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一道惊雷之声破开苍穹,传入众人耳中,漆黑的天空似是迎来了一道光明,密布的乌云也在惊雷落下后开始消散。瞠目结舌的众人心里清楚,这场战斗已经结束。
孰胜孰负?孰生孰死?
趁着烟尘尚未消散,众人议论纷纷,皆是惊叹这场旷世之战的惊险,在交流观看战斗的感悟以后,众人更是感慨良多。若是错过这场决战,恐怕要后悔到下一辈子。
“将军必然是获胜了!”夜家军中一人说道,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不过更多的人则是面色阴沉,不发一言——斩子夜,固然是声名传遍大明的斩夜剑客,一身剑法已是臻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境界,目视当下,也唯有与之师出同门的青莲剑客白长空可以与之分庭抗礼。但那吴涯,却拥有极高的天赋和潜力,更是在战斗中不断追上斩子夜的境界,最终得以与斩子夜公平一战,换句话说,夜家军中的任何一人都看不透此刻吴涯的剑法究竟有多么高深。
襄阳城上,更是愁云密布,担忧之色遍布众人的脸庞。张献忠轻轻摇扇,看似淡然,实则气息紊乱,豆大的汗珠自额角滴落,已然是将张献忠的担忧暴露了出来。
“吴将军,定然能大胜!”张献忠说道。只是这句话,属实没有任何说服力。
烟尘散去,依旧是两道人影相对而立,但手中之剑却以双双入鞘,四目相对,眼神中竟是充满了酣然一战的痛快满意之喜。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战斗还未结束?
然而在下一瞬,众人眼中,吴涯率先单膝跪地,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撑地,满脸痛苦:“好疼!肋骨都断了……”
与此同时,夜家军中爆发出一片欢呼之声,眼前之景,便说明是斩子夜获胜了,襄阳城,已然成为了夜家军的囊中之物。
“我便说,这吴涯怎会是将军的对手?”斩子夜的副将林副将说道。
“林副将果然有先见之明!”
看到这一结果,襄阳城上之人皆是叹出了一口气,但也不得不去敬佩吴涯。毕竟吴涯可是在斩子夜的剑下全身而退,仅仅是断了几根肋骨,换作是城上任何一人,恐怕只需要斩子夜一剑,自己就得一命呜呼。
这个结果,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但张献忠却是微微动容,双眼眯作一条缝,羽扇不由自主地挡在了自己身前。
众人目目相觑——我没看错吧!军师在笑?
“军事,您为何发笑?”一高大男子站了出来,“吴将军奋力一战,拼得肋骨断裂,只为保住襄阳城。众兄弟皆是伤感不已,唯有军事暗中发笑,为何?”
众人看向张献忠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份不喜,没错,若是您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们敬您是军师,自然不会动您一根手指,只是日后您在军中的威望,却决计不会如同以往。
“咳!”张献忠适才发觉这一在众人看来不合时宜的动作,随后便淡淡地解释道,“各位且看,此战另有变数。”
“另有变数?”众人一惊,回过身去,再度将目光转向城下的二人。
“有情剑,果然厉害!”斩子夜笑了笑,“嗤”地吐出了一口鲜血,支撑不住,双手撑地。鲜红的血液喷吐在蛮荒的土地上,触目惊心。即使是一个傻子也看得出来,斩子夜落败了,他的伤势比吴涯更加严重。
夜家军已是浩浩荡荡地拥围而上,其中有大半人依旧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只觉得斩子夜与自己内心相连的一缕牵丝将断未断,一股本能迫使自己拥围上去。
将军有危险!
这就是一支成熟的军队独有的默契。主将尚存,军魂便在;主将有险,军魂便动;主将身死,军魂便散。夜家军中人人都可怕地做到了近乎是心意相通,这支军队的核心,便是斩子夜。
“将军!”林副将翻下铁骑,扶住了仅仅残存一丝意识的斩子夜,双目已是恶狠狠地盯向吴涯。
“咳!”斩子夜捂住胸口,说道,“遵守承诺,我们……撤退!”一句话,像是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话落,斩子夜便昏眩过去。
“将军!”众人喊道,恨不得将自己的生机注入给斩子夜。
“他不会死的。”吴涯勉力说道,适才一战,也真正是用尽了吴涯全身的力气,如今,但凡是一个拿得动刀的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吴涯。
林副将把了把斩子夜的脉搏,又将手指搭在斩子夜的大动脉上。正如吴涯所说,斩子夜身负重伤,但心脉却未遭到任何损伤,连气息也十分平稳,如今失去意识,不过是筋疲力竭,只需要调养几日,便可以恢复。
“撤军,此为军令,不从者,杀无赦!”林副将咬了咬牙,背起斩子夜,跨上了铁骑。
“等等!”却是一道尖锐的声音传入了众人之耳,众人往声音那头看去,又是一支军队浩浩荡荡地涌向襄阳城,只是顷刻便与刚挪了几步的夜家军接轨。
“糟了!”张献忠刚刚才变得轻松的脸庞又变得凝重起来,这份心情与坐过山车无二,忽上忽下的,“竟然是这个杀胚!事态严重了!”
来者皆是身着白色军铠,完美地诠释着大旗上的番号——白家军。
吴涯微微皱眉,且不论自己也身负重伤,但论这白长空,虽然与斩子夜师出同门,却丝毫不在乎江湖道义,做事仅凭本心,不顺眼,不顺心的便是一个字,杀!此人在江湖上虽有青莲剑客的名号,更多的人却习惯称其为剑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便从这一点看来,今日之事便不好收场了。
可以说,吴涯最不想交手的,便是白长空,因为此人,可能招招夺人生机。
白长空提剑而来,看了看昏迷的斩子夜,眼眸中划过一丝担心,随后面向吴涯,问道:“吴涯?便是你战胜了我师兄吗?”
见吴涯点了点头,白长空说道:“五年前,我与师兄在青莲门进行决战,战斗持续数日,最后师兄以一招之差落败我手。此间竟然还有人同样能胜过我的师兄,倒是相当妙啊。如今,我便给你两个选择,第一,退到一边,我留你一命,任我军进攻襄阳;第二,与我一战。”
“白长空!”张献忠目中如欲喷火,“江湖中人最看重的就是公平,吴涯适才经过一番激战。此刻你再与他一战,岂不是妥定地吃死了他,吃死了襄阳城!”
白长空瞥了一眼张献忠,拔出了手中的剑并未落下:“张军师,这是一场战争,并非江湖中人的比武斗殴,活得长的才是赢家。你们钻了空子,以江湖道义来压我师兄,要说不公平,也当是你们的错。若是吴兄不幸,死在我剑下,便是他技不如人,怨天怨地也怨不到我。何况,我的目标本就是襄阳城,这已是给出了选择的余地。江湖道义,恕长空并不能遵守。”
吴涯苦笑一声,身体再度挺拔如剑,一柄天涯剑出鞘,锋锐无形的剑意直直拍打着白长空的脸庞。。
“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便是一战又如何?”吴涯眼中燃起熊熊战意,天涯剑也不知何故长鸣起来,“就算死,我也会守下去!”
吴涯向后看了一眼,身躯依旧挺拔如同并未发生过刚才的激战,只是眼中的疲倦已然表现了吴涯的状态。吴涯仰天长啸一声,吟道:“我剑天涯心无惧,但忧故城手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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