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淹城堡底端的一小段距离,卫辰惜越往里游,海水就越浅。
当海水浅到无法再俯身游泳的时候,卫辰惜便站起来往前走去。这里是一个五人宽的楼梯,他迈开脚步往上走,膝盖以下的腿都淹没在海水里。
“快走——快走——”杂乱的声音从上端传来。
卫辰惜停在原地,随着脚步声和说话声变得越发清晰,一群狼狈不堪的人从楼梯上跑了下来。他们神色慌张,嘴里不停念叨什么。
“趁现在,我们快出去。”其中一位男子说道。
“外面都是海,我们出不去。”头戴围巾,怀里抱着孩子的女人在海水前停下脚步。
“游出去。”一个男人说着扑向水里。
另外几个胆子大的男子也跳下了下去,其中几个向后挥手,说:“快走,再不走我们都活不了。”
聚集在楼梯里的人越来越多,但只有少数几个敢跳进水里。而正当他们游出城堡,身体置身于光芒的同时,海面上突然倒映出摄魂怪的影子。
身后的人群纷纷尖叫,摄魂怪顿时从男人面前划过,身后的人看到如同烟雾的光芒从他身体里被抽出,然后消失在兜帽里。
还未游出的人对此感到害怕地向后退,站在楼梯上的人也纷纷惊叫起来。
卫辰惜也是初次看到这样的情景,他对此心中一颤,这难道就是摄魂怪摄取灵魂的方式。刚才还充满活力的男人,在摄魂怪划过之后,便如死尸般的躺在了水里。
“他们死了?”卫辰惜惊恐的看着漂浮在水面上的人类,奇怪的是没有看到脱离身体的灵魂。
“怎么会这样?”卫辰惜无法解释,这与他平日里看到的死亡完全不同。
混乱的惊叫声打断卫辰惜的思绪,刚刚想要从这里逃走的人们纷纷往回跑。他站在人群中,汹涌的人推着他继续向上走去。人类因为看不到卫辰惜的身影,撞向他就像碰到一阵风,一阵诧异后又继续向前奔逃。
此时城堡周围风起云涌,摄魂怪与死神在上空密密麻麻的飞舞就好像聚集的蚂蚁。仔细看向天空,两三个摄魂怪将死神单独围起来。只见围在其中的死神挥舞手中的弯月镰刀,镰刀绕身子环绕一周,光芒闪现逼退了周身的摄魂怪。
死神继续挥舞,划出的光芒如利剑划向摄魂怪的身体。摄魂怪顿时变作烟雾,很快又聚集起来变回原先的样子。
摄魂怪终究是无法被死神斩灭,他们成群飞舞,将死神包围起来,这是他们包围孤立的战术,死神力量谁能匹敌,但如此僵持终究没有胜负的结果。
卫辰惜被拥挤的人群推动着往楼上走,他们来到城堡里面也没有停下,紧接着一声怒吼响起,黑压压的身影撞向城堡,走在卫辰惜面前的人顿时淹没在洒落的碎石堆里。
雷鸣般的阵响消散后,他的耳边充斥着恐惧的尖叫和悲痛的哭喊。卫辰惜置身在城堡残缺的石堆里,看着人们哭喊挣扎。巨大的石块压在他们的身上,遍地是血肉模糊的残肢血浆,一息尚存的人还在奋力挣脱。即使是死亡来临之际,他们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丝活着的希望,这对生命来说无疑是最顽强的本能。
“偌安——”一只脚被压在石头下的少年还在奋力挣脱,他的怀里躲藏着两个幼小的孩子。
“米娅、洛奇,起来。”少年放开怀里的孩子。
他们看起来不过两岁大,面对眼前的情景除了哭泣也想不到还能再做些什么。
“古塞——”少年继续大喊。
这时不远处的大石块里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哥哥。”
“偌安,你怎么样?”
石块里传来少女的抽泣声,“哥哥,快来救我们。”
少年着急地拉扯自己的腿,脚被石头摩擦得鲜血流淌也没有停下。终于他的脚从石头中挣脱出来,他一瘸一拐地朝大石块走去,看得出来他因为太过疼痛,显得有些无力支撑。
站在碎石中的卫辰惜被两个孩子的哭声吸引,是刚才被保护在怀里的两个小孩,此时的他们一边哭着一边朝一个方向走去。
但毕竟太小,他们迈的步子也很小,男孩走得比女孩少快一些。令卫辰惜担忧的是,此时周围除了有挣扎的人外,还有不断飞舞靠近城堡的摄魂怪。他们看到城堡露出一角,人类也暴露在天空下。
他们像是残忍的捕猎者,划过任何一个处在这片废墟里的人。如刚才所见那般,将人类的灵魂抽出,吞入兜帽的深黑之处。
卫辰惜远远看到一个逼近城堡的摄魂怪,他正朝着两个孩子的方向飞驰而去。卫辰惜只觉心中一紧,连忙朝孩子奔去。
被救出的少女突然大声尖叫:“啊——”
少年看向两个孩子的方向,大喊:“洛奇——”
一声怒吼响起,黑影压过,只剩女孩站在后头看着男孩的尸体放声痛哭。她害怕得不敢迈开步子,卫辰惜将她紧紧抱住,才不至于被吸走了灵魂。
而此时少年奔向死去的男孩,他跪在男孩身边,想伸手抱住却悲痛的没有动作,“洛奇——洛奇——”
他满是灰烬的脸上布满泪水,他终于还是抱起男孩,转身正欲朝女孩走去。
这时卫辰惜看清了这张悲伤的脸,任凭他的脸上满是灰烬和残血,卫辰惜也能认得出来。
“佑可——”
“哥哥——小心——”
卫辰惜的身后传来一声怒吼,他看到欧佑可抬头睁大双眼的表情,突然黑色的影子遮住了他的视线。
在那一刻,卫辰惜不知哪来的力气,他抓住了欧佑可的手,奋力一拉将他扯了回来。
“哥哥——”少女的声音响起。
黑影离去,欧佑可看到自己的手被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年拉着,他正看着自己,眼神里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神色,如同不想让他离开一般的委屈。
“偌安,我们快走。”身后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
欧佑可转身看去,“古塞。”
被称为古塞的少年抱起站在原地哭泣的女孩,转身拉上偌安的手,两人朝城堡没有坍塌的方向跑去。
欧佑可连忙起身跟上,在刹那间卫辰惜清楚的看到欧佑可脸上露出了短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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