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佑可脑海中闪过风祈的话,与此同时一股感知的力量从心底朝外涌出,经过风祈的身旁来到卫辰惜的面前,顿时心脏像连接了电流一般猛地跳动。
“是辰惜。”欧佑可感知到卫辰惜的位置。
他转身朝感知的方向跑去,穿过有些黑暗的房间,终于看到一片昏黄的光芒。
风祈的脸上没有露出太多神情,但在心底早已藏着许多畏惧与不安。他微微回头看向身后追来的死神,不多想双脚一跃跳至对面房顶。他此时已不能再多逗留,虽然不知道鬼神为何会突然来此,但眼前的形势的确不容他有一丝迟疑。
卫辰惜朝着风祈的方向追去,他其实并不打算对风祈做些什么,之所以有这样的迟疑是因为先前南客的请求。还记得就在刚才,南客请求他暂时放过风祈,他苦苦哀求的模样和自己对他的了解截然不同。
虽然不清楚南客和风祈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也不清楚他为何有这样清晰的预感知道风祈会因此而死去,还有所谓的“暂时”又是什么意思,一切的一切恐怕只有那一言不发的日游神能够解释。
在卫辰惜思索的时间里,风祈已经越过好几栋楼朝太阳西沉的尽头跑去。
“辰惜!快追上。”欧佑可一边追着一边大喊,他的身影在落日下显得尤其渺小。
风祈来到最后一栋楼的房顶,再往前已经没有紧挨的楼可供他逃跑了。只是楼的旁边游一座过江桥,桥的高度正好是旧楼的一半。虽然可以跃过去,但楼与桥之间多少隔着些距离。
风祈回头望向身后,欧佑可还没有追上。这时他向后退开几步,猛地朝前奔跑,双脚在接近房顶边缘的位置离地,身子像感觉到拉扯的力量向前。忽的一个跃起的身影在夕阳的残影中划过,双脚重重地踩在油柏路上。
一阵沉闷的声音从地面响起,顺着双脚朝上涌去。风祈多少感觉到了疼痛,可是他顾不上缓解,连忙起身继续向前跑。
他来到桥的中央,整座大桥也被夕阳染成了昏黄色。因为桥距离太阳西沉的位置最近,所以落日在此时看来尤其的大。风祈忽的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他呆立的站原地,转身望向江水那头的落日。
因为落日在桥正中央的缘故,风祈站在那里似乎和落日融为一体,就像一轮红晕上印刻着小小的黑点。可是他遥望的神情和露出的微笑,却更像是体会着此刻世界所带来的美好。他迈开步子朝前走去,落日的余晖就像诱人的歌曲,吸引着他走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正当他停留在大桥边缘的时候,身后落地的声音急促的传到了耳边。他伸出手背擦拭脸上划过的泪水,好在四周无人,恐怕谁也没发现他刚才不经意暴露的软弱吧。
声音越来越急促,也变得越来响亮。就在风祈回头的刹那,一个白色的身影迎面扑来。只在刹那之间,他们之间像是隔着一道屏障,“嘭!”地一声,欧佑可被面前涌出的力量击飞,身体像被推动一般跃起,然后狠狠的落在身后软软的身体上。
“啊!”卫辰惜被扑来的欧佑可撞到在地,尽力从身后紧紧将他抱住不让他甩开落地。
欧佑可眼看自己被卫辰惜接住,顾不上其他连忙起身紧追,可就在迈开不过两步的刹那,一股力量从心中涌出,他难过的跪倒在地,一只手扶着栏杆,一只手紧紧捂着胸口心脏的位置。
起身的卫辰惜发现欧佑可跪在地上的样子,担忧的来到身旁将他扶住。
“怎么了?”卫辰焦急地问。
欧佑可没有回答,他低垂的头埋在了胸口里,此时看不到他脸上的任何表情。卫辰惜抬头看向风祈的方向,然而却只看到他朝桥尽头跑去的背影。
风祈跑到尽头便停了下来,太阳已经沉去了大半的身子,风祈所在的位置已经变成了昏沉的暗色。
这时他突然回头,卫辰惜想起先前南客的话,他们之间最好不要有眼神的交流,一旦看到他的眼睛,恐怕自己的内心也会被他窥探得一清二楚。卫辰惜赶忙侧头避开,但在视线余光之中他多少能够辨认,此时的风祈正对着他们两人招手道别。
“呜——呜——”欧佑可传来两声微弱的啜泣,像是抵抗痛苦而发出的嚎叫。
卫辰惜多少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转身挡在欧佑可的前头,抓着肩膀焦急地问:“佑可,你感觉怎么样?佑可!佑可!”
欧佑可听到声音恍惚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卫辰惜,脑海中忽地划过一个声音:“都是因为他,因为他你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
卫辰惜继续焦急地呼唤,然而欧佑可却听不到他的任何声音,世界似乎安静的只能听到心中闪过的唯一声音:“他永远不知道你所承受的痛苦,你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欧佑可呆滞的神情渐渐变得愤怒,像是怨恨着面前这个毫不知情的人。纵然他呼唤的神情再怎么焦急,他也止不住恨他的情绪。
终于在无声的呼唤中,卫辰惜的神情变成了畏惧的疑惑,只在那一刻,欧佑可仿佛清醒了过来,周围的声音这才涌进了他的耳朵,原来这个世界并不是没有一点声响,周围有车辆驶过的汽笛声,人群涌动的吵闹声,风轻轻拂过的呼哧声,还有——
“佑可?”
欧佑可呆滞地看着卫辰惜,仿佛在他的焦急之中能清晰地看到他无辜的表情。
杂乱的声音里再次划过一个声响,“你恨他。”
“啊——”欧佑可起身推开卫辰惜,“不——不是这样!不是这样!”
只在推开瞬间,欧佑可扶杆而起起身,一个快步越过栏杆翻滚而落。
“佑可!”卫辰惜想要伸手拉住,但一切都已太迟,从栏杆往下看去,一席白衣的欧佑可像躺倒的孩童朝下坠落江中,顿时一阵水花溅起隐没身影。
卫辰惜很是慌张,他爬向栏杆恨不得随着他一跃而下。只是这个想法太过愚蠢,清晰的卫辰惜仔细端详水流的方向,只见江水流向灰暗的远处,和太阳西沉的方向相反。只是在流动的水里,白色的身影显得尤其明显。
卫辰惜连忙从栏杆上下来,朝着风祈刚才所在的尽头跑去。如果他跑得再快一些,他或许还能追上欧佑可。
然而在经过桥尽头的刹那,他已无暇顾及风祈是否还站在那里。但事后再回想起来,桥的那一头其实早已没了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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