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随云说道:“率众伏击我们的乃是一个丑陋胖汉。”
镜如雪点头说道:“在我们赶来救援之时,路上也曾经遇到过阻碍。领头的被我一枪刺死,是个使用飞镰的中年汉子。对方人数众多,故而我们四人突围前来救援,剩余的人则交给花公子的人来对付了。”
风随云冷冷地说道:“朱天口口声声说战败之后不再追究,却暗地里派了数百人前来追杀我们,此等言而无信之人,非要他付出惨痛代价不可。”
镜如雪淡淡地说道:“敌众我寡,切勿莽撞。”
风随云虽然心中杀意甚浓,但是也知道镜如雪所言不假,便点了点头,转头看了看依然在熟睡之中的其他人。镜如雪也不再说话,闭上眼睛靠着树干睡去。
夜幕降临,月亮升起,众人全部醒来,借着月色围坐在一起,商议后续之事。
镜如雪说道:“南天楼的十二地支个个是高手,而且我们也并不知道他们总共带来了多少人。但是在人数上我们处在绝对劣势,所以绝不可硬拼。”
风随云接口说道:“四叔言之有理。不过南天楼十二地支带来的大多应当是岭南人。他们一来不熟悉这边的地形,二来难耐北方的严寒。所以我们有很大几率可以顺利逃离,甚至是尽灭十二地支。”
周征点头说道:“从剑阁到凉州的路,我十分熟悉,合理借助地利这一点绝对没有问题。如今我们体力恢复,可以趁着夜色离开这片柏树林,然后在剩下的路途之中昼伏夜出,应当不愁无法逃离。”
计策已定,一众人在周征的带领之下,缓缓地穿越柏树林,往西北而行。
一路之上,为了避免行踪暴露,镜如雪、风随云等均放慢马速,借着月光缓缓前行。
待得走出柏树林,众人都心中松了一口气。
又往前走出了大概二里许,突然前方亮起了点点火光,顿时让众人心中一惊。
四周马蹄声响起,星星点点的火光迅速朝着他们围拢过来,镜如雪一声呼喝道:“快走!”
趁着敌阵尚未合围,周征一马当先往前冲去,剩余之人紧随其后。
镜如雪、镜水月、杨破和周征都使用最具攻坚能力的长兵器,在奔驰过程之中逐渐排在了风随云、花飞雨和孟超前面。
以周征和镜如雪为首,七人组成的队伍如同尖刀一般直接破入敌阵之中。
铁枪沉重,在骏马奔驰的冲击力量之下,顿时将拦在面前的敌人撞出老远,首当其冲的那名敌人更是被周征一枪刺穿,挂在了铁枪之上。
银枪锋锐,挡者披靡,镜如雪掌中的霜雪银枪幻化出千万度银芒,将身前的敌人纷纷挑落马下。
周征的铁枪沉重,配合着马匹冲击方能发挥出最大威力。是以他那边冲势刚尽,杨破和镜水月已经自他身后驰出,配合镜如雪猛力冲杀,力求要破开一条通路来。
风随云、孟超、花飞雨和周征护在三人身后,各自奋力杀敌,避免被不知数量的敌人围困。
刀光剑影之中,血花飞溅,三道浑厚的啸声穿透喊杀之声透入镜如雪、风随云等人的耳朵之中。
原本挡在前方的敌人有序散开,转而攻向两翼的杨破和镜水月,以及后方的风随云、花飞雨、孟超、周征。
