来,比想象中的要快。
就着门外轻手轻脚的走动拾掇声她轻轻闭上眼睛,扭头泪滑了下来,裹紧了被子。
妈妈,我好想你……
夏可君一直觉得她的妈妈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她温婉会抱她在膝盖上轻轻唱歌谣,也会看着她弄脏花裙子皱着眉无奈唤她“丫头”。她也偏执看见她父亲和别的女人勾肩搭背时歇斯底里,冲上去扯她的头发。她也柔弱,所以在那个女人不断地攻势下在毫无预兆的某一天撒手人寰,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丫头,好好照顾自己,找个爱你的男人。”可她啊,把那个爱她的男人弄丢了,被人抢了。
她连那个男人什么时候离开的消息都不知道……
席云深,你说过要照顾我的,可是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呢?
……
月光盈盈将窗上的长栏投射在地上映出一条条阴影,随着“嗒嗒”的脚步声,地上的阴影被糊成了一片,继而伴随着门推开的声音。
男人颇是疲惫的踏进来,随手解开腰间的皮带走到书桌前,然后瞥见一角拿起了桌上的纸条,眸子一缩就又拿起刚刚放置的皮带大步向外走去。一直隐匿在墙角的人看到这番眸子中的光诡谲起来,快步跟了上去。
山顶,呼啸着凉风,男人驻足停下,看着眼前的黑影,白色面皮上出现了一丝不安,巡了一圈四周的人道,“你这么晚突然把我叫出来做什么?”
男人转过身来,很慢地勾了勾唇,可是越笑看不清神色的脸上越是诡异。“老朋友,很久没见了。你不想我吗?”
男人浑身一震,然后身体有些僵硬,“够了,你这几日天天让你的手下把我叫到咖啡馆,如今又约我山顶见面究竟是因为什么!”
“呵,如今成了黎绍身边新的走狗,就连老子你也不放在眼里了。”男子大步向前走了一步,月光照耀下脸上的刀疤显露出来,掐住他的脖子恶狠狠道,“范从义,你给老子说话注意点,要是没有老子杀死那个周庭,你以为黎绍会让你成为他身边的副官?”
范从义猛咳了几声,直到面色涨的通红,才被松开,看着一片狠色的刀疤男,眸子中一抹阴狠一闪而过,随即便将眸子垂了下去。
却刚好被刀疤男子逮了个正着,又是一片怒意冷笑,“瞪我,我看你这先掂量掂量你有多少秘密在我手里吧。”
范从义浑身一僵,直起身子面上扯了一抹文静的笑容,“赵堂主误会了,从义怎敢,来赴约只不过是想问问赵堂主有何吩咐。”
“吩咐?”赵堂主冷哼一声,不依不挠,“我看如今是你吩咐我才对。”
怀义帮赵堂主以小肚鸡肠出名,范从义早年间早就领教过,所以面上仍是一片虚假的笑容,“明人不说暗话,堂主请吩咐。”
“呵。”赵堂主这才冷笑一声,轻蔑地问道:“听闻这次黎绍的寿宴那个淮南的督军也会来,但为何这次没见了人影?你知道怀义帮的人进一次黎府有多难吗?”
“黎绍那只老狐狸许是不想多生是非,所以没有让他露面,但他的确来了,在黎府我倒是见了他一次。”
“此人如何?”
“油盐不进。”
“油盐不进你就给我拉个线!要不然老子的那一批货向哪里运?这次路过淮南的新月码头,你若没本事就别怪老子无情了。”
范从义饶是再想憋着那口气,如今也是忍不住了,红着眼瞪了他好一会,然后突然从腰肢掏了枪,赵堂主成立了怀义帮也不是吃素的,在第一颗子弹打出的时候,迅速向一旁躲了身,怒骂一声“妈的”然后周遭就涌出两个布衣人,齐齐指向范从义。
范从义一瞬间面如死灰,以前他暗地里见赵堂主时,因着双方都怕败露这件事,都不会带人前来,如今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今日竟然凑巧带了人来,心里一阵慌慌。
赵堂主彻底被激怒,上前便是一脚,怒骂,“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早就看出你的野心,没想到今日你还想除掉老子。呵,想象到老子还留了一手吧!”随即半扭过头去,“算老子瞎了眼,才会被你利用,你们两个杀了他,去喂狗吧。”
范从义看着半张侧脸的赵堂主一阵慌乱,大脑一片混乱,最后心里一横,反正都会死不如……“嘭!”“嘭嘭嘭!”
杂乱的巨声响起,鼻间满是血腥气味,范从义本报了必死的念头,但却未觉察的身上的痛意,缓缓睁开眼,便看见先前还嚣张的三个人,齐齐倒地,尤其是赵堂主,还瞪着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范从义略带慌乱的走上前去,然后探了探他的鼻息,死了?!然后一阵狂喜浮现在他的脸上,死了好啊!死了好!他死了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秘密了!没想到他最后置之死地胡乱打一通竟然真的把这三个人给撂倒了!
范从义挣扎的站了起来,心里大松,将枪扔到了赵堂主的脸上,冷笑,“莫要怪我,是你自己逼我的。”
正得意间,却觉察到太阳穴那被抵上了一个凉冰冰的东西,耳边还有微不可闻的呼吸声,随即如坠入寒窖,整个人连汗毛都树立起来了。
“你……你是谁?”
“别乱动。”低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带着刺骨的凉意,却格外熟悉。
范从义的面色比刚刚惨白更甚,抖着唇,才极力压制自己唤出那三个字,“席席……席……”
“刚刚的对话,什么意思?”
席云深将手枪从他脑袋边缘放了下来,范从义如释重负,下意识下意识想转过身来,却被身边打在石头上的枪响惊了个激灵,又僵在原地。
“原因?”
“什……什么?”听着身后不语,范从义冷汗直冒,哆哆嗦嗦开口,“席督军饶命,我杀周庭只是……只是想上位当官……我被他压制太多年了。”
“你坏了我的大事,你说我还留着你作甚?”席云深平静的声音中揣摩不出来什么情绪,却吓坏了范从义,一直在求饶。
“给我讲讲,五年前的那场火灾吧。讲得好兴许我能留你一命。”
席云深眯了眯眼走到一侧,看见范从义惊慌向下打量的神色,反脚一踢,范从义脚边的枪支便坠到山底再也看不见。范从义挫败的低了头,就听见眼前如同罗刹的男子声音平静,“就从,你为何选在这个山坡上和赵怀义见面开始吧。”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