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南阳,宛城。
城门外,李儒头戴斗笠,罩着黑纱,仰着头看着高大雄壮,气势恢宏的宛城城墙,心里不禁暗暗感叹。
都说南阳是荆州的北大门,南阳失,则荆州将直接暴露在敌人的铁蹄之下。
而想要守住南阳,就必须先控制住宛城,作为南北控扼之地,宛城在南阳郡中的地位起到了左右全局的作用。
举个例子,一旦爆发军事侵略战争,即使南阳郡全盘沦陷,但只要宛城尚在,依然会有回旋复盘的余地。
原因有三点。
一,宛城城池坚厚,易守难攻,可以有效的消耗敌方兵力。
二,宛城宽城平野,可以屯粮,亦可以屯兵,足以自给自足,等时间一长,敌军必然士气低落,不战自乱。
三,宛城一地,四通八达,地势优越,宛城主将完全可以对周边的敌控区域进行偷袭,破坏,打乱他们的作战部署。
这也是为什么近四年来张绣占据宛城,虽势单力薄,但却可以拒荆州刘表,淮南袁术,兖州曹操于家门之外,并且以一席之地,招兵买马,养精蓄锐,形成割据,遥控中原战局。
李儒看着城池良久,然后瞳孔一缩,收回目光,抬脚向着城内走去。
宛城治所。
张绣看着偌大的府衙,轻轻一叹,神色落寞,今日过后,自己就得离开宛城,前往许都当任朝廷受封的扬武将军了。
相比起在宛城的逍遥自在,无拘无束,张绣自然不愿意前往许都。
但是没有办法,北方中原经过漫长的战火,如今只剩下两大诸侯,分别是河北袁绍和控制着兖豫徐司隶的曹操。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袁绍和曹操在肃清了周围的敌人之后,都把目光盯在了对方身上,并且已经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开战,一统北方!
但在此之前,两大诸侯都必须要解决一个棘手的问题,那就是宛城张绣。
从地理位置上来讲,张绣所占据的宛城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主要原因是宛城距离许都太近了,如果袁绍能占领宛城,大军集结于此,直接东进,就可以轻松抵达许都城下,威胁曹操大本营。
如果曹操能降服张绣,不仅可以得到宛城这块军事要地,还可以得到张绣麾下的三千西凉铁骑。
曹操此刻最缺什么?
骑兵部队!
袁绍麾下有近万铁骑,足以横扫中原,但是曹操麾下也只有虎豹骑是按骑兵编制的,剩余的骑兵因为数量有限,被平均分配到各个部曲中,无法形成有效的战力。
所以说张绣在这一场中原大战中成为了香饽饽,袁绍和曹操都是争相招降。
最终,张绣在贾诩的劝导下投降了曹操,然而在内心,张绣是并不情愿的,两人有着杀子之仇,夺婶之恨,见到对方都恨不得把对方一刀砍死,又怎么可能在一起愉快的玩耍呢。
要不是因为对贾诩的充分信任,张绣都忍不住怀疑贾诩是要谋害自己。
“哎!”张绣又叹了口气,突然感觉自己心里闷得慌,对着门外喊道:“来人啊!”
话音刚落,一名熊腰虎背的将领踏着重步来到张绣的面前。
“主公。”胡车儿向着张绣抱拳道。
作为张绣的心腹爱将,胡车儿既是军队中的一员战将,一旦发生战事,必定身先士卒,又是张绣的贴身侍卫,负责保护张绣的人身安全。
张绣道:“城中事务都安排得如何?”
胡车儿瓮声瓮气道:“所有事务都已转交给了新来的南阳太守!”
张绣点点头,这新来的南阳太守名叫东里衮,乃是朝廷委派下来的新任南阳太守。
但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此人乃是曹操的心腹,等张绣离开宛城前往许都赴任之后,他就会正式接替张绣的位子,成为宛城的新主人。
一想到这,张绣心头就是一阵憋屈,自己在这乱世中好不容易有一块立足之地,如今却因为形势所逼而拱手送人,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
“军师呢?”张绣平息着心中的不忿,随口问道。
胡车儿道:“军师在偏室休憩。”
胡车儿说到这,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刚刚府外有一人,头戴面纱,看不清容貌,自称是军师的故友,要拜见军师。”
“哦?”张绣眉头一竖,露出一抹狐疑之色。
贾诩凭日来深居简出,独来独往,且沉默寡言,别说朋友了,就连与人交谈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张绣此刻倒非常好奇,这位自称是贾诩故友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此人现在在哪?”张绣问道。
胡车儿答道:“还在府外。”
张绣站起身,一挥手,道:“有请!”
……
李儒随着接待的侍从进了偏厅,此时早有丫鬟侍奉一旁,上了茶点。
李儒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人,便随意落座,然后呷了口茶,开始静静等待。
很快,一名中年男子进入了偏厅,李儒抬眼见到这名中年男子,眼中不由闪过一道异色。
“敢问足下何人,见贾军师有何事?”
中年男子自然是张绣,当他看到李儒之后,虽然没有看到李儒的脸庞,但一股熟悉感却扑面而来。
“在下乃贾军师故人,姓李名孝,此次路过宛城,特来拜会贾军师。”李儒站起身,微微一拱手,声音低沉道。
张绣目光紧紧的盯着李儒,仿佛要穿透李儒面前的黑纱,看清他的真面目。
“在下张绣,见过李先生。”张绣同样微微拱手,道:“贾军师正在偏室休息,无法招待李先生,就由在下代贾军师为先生接风!”
李儒道:“将军太客气了,既然贾军师在休息,那李某便改日来访!”
言罢,起身便走!
张绣一见,眉头微皱,抬手便拦住李儒,道:“先生何必急于一时,且稍作片刻,我立马吩咐人去请贾军师前来。”
李儒刚想开口,便听到张绣已经吩咐身后的一员战将去叫醒贾诩。
这员战将自然是胡车儿,当他得到张绣的吩咐之后,立马离开偏厅,似是要去叫醒贾诩,然而他一出偏厅,便原地伫立在墙后,一动不动。
“先生请坐!”张绣见李儒还站着,再次开口道。
李儒无奈,只得重新坐下。
张绣满意的点点头,道:“先生为何不摘下面纱?”
李儒微微道:“容貌丑陋不堪,怕污了将军的双眼。”
张绣哈哈大笑,道:“我等粗鄙武夫,什么没有见过,先生还请摘下面纱,不然就是瞧不起我张绣。”
言语中,已有强迫之意。。
李儒无奈,只得摘下面纱,很快,一张面目可怖,犹如厉鬼般的面孔出现在张绣眼前。
张绣见此,就算是见惯了血腥杀戮的他,也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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