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觉前,她又去看了一眼席母,已经安稳睡下,晴好总是觉得有什么被她遗忘了,在从三楼下来的时候,晴好看到那个昏暗的房间,突然想起。
“思菀呢?”
她在仆人房找到了碧莲。
“思菀小姐今日没让我跟着,说是去了黎小姐的住处。”
晴好心头轻轻一震,黎菀现在在这里,黎思菀又怎么会在她的公寓里。
这时临近黄昏,大地辉光西沉,面色严肃地军官急忙忙的上了二楼。晴好在回廊处有些心慌,遂也跟了上去。
他刚从客房里出来,见到军官轻轻皱了眉。“怎么样?”
军官摇了摇头。“被撤出来的宾客中并没有黎二小姐。”
他抱着人冲出来后,相似的面颊便让他想起来同样在隔壁包间的女子,草草的环了一周没有人后,便立刻派人去找。
其实他心里清楚,如果这么久,人还是没有消息的话。
躲在拐弯的墙壁后晴好自觉捂住了嘴巴,当时黎思菀也在?她为什么在?在宴会上并没有见到她。
“督军,只剩下三名受害者,没有确认了。”
急速下降的声线,冷到极致。“谁?”
不知为何,晴好打了个冷颤。稳了稳心神正准备出去的时候,就听到一个距他较远的声音响起。
“云深哥,你伤势怎么样了。没有找到思菀吗?”
“明辉?”
“我也是刚发现思菀不见了,正想告诉你。”冯明辉将视线从脚尖移到席云深身上,“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暂时还不能下定论。”席云深凝眉,随即对那个军官说:“去确定。”
军官拱了拱手,应了是便离开了。路过走廊的时候晴好往里藏了藏身子,却抑制不住的手脚发凉。
她想起了被她忽略的一些场面。
比如说在那个火团从天而降的时候,在围着的黑团的人们的脚缝中,一直黑乎乎烤焦了的手坠落,看不清本来的肤色,却唯独手腕上一圈翠绿夺目。
那是个手镯。
“云深哥,你今天为什么把思菀也唤过去?”
那边谈话还在继续。
“很奇怪吗?她离家那么久,爷爷想必很思念她。”
“可是,我在宴会上并没有见到她。”冯明辉皱着眉道。
席云深笑了笑,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离家那么久,想必黎爷爷也很思念你,你这几日便上午去军营,下午去陪着黎爷爷吧。”
冯明辉微微一怔,心里涌上一层怪异,连忙打量他,又迅速垂下头去。“好,谢谢哥。那我去看看菀姐姐。”
“明天吧,让她好好休息。”
冯明辉了然一笑,唇角的笑意止不住上扬。“哦,菀姐姐要是知道云深哥你那么贴心,估计会很开心。”
席云深未说话,晴好像是被刺了一下。那边欢快的声音还在响起。
“哥,我知道你一直没变是不是?今天火场里,你这样护着我和菀姐姐,把浸过水的披风扔给我,我们三个还是像在淮北那样那么好是不是?没有变过是不是?”
“嗯。”
晴好听见他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晴好不知道她在这里站了多久,也没有在听他们之后说的话,不知道是恐惧惶然还是什么,在他走过来的时候,她就是下意识的抓住。
席云深讶然地看着他。
“我要去医院。阿深,我要去看看今日送去医院的人!”
……
东阳玉。
她凝着这块依旧光鲜却沾了不少血迹与黑灰的镯子,手有些颤抖。
她记得她给她的时候她眼睛中的惊喜,本来是想安抚她,却没想到是成为了认她的物件。
“是思菀。手镯的主人呢?”
医生指了指最里面的病房,晴好快步跑过去,走到门口却犹豫了。透过这小小的窗,她便已经能够想象到里面的惨状。
已经分不清什么躺在病床上了,像是一团黑白交错的东西,她身上覆盖的绷带,眼中的地方也已经不能被覆盖,皮肉外翻,混合着血液以及黑乎乎的东西。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完好。似乎隔着门就能闻到那烧焦的、血腥的味道。
这么爱美的一个姑娘,这么年轻的一条生命。
她打开门的手有些颤抖,闭了闭眼及正要打开时,被人覆住。晴好茫然的看着席云深,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带头医生略带惶恐的声音。
“督军,少奶奶,里面的人我们尽了最大努力,可是里面小姐全身上下烧伤太严重了,又吸进了许多烟灰,五脏六腑都收到了不同程度损伤,也……也只能这样了。”
“只能这样是怎样?”
“就是若熬不过去今晚,便去了。若苏醒,也只能……也只能躺在床上了。从二楼摔下时,全身骨骼已经极度脆弱,又受了重力,不得已才做的截肢。如果醒来,也不知道声带、眼睛等器官有没有影响。”
晴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迅速看向窗口,像是什么大雨将全身浇透,又刮来一场凉风。
“她……她……她今早还好好的。”
她说不出话。
她虽然不甚喜欢黎思菀,可是她们已经相处半年了。晴好能感觉得到,自从她缓解了她与冯明辉的那场对话的时候,黎思菀便对她亲近很多,有时候甚至会和她一起去街上,也偶尔会一起讨论一下八卦。
她有了姐姐,有了后盾。比起以前也更爱说话,也没了那么多心思。她还想过或许有一天她们可以成为朋友。
可……
可是……
她抬头,有些茫然。看着眼前担忧的人,声音哑然想问些什么,却像是被一个有劲的大手死死掐着喉咙什么都说不出来。
到了车上,四周寂静,没有医生的凄惨宣告,没有各种病人的嘈杂,没有眼前那一幕,她才渐渐平复下来。
他开着车,同样沉默。
晴好靠在背座上有些鼻酸,有些畏惧,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情绪。
“这样的场合,你让她一个小姑娘去做什么呢?”
今晚的一桩桩一件件,每一句话在她的脑子中放映,他说黎菀很重要,冯明辉说是他让黎思菀去的。像是什么打通了,冷水灌进血管,让血液慢慢冷却。故意流浪太久的大脑也慢慢在这种刺激下运动起来。
席云深从后视镜看她一眼,就见她闭着眼徐徐道:“我在宴会上没有见到她,她不是来参加宴会,既然不是那思菀为什么要去?如果是别的原因,爷爷思念孙女也可以在宴会后再见面。督军,你为什么要让她去?黎小姐她回来那么久了,除了我们家的人,几乎没人知道她的存在,为什么呢?她们两姐妹长得那么像……”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督军,她伤成这样究竟是为了什么?……还是为了谁?”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云深不知晴好》,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