三名装束不同于其他人的中年男子纵马冲向镜如雪。这三人之中,一人长得尖嘴猴腮,头发眉毛都有些发黄,双目炯炯有神,只是鼻梁低塌,鼻头凹陷,显得有些丑陋,手持一杆长枪。一人额头低窄,斜如峭壁,眉骨凸起,生着一双逆生的黄眉,双眼大如铜铃,白多黑少,凶光外露,山根高起,颧骨横张,颌下留着短须,持一柄顶端铸成羊头的钢杖。另有一个瘦削中年男子,额头丰隆,皮肤白皙,两道稀疏清淡的眉毛,眼睛细小圆润,顾盼生光,鼻子又短又小,颧骨平平无势,嘴巴外凸,唇不包齿,下巴后收,手持一双长剑。
这三人保持着一致的速度,以那手持羊头钢杖的男子为首,以尖嘴猴腮和瘦削男子为护翼飞驰而至。
距离逐渐拉近,那三人突然变换速度,瘦削男子猛地加速前冲,掌中双剑幻出无数剑光,攻向镜如雪的右侧。
尖嘴猴腮男子枪挑镜如雪的左肋,手持羊头钢杖的男子从正面发动进攻。
镜如雪面沉如水,眼中精芒乍现,清啸一声,掌中霜雪银枪闪电般刺出,将率先攻至的那名使双剑的男子的剑光全部点破,迫使他回剑自保。
顺势一挥,霜雪银枪不发出半分声响地贴住羊头钢杖。那手持羊头钢杖的男子顿时觉得一股强大无比的内劲从霜雪银枪之上传来,顺着羊头钢杖涌入自己的手臂经络之中。
长枪刺到,镜如雪左手一探,轻巧无比地抓住枪杆,将枪尖定在距离自己头颅数寸之外。那尖嘴猴腮的男子用力一刺,却发现无法再进半寸,那杆长枪握在镜如雪手中,却像是刺入了坚石一般。大惊失色之下,尖嘴猴腮的男子连忙发力回夺,却也难以拉动分毫。
镜如雪抓着那枪杆,嘴角露出一丝冷冷的微笑,左臂用力一抖,那长枪的枪杆顿时产生了一道波浪,朝着枪尾涌过去。
尖嘴猴腮的男子连忙运功相抗,只听“嗑嚓”一声,那杆长枪从中断为两截。
镜如雪左手一挥,那截断枪飞刺向那尖嘴猴腮的男子。
那男子大惊,连忙侧身滚下马背,方才躲过了这夺命的一记飞刺。
人虽然躲得过,但是胯下的坐骑却难以躲过,被断枪贯穿了身体。
健马长嘶之中,镜如雪长臂一带,将那羊头钢杖硬生生拖往右侧,把那双剑剑客刺来的长剑封阻。
暴喝声中,杨破将一名敌人一刀挥为两段,然后拍马冲向那滚倒在地的尖嘴猴腮男子。
那尖嘴猴腮的男子尚未及爬起身来,杨破的大刀已经砍到,只慌得他连忙又是一滚。杨破又怎么会容他逃走,驱马追杀。
少了一名敌人,镜如雪压力减轻,出枪速度陡然加快,霜雪银枪从多个方向展开急速刺击,银光闪动之间,一张绵密的枪网编织而出,将那使用羊头钢杖的男子和那名使用双剑的剑客全部笼罩在内。
枪网迅速缩小,无数金铁交击之声爆竹一般响起。
火光照耀之中,镜如雪眼中迸射出强烈杀意,手下劲力增加,霜雪银枪挑破那两名敌人的防御,鲜血持续不断地溅起。
“嚓”的一声,镜如雪长臂一送,霜雪银枪刺穿那使用羊头钢杖男子的咽喉。
那名双剑剑客发出一声充满了恐惧的叫声,拨转马头转身就逃。
镜如雪也不追击,催马前行,将那尖嘴猴腮的男子一枪挑翻在地,然后和杨破联手冲杀向包围圈。
身为头领的双剑剑客带头逃跑,剩余的杀手们再无战意,溃散而去。
在周征的带领之下,镜如雪、风随云等人一路奔驰,直跑出数十里方才停下。
翻身下马,花飞雨说道:“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找到我们的,这次伏击之人,多达两百之众。”
镜水月将水月银枪插入地面,问道:“大家可有受伤?”
