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好看着女子停下来,就几乎是确定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没有唤“黎菀”或是“黎小姐”其实觉得若这个女子真的受人胁迫的话,贸然唤出来会不会让她因此受到伤害,虽然刚刚她将夏可君赶出去似有女主人的架势,而唤格格的话便比她的名字妥当了许多。
她还没有想好下一句话是要说什么的时候,女子头也未回道:
“我的先生在别院,已经派人去请了,夫人自编即可,樱子身子不便便不作陪了。”说罢,还似是印证她的话一般,轻咳了几声,伴随着咳嗽声瘦弱的身躯轻颤,真的是虚弱了几点。
她似是没有听见那声“格格”,是没有听到?还是不承认。除了她一口规整的汉语,对“小姐”称呼的不排斥和那微微的一顿,晴好又一瞬间找不到能证明的地方,上前一步满含歉意道:“好的,樱子小姐若是身子不适,便去好生休息,晴好冒昧来打扰真是抱歉。”
女子摇了摇头,正要走,就听到门口又有声音传来。“督军夫人。”
快步走来的是贺清志,在城门前见过一次,她还记得。
“贺先生。”
贺清志一边疾步走过来,一边打量着回廊处的夫人与晴好,歉意一笑:“樱子不会招待客人,让您站在这凉风口许久,里面请。”
“无事,本就是我冒昧打扰,我也是来这里吃饭忽而想起,找贺先生说几句话就走。”
“夫人何事?”
晴好面上浮现一丝尴尬但仍淡淡笑着:“说来不怕贺先生见笑,曾我是不爱多与人打交道的,但近日却忽而念叨起那些传闻的夫人外交的好处来。”
贺清志随即了然,这外面闹着的淮南的督军移情大家闺秀的桃色绯闻可不是一日两日了,随即略有惋惜同情的看向晴好,然后又抬了抬眸看向回廊处的女子。
“这不今日我便请了法租界的卡罗林夫人和米勒夫人,然后也想起多日前素有一面的贺夫人,想邀她到府上做客。”
贺清志收回了胶着在女子身上的视线,冲着晴好淡淡一笑,“抱歉夫人,这恐怕那不行樱子前些日子染了风寒,身子还甚是虚弱。”女子隐在和服下的手指微微握起,垂下眼睛下去。一会小姐一会夫人的转换,这个女子费尽心思原来是这件事。
已知的答案,又何须在等呢?
晴好心里微微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道:“那可真是太可惜了,贺夫人方才还帮了我一把,没有她恐怕我要失足掉进这河里了。”
“樱子竟然还帮了您?”
她帮她?
贺清志眼睛闪了闪,又看向樱子,眼睛里带着一丝不信,女子身形吊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身子颤抖掩去要剧烈咳嗽的意思。
晴好看着贺清志身形微微一动,眼睛里隐不去的担忧。
“是的,但若是夫人身体不好我也不便强人所难。”晴好转过身子走向作势要走掉的女子,颇是感激的握上女子的手,“夫人,你的身子不便,我也只好下次在约您喝茶,只是这恩,晴好是一定要报的。若是没有你,或许我的孩子便方才保不住了,谢谢。”
女子微微一怔,忽而觉得手中似是被塞进一个东西,正下意识要翻开,却被她一下子握紧,惋惜道:“夫人的手还是这样凉,又染了风寒一定要好好护住身子,这六月的天忽冷忽热,请保重身子。”
女子颔了颔首,眸线落在晴好柔顺感激的脸颊上。“谢谢关心。”
随即晴好又与贺清志告别,看着贺清志不免担忧地模样,感慨了一句。“贺先生与夫人真是令人羡慕,晴好就不叨扰了,两位外使夫人还在等着我。”
“夫人慢走。”
晴好走后,贺清志大步上前扶住女子,皱着眉冷斥,“你怎么出来了?紫荆。”
圆脸侍女一缩连忙上来扶住,女子挥开他的扶着的手,便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男子在他的背影脸颊阴晴不晴,随即狠狠踹了一脚回廊,低骂了一句。
晴好回到包间的时候,看着顾泠担忧地神色微微一笑,来不及寒暄晴好便走进了包间,看到里面的鹤田玲也还坐在里面淡淡一笑,“久等了。”
看着鹤田玲也已经与两位夫人相谈甚欢她也不甚着急,反正在她的干预下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结果怎么样静候佳音,至于她究竟有没有起疑,或者给她带路的侍女如何禀报,在她找好理由达成目标之后就都已经不甚重要。
重要的是那个女子的反应。
风起时,阴晴不定的天气,在晴好一行人离开的时候下起了绵绵小雨,鹤田玲也为三个人送上了三把雨伞,离开这家餐馆时,晴好看了一下院子里的花,粉彩纷呈花有的因雨露而愈加娇嫩,而有的不知是不是没有受住雨前的凉风在最艳的时刻凋零。
不知道她院子里的那么多棵初栽的玉兰树,会不会也想这样,零落一地。
昏暗的雅间,躺在正中央的女子头发散落一地,衣衫半解,每次激怒的他的后果,大抵都是这般发泄一般,狂暴热烈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多久,听着外面的细雨声,听着他抬步走掉的声音,她心里不同以往的死寂,因着那个女子的到来泛起一抹微澜。
紫荆进来,像以往一样心疼地给她裹上一层泛着清淡香味的衣裳,低低对她说,“没事的,没事的小姐。”随即又推开窗口,大力推开。那沉闷的、躁郁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清新悦耳,落在回廊里落在屋檐上叮咚叮咚。
她空洞的眼睛微微回神,慢慢地走了过去,紫荆错愕退开,看着女子的动作,眼里渐渐恢复了欣喜。“小姐……”
女子缓缓抬起手,她塞给她的是什么?
窗外天边的余晖透过这张纸条,上面清秀的字迹婉约印在在她的眼睛中。
她收回纸条,心里似乎裂开了小口子,有鲜血用来,是跳跃的鲜活的,看着那张纸条在香炉中缓缓灼烧,变为灰烬,她猛烈的咳嗽起来。
美人坊?
那是什么地方?
“樱子!樱子!”男人又冲了进来,看见她惨白的脸色,有些慌乱的抱住她,擦着她的唇角。“对不起,对不起。”
香烟还在徐徐上升,她却一点都没有反抗的念头,任由他抱着,任由他胡乱擦拭她唇间的血,忽而一笑。“你就这般囚禁我到死吧,我……快解脱了吧。”
一个人脸上瞬间表情破裂,那是怎样极致的狰狞与心疼,像要把她揉进怀里,嘴里只是用日文喃喃。“樱子,我不能失去你……不能的……你要做什么我都答应你,你不能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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