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蛇”变成了大蟒蛇,恶龙也更加凶悍,黑雾被它们带动向四外扩散;三色光芒中神龙精神倍涨,声声怒吼中也把光芒散发开来——就像两个偌大的气球被无休止的充着气,由地面向天空膨胀。
观战的人只觉剑气到处乱窜,钻进鼻子、眼睛、耳朵和嘴里,透过毛孔钻进身体里,在七经八脉、五脏六腑里横冲直撞,血流加速心跳加快,整个人似乎马上就要炸开。他们想远离剑气向后跑,双脚却似生了根,怎么也抬不起来——武林大豪、精英弟子、士农工商、各处的密探数以万计的人全部“死”在了二人的剑气之下。
汗珠顺这二人的脸颊得意洋洋地滑落,它们不快也不慢,留下那种不痛不痒却让人难受以及的感觉,两大高手却似早有默契,都容忍了这得志的“小人”。
一粒汗珠自东方泽远的发根儿滑落,慢慢的掉进了眉毛里,被支离破碎地分成几股。有一股非常顽强,穿过眉毛流向睫毛。由于还小重力不足,就在睫毛上停了下来,还洋洋自得地反射着太阳公公或者元天神功的光芒。孰不知,东方泽远已经恨死它了——它影响了他的视线,可能给他带来灭顶之灾。
又有汗渍滑落,汗珠又长大些······
东方泽远更加小心,甚至不安,因为龙渊随时会以十倍于闪电的速度射过来,他的胜算在逐渐减小。这是隋心欲的大幸。但是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喜”色,他知道一旦生出喜悦,神就会分,成功率就会下降。所以,他不让自己有任何想法。可是,人的情绪不是理智能控制的。尤其,在付出巨大代价看到胜利果实的时候。
汗珠降落未落,黑雾中的妖龙风驰电掣卷向东方泽远······天地间立即被黑雾与青蓝紫三色光芒笼罩,就像有人在天地间放了一把妖异的大火。火光与浓烟纠缠着升腾,红日消失,天空换颜。
旁观数万之众的三魂七魄也随着火光与浓烟飞向空中,一个个木雕泥塑般直瞪着场中,想看看结果——单纯的结果——至于这结果关系到什么全都忘记了。
火光与浓烟渐渐消散,无数魂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各自的躯体,等他们看清时,发现场中二人不过换了个位置而已——
隋心欲基本占据了东方泽远的位置,面向群侠身子稍倾斜,左腿在前、右腿微屈在后,左臂当胸、右臂平伸,长剑上有血珠而滚动,那条恶龙随着剑气游动,像是要去喝那鲜血,令人恐惧。奇怪!龙渊这样的宝刃是不该沾上血迹的。
东方泽远到了隋心欲得位置,身形和隋心欲差不多,不过是右臂反撩,长剑剑指右后方,干将上正滴下一滴血珠儿。更让人惊惧的是,一道长而深的伤口几乎贯穿了他整个右前臂,白衣完全变了颜色。
龙渊上的血应该是从这里来的,干将上的呢?是溅上去的还是隋心欲也受了伤?隋心欲既然已经得手为何没有乘胜追击?因为他也受了伤。诸葛不齐等看得清楚,在左肩胛骨处有近三寸长的伤口,鲜血染红了紫袍。
隋心欲见汗珠快要坠下,集全部劲力暴卷而至,真的快逾电光石火,长剑直取东方泽远咽喉。东方泽远早存鱼死网破之心,凭借天下第一的轻功向右飘出。隋心欲一击不中前冲之势立变横移——二人几乎平行移动——长剑顺势扫东方泽远右肩锁骨。
东方泽远实在想不到他竟能在黄河决堤般的冲劲下立变身形,急忙电闪般一侧身,右臂躲过前臂被扫中,但他没有觉到疼。东方泽远趁他长剑扫过、身子稍斜的瞬隙,拼命一招流星飞逝,从隋心欲左侧掠过,“犀牛望月”长剑反撩,隋心欲想以“苏秦背剑”封挡但来不及了,肩胛骨被击中、长剑悬在空中。
一招三式,二人交手不过两式,微妙之功,两柄神剑掠过伤口的时间几乎等于零,鲜血哪里来的及滴下去?二人交手虽短,但已是强弩之末,更何况高手相较一找招已能分出高下,所以谁也没再出手。
二人转过身,脸上还是带着笑,东方泽远道:“我输了。”群侠大惊。隋心欲道:“我也受了伤,何必认输?”诸葛不齐也瞪起眼,干嘛多此一句!人家反悔了怎么办?
东方泽远道:“我不认输,教主就可以一直都下去,我不免流血而死,教主不过失掉一条胳膊。对教主这样的人,一条左臂有没有实在不要紧。”隋心欲道:“我看,还是有的好。”二人大笑。
东方泽远道:“何时第三阵?”隋心欲道:“前两阵本应进行六天,如今两天完结,我布阵也许要半月,二十天后开始破阵,公子的伤也差不多好了。”东方泽远道:“好。告辞。”
东方泽远的伤虽然有西门天星、玉虚子合力苦心调治仍愈合的很慢,整个右臂肿得比原来粗了一圈,可以说用不上半分力气。心善大师看在眼里,心头的着急自不必说,不过却开始佩服隋心欲——试想,如果不是隋心欲把赌阵的时间定得这么宽松,以眼下东方泽远的情形哪里能破的了阵呢?隋心欲不愧有英雄之姿。
即便时间宽裕,形势对群雄也大大的不利,两阵一平一负,幽冥教有乘胜之势;隋心欲不用亲自出马,东方泽远却是中坚力量;东方泽远五人还要和雪莲、舍利相合,蚩尤邪珠却是一心一意;更不妙的是还不知道‘苦心’究竟指的是什么,凡此种种,要想破了九星绝仙阵真的是有点儿痴人说梦。
三天的时间过去了,情况没有丝毫的好转。又三天的时间没有了,群侠的心情更糟糕。这就像明明知道头顶上悬着一把要命的剑,每一天都会斩下,却没有办法打落它,只有等着它来砍。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活在恐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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