风随云说道:“伤了左臂,但是不严重。”
杨破说道:“我也是左臂。”
剩余之人中,周征伤了后背,花飞雨伤了左腿,孟超伤了右臂,强如镜如雪也在突围之中被划伤了左腿。
只有镜水月毫发未损。
若是换到平日里,众人少不得跟他说几句玩笑话。但是此时人困马乏,却是没人还有力气去开玩笑了。
众人都就地坐倒在地,抓紧时间恢复气力。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风随云正在迷迷糊糊之中,突听镜如雪一声呼喝道:“敌人追来了,快走!”
这一声将正在休息的人全部惊醒,周征口中怒骂了一声南天楼,连忙绰枪上马,再次奔逃。
奔出不足五里,只见右侧林中亮起火光,竟然又是一支追兵赶到了。
众人所乘的马匹均已经疲惫不堪,速度明显地下降了不少。风随云和镜如雪不约而同地喝道:“抢马!”
眼见追兵逼近,杨破一声暴喝,一勒马缰,率先朝右侧杀去。
镜如雪清喝道:“不要纠缠,夺马就走!”说着双腿一夹马腹,加速奔驰而出。
火光越来越亮,杨破与镜如雪率先接上敌人。
后有追兵,情况危急,镜如雪和杨破一出手就是最猛烈的攻击,将打头的几名敌人打得筋断骨折,远远抛飞。
花飞雨冲近,右手一扬,一蓬银针从他宽大的袖筒之中飞射而出,数名敌人中针跌下马背。
风随云和孟超长刀狂斩,将两名敌人劈翻在地。
周征飞身翻上新马,喝道:“撤!”
除了一直在拼命拒敌的镜如雪和杨破,其余众人在厮杀之中全部换过马匹,孟超和花飞雨各自牵了一匹骏马,风随云挥舞双刀连续杀退数名敌人,替镜如雪和杨破赢得了一丝空档。
二人也毫不恋战,飞身换马,随着周征等人朝着远方奔去。
周征熟悉地形,在夜色之中依然凭借着记忆带着众人时东时西,时隐时现,终于在二十里之后将追兵全部摆脱。
一阵疾驰之后,月亮已经被乌云所遮盖,周征也无法分辨目前所处的位置,行至后来,连方向也分不清了。
无法分辨方向,众人就近寻了一处树林,入内隐藏,等待日出之后再出发。
一天之内连续被对方追杀,风随云难以入眠,辗转反侧数次之后,终于坐起身来,发现乌云已经散去,月亮重新散发出皎洁光芒来。
望着那清亮的月光,风随云心头抑郁,伸手抚了一抚胸口,又一次触碰到了怀中贴身而藏的半盒骨灰,不由得发出一声哀叹来。
只听一个声音轻轻说道:“随云,你也睡不着吗?”
风随云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花兄也难以入睡?”
花飞雨坐起身来,恨声说道:“活了这么大,从来没有如此窝囊过!我定要朱天和朱琼付出惨痛代价!”
一听闻朱琼之名,风随云立即怒火上冲,将满心的苦楚全部冲散,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将朱琼碎尸万段!”
花飞雨沉声说道:“我们纵火焚烧山道,封堵了主要出口。又在柏树林之中隐藏了那么久,对方依然可以轻松寻到我们。还有第二次,除了后有追兵,竟然连侧方也有敌人掩至。十二地支之中,一定有着擅于追踪之人。”
风随云说道:“据四叔说,那日被三叔斩杀的乃是排名第十一位的韩卢。却不知道我们这一路之上又遇到了哪几个。”
花飞雨思索着说道:“我们所遇的队伍,均是近百人为一支。粗略算来,应该已经有五人了。”
风随云说道:“被四叔刺死的有一个使用飞镰的,有一个使用羊头钢杖的,还有一个尖嘴猴腮的。被杨兄斩了的则有一个肥胖如猪的。”
花飞雨突然脸色一变,说道:“算上逃掉的那个,他们五人每人都带了一百人的队伍,那么还有六人……”
风随云剑眉一皱,说道:“按照最坏的估算来看,十二地支只怕是带了将近一千人的队伍前来。”
花飞雨看着睡倒在地,除了镜水月之外全部带伤的同伴,倒抽了一口凉气,说道:“我们只有七人,而且六人已经负上了轻重不同的伤。”
风随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
敌我人数相差如此悬殊,纵使自己队伍之中有着镜如雪这种绝世高手,也绝对抵挡不了对方千人同时进攻。
忽然,风随云眼中露出冰寒刺骨的杀意,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绝不会死!”
