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摇摇晃晃到西郊的时候,车上的人蹙眉浅浅地睡着。
她太累了。
沈寿转过来想唤一声时,被席云深止住。沈寿无奈,自己先下车守在了外面。
饶是一片好心,但女子睡得太不安慰了,轻微的一声关车门响也让她从梦境中脱身,眼神有些茫然的看着外面。回头就看见席云深在看着她,心里一动。
“到了多久了?”
“没多久。”席云深从后面拿个小毯子给她,轻轻笑道:“下车吧。”
黎菀点了点头,下了车后才看见守在公寓门口的几个人,熟悉的去掉后,还有一位穿着长衫、提着药箱的老者,很像她幼时的私塾先生。
“你的身子基本稳定下来,不过还是虚弱些,之后的滋补我看还是换中医比较好。”席云深揽着她向前。“来,菀儿,这位是一直为席家服务的李中医,你可以信任他。”
黎菀淡淡地点了点头,李中医上下打量着她,见她身子羸弱,脸色苍白不似常人,心里便有数了但仍客客气气地笑着道:“黎小姐好。”
黎菀却突然转头看向席云深道:“阿深,我不想吃药,明天再看好不好?”
席云深看着她裙摆处的几点红艳,随即让紫荆带着她去换衣裳。
房间外,席云深面色凝重道:“李中医,你医术一向高明,方才的那位小姐,你可看出来什么?”
李中医沉吟一会道:“方才那位小姐面色苍白,没有一点活气,怕是不单单向督军说的身体条件稳了下来。”
“不错,实不相瞒,她早年受到了极大的折磨,先前以西药治疗皆无明显成效,还出现了排斥现象以及很嗜睡,当下也只有以中药慢慢调理了。”
李中医拱了拱手。“督军放心,我一定全力为小姐调理。只是……”
黎菀听着我是外面的声音,原本想开门的手收了回来,神情有丝漠然,倒是旁边的紫荆脸色紧张起来,生怕在这中医口中说出什么不好的词来。
“少奶奶那边,经过两个月的调理,身子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毕竟滑产伤了元气和心气,在下怕少奶奶郁结在心,在伤了身子,闲暇时还要督军多开导开导。若少奶奶郁郁寡欢,对于以后的受孕恐怕难度也会加大。”
“若是再次有孕且对她的身子无妨碍,需要多久?”
“这半年中便可再次要孩子。”
“好,我知道了。还有一事……”
门外的声音小了,黎菀将放在把手上的手拿了下来,怔了一会,向着窗户边走去。紫荆看着她,心里有种酸涩的情绪涌上来。
她于落地窗前,身量纤细的让人担忧,像是一朵饱经风霜的花,稍微不注意便被接下来的风雨给折了。
车子送李中医离开的时候,沈寿虽然知道李中医为席家服务十几年信得过,但仍是忍不住嘱咐道:“还希望神医莫要把今天的事情给别人说,督军的意思也是那位黎小姐的病情也只需要告诉督军一人即可。”
李中医一怔。“连黎小姐也?”
“不需要。”
“我晓得了。”李中医了然道,看着渐渐驶远的军车,两侧风景行人似皆是点缀,想起前段时间脸色白苍苍看病的女子,不由得悲凉从心底涌出来,摇了摇头。
看病的那位,但愿不要成了日后他的新主子欸。
“不困?”
“嗯。”黎菀靠着床头,看着他,窗外的柔光似乎给他渡了一层金缕衣,柔和地她不认识了,她也确实不认识了。
“接下来的,都交给我,你要好好养病,早日康复才好。”席云深为她调整了下枕头笑道,“也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保险箱的事情,你把密码告诉我,我去开。”
“约莫是我的生辰。”
“己酉年十月十一。”
黎菀愣了愣,随即垂眸浅浅一笑,想了一会又道:“算算日子,也快到了。”
曾经因着他俩的生辰只差一个天,一个十月九日,一个十月十一,在淮北的时候,他们索性都会等到十月十号那一天过,将军府的两个小寿星,这样过了五年。每每宴客散席后,两人便会悄悄地再爬上房檐饮酒,谈天说地,然后一起跨过最后一天。
两人都似乎都想起了往事,笑了起来。
“阿深。”黎菀看向他,眼睛里有着忽明忽灭的亮光。“我在牢里说的那些嫁你的话,是为了气他。”
空气突然凝滞,黎菀避开他的眼睛,缓了缓心绪又道:“也是为了套出他的密码。”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解释,或许是试探,或许又是别的一些原因,她也说不清,只是他的反应,却让她心底一些模糊不清的地方好像明朗了。
黎菀垂着眼眸看着自己的手,明明只有几秒钟却已经感觉像是过去许久才听到他犹豫地开口:
“他……”
黎菀猜到他要问什么,摇了摇头,平静道:“他待我还好,只是恐怕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他,也不想和他再有半点关系。”
她说起来有些激动,脸颊也泛起一丝红润,“如今,终于解脱了。”
席云深看着她,半响抬起手在她头上轻轻拍了拍,努力扬了扬唇。
“睡一睡吧。”
黎菀顺着他的动作躺了下去,轻轻柔柔地笑着:“一会我睡着后,你便早些回去吧。”
她感受到轻柔地为他掩被子的动作,心底的荒芜与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却像蔓草一样疯长了出来,压抑在这片宁静之下。
女性和男性的思维是不在一起的呀,或许他们想到一个点上了,只是、或许他本能的躲开了吗?
席云深约莫着她睡着之后才起身,看着一旁的紫荆示意她出来。
“菀儿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多亏了你的照顾。”
紫荆有些怕他,听着这一知半解的话有些惶恐。
“她此后便不再吃外药,那些橱柜的药可以收起来了。明日会由刚刚的李中医来教你煎中药,也是要麻烦你。”
紫荆连忙摇了摇头,头低的更深。“是紫荆应该做的。”
席云深看着她,面色柔和了些。“从一开始,你就跟着她了?”
“是樱子……是小姐救了我的命,还教我读中文,给我起名字。”
“那么我该谢谢你那五年你陪着她。”席云深认真道:“谢谢。”
紫荆错愕的抬头,看着席云深的神色渐渐鼓起勇气来,努力组词想了一会才道:“席先生,我这样唤您对吗?”
在席云深的印象中他并没有和这个小丫头交谈过。
“其实我最开始除了会写我的名字、小姐的名字,便是席先生您的名字。陪伴小姐五年的,不是我,是您。”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云深不知晴好》,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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