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欧阳勃勃
勃勃生机。
早春的三月,冰雪消融,大地回春,万物都散发着无尽的生机。
欧阳勃勃总是对含苞待放的花朵有着强烈的热爱,就像她热爱这世上所有的生命一样。
清晨,欧阳勃勃总是喜欢独自坐在花圃里,享受来自初升太阳的第一缕光。
阳光照在她白皙透明的肌肤,就像情人温柔的手拂过她的脸庞,她的脸颊也因为阳光的热度开始发红。
正如来自情人的抚摸,总是使怀春的少女泛起羞人的红晕。
花圃里静悄悄的,只有花朵和少女的呼吸声。
欧阳勃勃闭目享受着阳光的抚摸,呼吸着花朵呼吸过的芳香,心中充满了对上天的感激,感激上天赐予她如此宝贵的生命,并让她的身体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就在这时,她听见有人走进了花圃。
脚步声很轻,很快活,蹦蹦跳跳的,是个小孩子。
小孩子的脚步总是很轻很快,是否因为他们的心很轻,没有负担和牵挂?
大人的脚步总是缓慢而沉重,是否因为他们心有太多负担和牵挂,亦或是他们的心被尘世套上厚重的枷锁,再也无法飞翔?
七八岁的小男孩,正是贪玩的年纪,寂静无人的花圃,不也正是孩子们探险的天堂。
他的眉毛和鼻子有些脏了,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喜悦,他不小心跌了一跤。
一朵娇艳的小花,安静的站在花丛的角落里,她从不喜欢和其他的花朵争奇斗艳,她只是孤单的站在角落,散发着花香,呼吸着芬芳。
男孩从没有看见这么美丽的小花,也正如他第一次看见那么美丽的女人。
颤抖的双手,坚定的摘下了那朵花。
这花儿很美,也很香,若不是被摘下,她一定会盛开的很娇艳。
可这世上的美丽花朵,都难以逃脱被采摘的命运。
小男孩认真的看着欧阳勃勃,仿佛着了迷。
这也难怪,美丽的女人总是令男人着迷,并不会因为他们的年龄而改变。
一个美丽的女人,这世间的男人见了她,都会被她吸引。
欧阳勃勃喜欢一个人静静的躺在摇上,闻着花朵呼吸的芬芳,听着花朵绽放时那动听的声音,仿佛在欢呼庆祝,来到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
她并没有因为有人闯进了花圃而动怒,因为她喜欢小孩子,喜欢他们身上勃勃的朝气和活力,就像娇艳的花朵,而她也是个如花朵般娇艳的女人。
小男孩看着欧阳勃勃,天真的双眼里流露出真挚的光:“小姐姐,你可真好看。”
孩子的辞藻不会太华丽,却也最真实,这世上形容美,本来就不过“好看”二字罢了。
欧阳勃勃笑了,她笑得那么开心,就好像她自己也是个孩子,第一次听到别人的赞美。
也许幼稚的童声听起来有几分好笑,但却最能打动人心。
她很开心,因为世间的女人本就喜欢男人的赞美,她也是个平凡的女人。
就像这世间所有美丽女人一样,美丽的女人总是会收到许多花朵。
美丽的欧阳勃勃闻了闻美丽的小花,似是被她的芳香所沉醉:“小弟弟,这朵小花儿是什么样子的,你说给姐姐听好不好。”
小男孩吃惊的看着欧阳勃勃,却发现她如秋水般明亮的一双眸子里,竟没有一丝光彩闪过。
微笑着的欧阳勃勃注视着小男孩,但其实她的眼前只是一片黑暗。
当美丽的女人是个瞎子,看到她的你是会感到惋惜,还是会升起保护她的冲动。
她已经在黑暗中生活了许多年,
可她还是对生命充满了热爱。
当一个人变成瞎子,他难免会抱怨命运的不公,也许会垂头丧气,怨天尤人。
欧阳勃勃却总是感激上苍赐予她如此宝贵的生命,使她能感受到如此美丽的世界。
她的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和阳光,她从没有因为自己是个瞎子而感到遗憾,她反而感激,能体会到别人所感受不到的美丽。
她能听到花朵绽放的声音,
她能闻到阳光暖暖的味道,
她能感受轻风的温柔和体贴,就像情人之间的抚摸,多么令人沉醉。
这世上也许只有一件事令欧阳勃勃感到遗憾,就是她从没有看过李无涯的脸。
二,颜欢的狂欢刀
不知从何时起,在西北大漠里行走的独行侠客之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君无颜,莫见欢。
我知道的版本是这样的。
大西北的苍凉沙漠上,黄沙满天。
风不停的刮,风也不停的吹,风聚成一个大大的漩涡,转啊转,仿佛永远不会停止,直到把沙漠里的一切化为虚无。
沙漠里的胡人,称其为?????????????????,意为死亡女神的微笑。
在大漠里行走的商旅都知道,这种天气里落单,迎接你的只有死亡。
失去了外物的庇佑,人类在大自然面前,其实无比渺小。
在这种可怕的天气里,
颜欢却一个人行走着,远远看去,
就像一个白点在天地之间的交界线上缓缓移动。
他已经在荒无人烟的大漠里奔波了五日六夜,
他的衣裳已经破烂不堪,
却在烈日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他的骆驼早已饿死,
骆驼的肉也已变成他前进的能量。
他的胡须仿佛被烈日烤焦,他甚至能闻道它们燃烧的味道。
他的身体早已疲惫不堪,几近崩溃。
可他的背脊依旧挺得笔直。
他的双眼依旧炯炯有神,闪烁着刀锋一样锐利的光。
他仿佛不知道疲倦,他的脸上甚至还有一丝笑容,虽然他俊朗的脸已经饱经风沙。
他手中的刀,不,其实那本不应该叫做刀的,那只不过是一条三尺多长的铁片,没有刀鞘,甚至没有刀柄,只是用两片石头钉在上面罢了!