花飞雨看着风随云再次露出那种狠厉狰狞的神色,不由得心中一寒,旋即又涌起莫名的信心来。
天亮之后,周征分辨清楚了方向,然后带着大家继续往西北方向而去。
果然不出花飞雨和风随云所料,十二地支之中有着精擅追踪之术的高手存在,不论众人再怎么隐蔽,总是会在赶路的时候被发现。而且敌人确实有千人之众,在可能的路线上都伏有人马。镜如雪、风随云等人一路之上经历了大大小小数十战,好在众人个个都是武功高强,纵使被发现了行踪,也能够屡屡逃脱。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和持续往西北而行,天气已经越来越冷。虽然南天楼的纪律严明,但是十二地支的人毕竟都是从岭南而来,都难以忍耐严寒,追击速度已经不如从前了。
十二地支的战略亦甚是高明,一路之上将通往城镇的道路近乎全部设伏,逼迫风随云、镜如雪等人一路经历苦战地往西北而行,距离城镇越来越远。好在越是靠近西北之地,风随云对周边的环境就越是熟悉,慢慢地取代了周征来带领队伍,这一天已经来到了一片宽阔的山地之上,巍峨连绵的祁连山脉已经在遥遥在望了。
风随云抬头看了看天空,说道:“看着天气,今天会有一场暴风雪。这一带有一处废弃已久的堡垒,我们尽快赶去那里。”
在这严寒天气之中,暴风雪会是灭顶之灾。如果没有地方可以躲避,那几乎只有化为冰雕一个结局。
镜水月翻上马背,恨声说道:“待我们将那堡垒的入口封死,让这帮南天楼的狗贼全部冻死在外面。”
这一路之上,众人被南天楼十二地支追杀了近千里,虽然中途之中杀了几名头领,也杀了随行兵卒将近四百人,但是敌方人多势众,至今仍然剩余的七名头领依然带领着逾五百人。
果不其然,在风随云带领着队伍钻出林子约莫三刻,十二地支又已经带领着队伍从多个方向赶来。
众人早已经见怪不怪,只是跟着风随云全速奔驰。
过了约莫三炷香的时间,风随云带着队伍转过一个山头,那座废弃的堡垒已经出现了远方,在冬日的阳光之下荒凉无比地矗立在荒原之中。
风随云再次抬头望了望天空,见天边已经是黑云滚滚,电光隐现其中,催促道:“再快一点!”
