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历失魂落魄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脑海中还不断回荡着李孝的声音。
“韩小子终非池中之物。”
“如果想要复仇,必先取一块立足之地……”
此刻的韩风正在院中和华佗熬煮麻沸散,十几口大锅依次排开,底下是熊熊薪火,热气带着浓浓的药味弥漫在整个院中,刺鼻不已。
韩风捂着鼻子,道:“尽量熬治出五百份麻沸散,等打完这一战,老子还要带兵去突袭林邑国大军主力呢,路上多带点麻沸散,将士们的性命也有保障。”
华佗欲哭无泪,道:“韩小子,不是老朽舍不得,而是目前所有的药材只够熬制两百份麻沸散,就算降低些剂量,最多也就三百份,你这狮子大开口就要五百份,我上哪给你弄去啊!”
韩风摆摆手,不耐烦道:“我不管,总之必须要够五百份,实在不行就再降剂量,将士们又不是禁不起疼痛,没必要在每一份麻沸散里加这么多麻剂。”
“这……这也行?”华佗哭笑不得。
“非常时期就将就一下得了!”韩风蹲在一口大锅旁边,对着锅底扇着竹扇,讲道:“想当初我一人深陷丛林,遭到敌人的埋伏袭击,虽然好不容易解决了敌人,但胸前也被划出一道两寸长的伤口,皮肉外翻,鲜血淋漓,简直让人痛不欲生,最惨的是当时的情况连麻醉剂都没有,还得自己咬牙包扎着伤口,那段过程就犹如在刀山上行走,火海中翻腾。
“如今的条件可比我那时候好多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韩小子,你竟还有这样的经历!“华佗瞠目结舌,道:”被割开两寸长的伤口,这可太危险了,就算能及时治疗,也不见得一定能活下来。”
韩风自知说漏了嘴,刚想着转移话题,却见自己的叔父李历进了院中,手中竟然还提着一壶小酒。
“叔父?”韩风来到李历的面前,面露疑色,李历平时从不沾酒,即使自己酿出的酒在这个世界犹如仙酿,受人追捧,李历也只是浅尝即止,哪有像现在这般直接提着一个酒壶,一副嗜酒如命的模样。
“韩风,跟我来!”李历看了一眼院中的几口大锅,便对着韩风说道。
“好!”感觉到李历似乎有些心事,韩风也不在嬉皮笑脸,急忙跟随在李历身后。
两人来到一处亭中,此时已近夜色,一轮残月高挂枝头,仿佛是受过之前战火的洗礼,月色中透着淡淡的红光,红光洒在这片小城上,仿佛预示着这片小城即将迎来血光之灾。
韩风和李历相对而坐,随后李历亲自斟上两杯酒。
“叔父,还是我来吧!”韩风愈发感觉李历不对劲。
李历看着韩风,道:“韩风,还记得我之前说过,如果你我还能活着,我便告诉你的身世。”
提起自己的身世,韩风不由正襟危坐,虽然他不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但是他早已经融入了这具身体原有主人的记忆,因此在某些敏感的方面情绪会受到影响,比如此刻,韩风的身体开始有些不受控制的发颤。
韩风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一股暖流直接入侵五脏之中,他的情绪也慢慢的开始稳定下来。
“叔父,请讲!”韩风淡淡的道。
李历深吸了口气,抿了抿嘴,似乎觉得还不够,也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这才道:“韩风,你的那块玉佩,还带在身上吗?”
“带着。”韩风解下脖子上的玉佩,玉佩晶莹剔透,在月光照耀下,透着一股妖艳之色。
对于这块玉佩,韩风保护的格外小心,因为他知道这块玉佩隐含着自己的身世之谜。
李历看着这枚玉佩,神色陷入了恍惚之中,似乎在追忆着什么。
韩风不敢打扰,唯有默默的静守着。
“这枚玉佩的原主人姓韩,是你的父亲!”良久,李历才把目光从玉佩中收回,向着韩风淡淡的说道。
韩风点点头,这一点倒不觉得很意外,甚至他自己也想过。
“你的父亲乃当世海内名儒,官至御史中丞,后任冀州牧,在当时来说也是权掌一方,带甲十万,威名河北,可惜……”
说到此处,李历便是一阵摇头叹息,神情中有愤恨,有无奈。
“姓韩,冀州牧……”此时,韩风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在这个时代,先后担任过冀州牧的有皇甫嵩,王芬,韩馥,袁绍,而姓韩的,只有韩馥。
韩风看了一眼还处于惆怅中的李历,起身为李历斟了一杯酒,同时又给自己的酒杯倒满,然后端起酒杯,恭敬的朝着李历,道:“叔父。”
接下来的话,韩风不用猜也知道了,在历史上韩馥不愿意与袁绍为敌,把自己的势力拱手相送于袁绍,以求保全身家性命。
奈何袁绍是个多疑之人,生怕韩馥会起兵叛他,所以一直以来都对韩馥没有委以重任,反倒还一直疏远,韩馥见状以为袁绍要害他,竟然直接跑了,跑到了陈留郡张邈府中避难,后来又听闻袁绍派了杀手来害他性命,内心惧怕之下竟然在厕所中自尽了。
对于这段历史,韩风很是感慨,韩馥好歹也是一方大吏,手握军政大权,麾下也是文武齐备,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在当时的群雄割据势力中,韩馥名望之远扬,地盘之广阔,钱粮之富庶,军队之精良,是没有任何一方割据势力可以比拟的,也是当时最有希望逐鹿中原,争夺天下的豪雄,这其中,没有之一。
李历回过神来,举起酒杯与韩风对饮,然后缓缓才道:“可惜被奸人所害,横遭惨祸,韩氏一门近乎灭绝。”
“被奸人所害?”韩风听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道:“还望叔父如实相告。”
李历叹了一口气,娓娓而道:“你父亲姓韩,名馥,字文节,出身于颍川名门……”
李历并没有直接讲韩馥的结局,而是从他的生平开始讲起,从入仕到官居朝堂要员,再到外派冀州,诸侯讨董,拥立新皇,一点一滴,事无巨细。
整个过程中,韩风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听着。
“主公自知大难临头,在前往张邈府上赴宴前把你和这枚玉佩交给了我,让我一定要保护好你。”话到最后,李历忍不住悲恸而泣。
似乎自己也没有想到韩馥的临行嘱托,竟成了最后的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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