可这是他眼中最好的一把刀,就像是他的挚友,是他的情人!
因为这把刀,在他手上从未输过。
他握着刀柄,整个人跃跃欲试,他越疲惫,却又越兴奋。
因为他正在做一件他认为,世间最快乐的事情。
他正在追杀一个人,这个人的外号叫黑心虎。
颜欢不认得他,也从没有见过他,但是他奸杀了三个妙龄少女,杀他的理由,早已经足够。
黑心虎也不认得颜欢,只是知道他是四明刀狂的唯一弟子,就凭这一点,已经足够让他害怕。
为了躲避颜欢的追杀,黑心虎和他的同伙逃进了大漠,他们本以为颜欢会知难而退。
因为谁都知道,在大漠里追寻人的踪迹,会有多难。
更何况他是个年轻豪侠,应该好好享受花花世界,何必来这大漠。
可是颜欢好像全不在乎,他一人一骑走进了沙漠,就像他从前一样,他喜欢独来独往。
黑心虎和他的伙伴夜行日宿,躲避着颜欢,也躲避着毒辣的太阳。
也许,在这大漠里,毒辣的太阳比杀人的刀更可怕。
颜欢却日夜兼程,只在黄昏时休息片刻,也只是为了看落日和戈壁滩上的晚霞。
当颜欢看着晚霞时,他仿佛浑身的疲倦都已消失,他的神情无比平静,似在享受。
终于,颜欢在第六个落日的余晖里追上了黑心虎。
黑心虎和他的同伴经过一日的休息,已经精神饱满。
颜欢的双眼依旧炯炯有神,可是身体早已疲惫不堪。
黑心虎看到颜欢,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
颜欢笑了:“黑心虎?”
也许是这笑容令黑心虎有一刹那的放松,
亦或是人数上的差距,已经令自信重又回到这个黑心的人心上。
黑心虎:“大爷我就是黑心虎,识相点的,跪在我们兄弟面前,磕头叫两声爷爷,看在你师傅四明刀狂面上,放你一条生路!”
黑心虎和所有的反派炮灰一样,死于话多。
他说这番话时,颜欢看着太阳,觉得时间好像正好。
话音还未落,颜欢的刀已破空。
因为没有刀鞘,所以颜欢从来不用拔刀。
黑心虎的话还在说,却发现颜欢不见了,他刚要拔刀,却发现自己的头飞了起来,紧接着他就看见了自己二弟那牛铃一样大的眼睛,然后他的眼前逐渐变得漆黑一片。
没有人能形容那一刀的速度,其实根本就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
就正如没有人能挥出那样狠绝无情的一刀。
话音才刚落,黑心虎的人头也已掉落,
他的人头已落,身体犹自直立。
他的人头已落,眼眶却瞪得裂开。
他直到死去,也没有看清那一刀。
却仿佛看到了死神的微笑。
黄昏过后,颜欢已踏上回家的路,他的脸上洋溢着笑,仿佛他浑身的疲倦已被鲜血洗去。
看过颜欢杀人的人,在午夜梦回时,还会被那可怕的梦魇惊醒。
他杀人时仿佛永远带着笑,不是冷笑,是那种热情洋溢,洒脱奔放的笑。
是那种与老朋友相见,与情人幽会时的那种笑。
令人觉得,勾魂的无常已是他的故友,死亡的使者是他的情人。
李无涯说他杀人时,像极了百年前的一个嗜血的魔头独孤魔心。
他的笑令敌人胆战心惊,他的笑声越大,他的刀越狂,刀上的血越多,他的笑意就越浓。
独孤魔心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颜欢也一样。
不同的是颜欢更是恶人闻风丧胆的豪侠。
因为颜欢的刀下从没有清白者的鲜血,只有七十七个罪恶的灵魂。
现在你可否听过,
君无颜,莫见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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