天气发生了变化,众人都知道风暴将至,齐齐鞭打战马,加速赶往堡垒。
及至一半的路程,狂风已起,荒原之上散落的碎石细沙全部被卷起,在天地之间形成了一片阔大无比的沙海,将本来清晰可见的堡垒淹没其中。
风随云紧闭着嘴唇,打出手势着众人撕下衣服之上的布条,绞扭成绳子,彼此以布绳相连,一齐催动战马,迎着风沙钻入沙海之中,朝着那堡垒而去。
风力渐强,大片雪花从天空降下,夹杂着沙石刮脸生痛。暗如黑夜之中,风随云、镜如雪等人顶着暴风雪艰难前行,耳中俱是呼啸之声,不闻半分人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众人终于在这可怕的狂风暴雪之中进入了堡垒。
风雪早已经将太阳全部遮蔽,堡垒之中一片黑暗,难以清晰视物,众人躲在其中,虽然依旧感到寒冷,但是却不再受到冷风割面的折磨,心中都不再有半分惊慌。
听着堡垒之外犹如震天龙吟一般的风声,花飞雨心中不禁对天地力量产生了敬畏之心,说道:“我本以为师父的剑术已经是旷古烁今,威力无穷了。与今日这风暴比起来,相差何止千里。”
镜如雪淡淡地说道:“与天地相比,人力何等渺小。”
孟超哈哈笑道:“此等狂风暴雪,莫说是十二地支了,就是一百二十支也全部都吹飞冻死了。多行不义必自毙,今日咱们这一路之上所受的鸟气,全部由老天爷帮我们出了。”
听闻此言,大家全部都哈哈大笑起来。只是堡垒外面依旧是呼啸不休的狂风之声,半分笑声也传不出去。
镜如雪淡淡地说道:“伴着风声好入眠,抓紧时间休息吧。”说着就那样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半分多余的动作,不一会儿已经隐隐听到他绵长的呼吸之声传出,竟然真的已经入睡了。
众人看着镜如雪心如古井,个个心中叹服,便也学着他安心入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风随云从沉睡之中醒来,见阳光从东面的窗户之中射入,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想起南天楼十二地支以及手下的数百人昨日已经全部命丧暴雪之中,风随云只觉得一阵身心舒畅,伸手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紧了紧背上的双刀,站起身来,走到堡垒门前,将门打开,打算呼吸一口暴雪之后的新鲜空气。
门扉大开,冷风寒气扑面而来,阳光映照在茫茫白雪之上,使他感到双眼生痛。
尚未来得及以手遮光,风随云脸上的轻松已经全部散去,随之而来的是一副难以置信的凝重之色。
废弃堡垒周围居然散布着数百名南天楼众,其中七人骑着骏马,一步一步地朝着堡垒正门走来,赫然就是十二地支之中剩余的七名头领。
散布在周围的南天楼众较之昨天已经减少了一小半,但是粗略估计之下依然有超过三百人。
风随云眼中先是闪过震惊,然后慢慢地腾起火焰,最后变成了一种残忍杀意。
他轻轻敲了敲门板,将依然在睡眠之中的镜如雪、花飞雨、杨破、镜水月、孟超和周征全部惊醒,然后冷冷地说道:“南天楼的狗杂种们还死剩了不少,我们的机会来了。”
镜水月眉头一皱,难以置信地说道:“这么大的风雪都挨过了。”
孟超问道:“风大哥,他们还剩多少人?”
风随云淡淡地说道:“七个领头的都活着,还有三百多名小卒子。”
众人的心都沉了下去,虽说可以据守这废弃堡垒,但是堡垒之中几乎没有可用的防御器械,对方人数又多出己方数十倍,要攻破这堡垒只是时间问题。
风随云说道:“敌人已经开始准备攻击了,四叔、杨兄、水月,我们前去抵挡。花兄快想办法!”这一路之上大小战役多达数十场,周征与孟超受伤最重,战斗力已经大打折扣了,故而风随云留他们二人辅助花飞雨。
这堡垒依着一座小土山而建,分为内外两城。尚未等到花飞雨回应,风随云、镜如雪、杨破与镜水月已经冲出堡垒,朝着山下的外城杀去。
花飞雨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除了一些散落在地,废弃已久的木头,并无半点可用之物,不由得心急如焚。
