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断崖。
她在断崖边,注视着那染红一切的残阳。
骨子里严寒的血液终是又被唤醒了知觉,她算是体会到他说的那种无力感,就是那种从时间尽头都褪去的年少轻狂,就像是夕阳失去了所有的朝气,酒酣入梦又落幕的快感。
她在等他,要再战一场。
她闭上了眼睛,被残阳刺得发红的双眼有些胀痛,她自嘲地蔑笑着:上次感到痛感,还是一败涂地的输给他时。
来吧回忆,遍体鳞伤,早已无妨。
她是傲人的剑客,又在一次偶然的际遇中得到了一件只属于她的“贪欲九头蛇”。很快,家族中已经没有人可以战胜她了,包括她最崇拜的父亲。
有些鸟注定要逃离天空,有些人注定要浪迹天涯。
比如她,比如他。
她在大陆中行走,和那些无处安放的人大相径庭,不过他们失去的是故乡的呓语,她遗忘的是持剑的初心。贪欲九头蛇已融入她的血液之中,武器的冰冷把残余的温热杀得片甲不留,她孤傲的粉碎者所有对手的自信,宛若在他们的心中早就埋下冰封的种子,在遇到她的霎那,种子发芽,冰霜骤降,寒气是惹人怜爱的妖女,吵你跳动的心脏莞尔一笑。
然后心脏不跳了。
断崖。
她看到他在注视着那一抹夕阳。
她瞟见他背负着一柄不知其名的剑,刚想开口请教,一股慵懒的剑意便不请自来,正如同她始终无法直视天空中的太阳一样,在剑意的边缘刚刚触及到她的防线时,屡试不爽的冰冷在一瞬间被融化。
下一秒,他便出现到她的面前,用剑抵住了她想拔剑的手。
她愠怒,向后撤步,取出了她的贪欲九头蛇,锋芒尽显的向他刺去。
在剑仿佛要刺中的霎那,耳畔突然传来了风声。
只有两刀。
还没时间去感受双臂的痛楚,她就毫无意识的跪下了。她仰起头,眼前的男子遮住了视野里的太阳,他后面泛起红光,浅浅的微笑着。
“明年还在此处,我会战胜你的。”她紧要嘴唇,腿上的伤口被悠来的风减缓了些烧灼,她还是不甘的骄傲着。
她最后所见的是他浅浅的笑,他安静地消失了,残阳回光返照的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如潮水般的光线呼啸而来,她拼尽全力的作着徒劳的挣扎,狂野的释放着自己微薄的剑意。可阳光是不讲道理的平和,轻易地贯穿所有的情绪,就如同剑刃能随意的刺透心脏。
她低下了头。
断崖。
她在这个地方习剑了一年,不分昼夜的提高自己的速度与技巧。可知道现在她鼓起勇气去直视夕阳,才刚刚领悟到那平和之道的皮毛,她明白自己与他之间仍有很难逾越的差距,或是无法逾越。
他没有来赴约。
她选择重新持起父亲的佩剑,继续行走。
留下的只有那柄贪欲九头蛇,在残阳的渲染下桀骜起血红的光泽,不知是会被拾起,还是会被遗忘。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