目光再转,看到在被扫去部分的厚厚积尘之下,露出一个地窖的木门来。花飞雨心中燃起一丝希望,说道:“周兄,小孟,快来帮我。”
花飞雨赶过去,一手拉起沉重的木门来,顿时一阵浓重的发霉味道随着灰尘直冲上来。
另一边,风随云、镜如雪、杨破和镜水月都已经赶到围墙边上,朝着正在翻越的敌人杀去。
血花和着惨嚎声飞起,跌落在厚厚的白雪之上,将之融出无数孔洞来。
纵然四人武功高强,也难以抵挡这么多人同时从四面八方发起进攻。在四人被牵制在不同位置的时候,外城的大门终于被南天楼众撞破。
距离最近的杨破一刀斩断一名敌人,飞冲向外城大门而去。
人还未至,大刀先到。
在刀光闪动之下,杨破手起刀落,一连劈断三名敌人,然后独自一人守在大门之处。
镜如雪喝道:“云儿、月儿清理四周。”说着绰了霜雪银枪直奔向大门。
风随云和镜水月展开轻功,飞速地阻杀着四周不断翻墙而入的敌人。
镜如雪与杨破守在已经洞开的外城城门处,霜雪银枪与大刀毫不留情地朝着涌来的敌人挥砍刺击,将对方全部封阻在城门之外。
有镜如雪和杨破顶住了毫无遮挡的城门,风随云和镜水月压力稍稍轻了一些,逐渐将翻入外城之中的敌人斩杀殆尽。
刚刚劈死了一名敌人,就有一柄斩马刀横斩而来,杨破毫不犹豫地挥刀硬挡。
一挡之下,杨破顿觉一股沉雄力量涌来,心中大凛。与此同时,一柄短柄大刀带着割面劲风当头呼啸而至,两柄长剑也攻向他的右肋。
杨破勉强抵挡住了短柄大刀和双剑的攻击,那柄斩马刀再次朝着他的脖颈劈斩而来。
杨破难以抵挡对方如此配合无间又刚柔并济的攻势,当即脚步移动,往后退去。
另一边的镜如雪也好不到哪里去,被两杆长枪和一根铁棍逼退。
敌人之中突然混入了此等高手,镜如雪和杨破均知道是剩余的七名头领之中的六人到了。
两人一退开,原本被封阻在城门的南天楼众立即趁机杀入城中。
眼看外城已经失守,镜如雪喝道:“退入内城,快!”
纵然是伤疲交加,镜如雪依然中气充沛,清亮的声音压过所有的喊杀之声,传入风随云和镜水月的耳朵之中。
四人虽然不知道花飞雨那边有没有想出拒敌之策,但是此刻外城已经完全失守,便一边砍杀敌人,一边往内城赶去。
风随云和镜水月在前开路,镜如雪和杨破在后面阻挡敌人,不一会儿已经赶到了内城之下。
四人之中除了杨破,其余三人都是轻功高手。
镜水月掌中吐劲,水月银枪飞刺入墙中,喝道:“杨兄先走!”
杨破一刀逼退一名敌人,毫不犹豫地腾身而起,脚踩着水月银枪的枪杆,飞身翻入内城之中。
镜水月拔下银枪,飞身而上,脚踩着垂直的墙壁,两个腾身之后进入内城。
风随云和镜如雪齐齐朝着内城狂奔,然后也飞身踏墙而入。
经过这一轮激烈搏杀,镜如雪、风随云、杨破和镜水月均背靠着内城城墙抓紧战斗之间的空隙休息,敌人也需要重新组织,便将攻势稍稍缓了下来。
喊杀之声停下,花飞雨、周征和孟超依然在堡垒之中忙碌着,风随云、镜如雪、杨破和镜水月也无暇询问。
暴喝声中,六道人影飞身翻入内城之中,同一时间,冲撞城门之声响起,十二地支的第二轮攻击正式展开。
风随云、镜如雪、杨破和镜水月同一时间翻起身来,朝着那六名头领奔去。
风随云和杨破一组,攻向那使用短柄大刀、双剑和斩马刀的一组敌人。镜如雪、镜水月父子飞冲向使用长枪和铁棍的三人。
纵然体力不是充足状态,镜如雪和镜水月依然如同两道闪电般掠过,两杆银枪同时刺出,将那使用铁棍的敌人围困在枪影之中。
这三人如何想得到自己尚未落下,镜如雪和镜水月就已经赶到。无处借力的情况之下,那名使用铁棍的敌人拼命扭转身躯,但是却依然逃不开被镜水月一枪贯穿胸膛的下场。
剩下的两人也来不及悲伤,落地之后连忙运使长枪朝着镜如雪和镜水月展开浪潮般的攻势。
这二人的枪法一个大气磅礴,一个灵巧刁钻,联手攻击威力甚是强大,甫一交手就将镜水月逼退近一丈,纵然镜如雪枪法精妙,也只是与二人斗了个平手,一时之间难以占据上风。
另一边的风随云和杨破在对方三名高手攻守兼备且刚柔并济的攻势之下,已经是守多攻少了。
两方高手在僵持之间,只听“轰”的一声响,内城城门终于被冲破。
敌人潮水一般涌了进来,镜如雪、风随云、杨破和镜水月心中一凛,各自施展全力震退了正在交战的敌人,然后飞退向堡垒去。
而花飞雨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喊道:“快进来!”
四人前后鱼贯而入,紧接着一支尖木自堡垒的门中飞射而出,朝着正在涌向堡垒的敌人而去。
敌人的惊呼声响起,首当其冲的数人躲避不及,被那尖木贯穿,刺死当场。
尖木接二连三地自门中带着呼啸之声飞出,将敌人们本来强猛的攻势压了下去,一时之间不敢再进攻。
风随云、镜如雪、杨破和镜水月坐在堡垒的地上喘息着,花飞雨和周征则守在一跟由牛筋绞合而成的巨大弓弦之旁,旁边还有剩余不多的几支尖木,以及几个罐子。
风随云问道:“这些是什么?小孟呢?”
花飞雨脸色凝重地回答道:“这堡垒废弃已久,我们在地窖之中找到了数十根牛筋,便将能找到的木头全部削尖,当做弓箭使用。这几只罐子里面装的是油,用火点燃勉强能支持一阵子。小孟……”
他尚未说完,就听到一个尖细但是却十分响亮的声音传来,说道:“诸位当真是好本事,竟然能在我们兄弟手下一路逃至此处,还杀伤了我逾半弟兄。若不是立场不同,在下真的得为诸位喝一声彩。”
这一声出来,本来吵闹的敌人立刻收住声音,变得静悄悄的,使得堡垒之外只剩下了风声,显然是说话者的身份地位甚高。
镜如雪淡淡地说道:“阁下的追踪术也极是了得,一路追击至此,镜某十分佩服。”他的声音虽然平淡,但是却清晰无比地传了出去。
那个尖细的声音哈哈笑道:“能得镜宫主亲口赞誉,老六你应该倍感荣光。”
果然有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回应道:“能得到枪榜头名的赞赏,沈辉受宠若惊。”
镜如雪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乃是那名使用灵巧枪法的汉子,原来在十二地支之中排名第六位。
这时候花飞雨指了指堡垒后方的窗户,示意孟超在外面。
风随云微微点头,然后朝着镜如雪、花飞雨、杨破、镜水月、周征说道:“十二地支被派往追杀我们,乃是因为朱琼对我怨恨极深。我去应付他们,尽量拖延一些时间。”
镜如雪点点头,说道:“自己多小心一点。”
寒风之中,风随云出现门口,看到通往堡垒大门的斜坡下面,六名头领打扮的汉子骑在马上呈一字排开。居中的男子身材矮小,脸盘不大不小,眉毛疏淡,眼睛细小,鼻梁低塌,嘴巴宽阔,留着两撇鼠须,整个人显得又是猥琐,又是丑陋,想来就是十二地支的老大了。
在这鼠须老大右边的一人身材魁梧,一张国字脸上虎须倒竖,气势威猛,虎背熊腰,肩扛一把短柄大刀。
左边的则是那名剑柄之上缠绕着血红色长带的双剑剑客。
最右边的两人面目相似,各持一杆长枪。
最左边的则是那名手持斩马刀的高大汉子。
当下朗声问道:“诸位一路追杀风某至此,风某却还不知道诸位的尊姓大名。”
那手持斩马刀的汉子望了一眼老大,见他微微点头,便说道:“反正你今日即将命丧于此,看在你还如此年轻的份上,就让你做个明白鬼好了。老子便是十二地支排名第七位的白义。”
然后一个持枪的汉子说道:“在下沈辉。”
另外一个持枪汉子说道:“在下十二地支排名第五,沈兴云。”
双剑剑客说道:“第四位,岳德。”
虎须汉子朗声说道:“十二地支第三位,乌屠。”
最后的那名鼠须老大尖声说道:“在下陈奇魃。”
风随云一脸正色地说道:“在下已经记住了,保证一个都不会忘记。”然后问道:“我二叔当日在南天府一戟劈死了你们排名第十一位的韩卢。却不知道死在我四叔枪下的那三人又是何人?”
此言一出,果然那七名汉子人人脸显悲愤之色,但是居中的陈奇魃只是脸色稍稍一变便迅速恢复了镇定,说道:“被镜宫主刺死的乃是我八弟胡然,九弟马禺与十弟金知廉。”
风随云一脸认真地将这三个名字都念了一遍,然后又问道:“那么死在我兄弟枪下的却又是谁?还有那个肥胖汉子,应当是十二地支排名最末的吧。”
陈奇魃说道:“是我二弟陈奇魁和十二弟巫金。”
风随云念了两遍,然后说道:“我已经记住了。”
白义冷哼了一声,说道:“既然你已经记住了,那么就快点下来领死。留你们七人全尸!”
风随云扬天哈哈长笑了起来,然后敛去笑容,冰冷无情地说道:“风某记下你们的名字,乃是为了他日为你们烧纸祭奠之用。”
在陈奇魃等六人气得脸色大变之际,风随云闪入堡垒之中,然后将那几只罐子摔碎在斜坡之上,抛出火折将撒漏的油点燃,将本来已经驱马冲上来的白义、沈辉、沈兴云和岳德阻住了。
在对方破口大骂之际,风随云将堡垒大门紧紧闭上。
风随云来到堡垒之中,看到花飞雨、杨破、镜水月、周征都已经撤离,只剩下了镜如雪一人仍在等待,便向他点了点头,然后一起展动身法,从窗户之中穿出。
来到堡垒的后方,果然见到一排木头安插在山体之中,形成了一道险峻无比,但是却可以沿之攀援而下的梯子。而花飞雨、杨破、镜水月、孟超和周征已经骑着骏马在下面等候了,另有两匹空马是为他和镜如雪准备的。先前他们拼死血战之时,孟超则独自带着木头和狼牙刀,在这山壁上历经艰辛开辟出了这道简易的梯子。
风随云和镜如雪顺梯而下,然后跨上骏马,催马前行。大家都知道那几团火焰和堡垒的大门根本阻挡不了陈奇魃、乌屠等六人,十二地支很快就会发现他们已经逃离。
风随云鞭打马匹,冲在最前方,领路前行。镜水月从后面赶上,问道:“师哥,我们现在去哪里?此处甚是荒凉宽阔,不一会儿十二地支就会追上来。”
从另一边赶上的花飞雨也说道:“而且,只要一天有那精擅追踪之术的沈辉在,就很难完全摆脱他们的追击。”
风随云目视着正前方的巍峨山脉,一脸的刚毅不屈,说道:“那我们就无需再去想办法逃跑了。”
杨破此时也驱马赶了上来,说道:“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风随云伸手一指前方的雪山,说道:“我们就在这祁连山中,将他们全部埋葬!”
花飞雨、镜水月和杨破看着风随云带着风霜之色的坚毅脸庞,心中涌起一阵豪情来,各自脸上露出一样坚毅神色来,随着风随云信心十足地奔驰向祁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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