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有十个人被带走,很平均,五个海神会的人吴哥夷贼,一个个面如死灰。剩下的也好不到哪里去,都龟缩在墙角不停地冒冷汗。不大会儿功夫,有六个被架了进来,鲜血滴滴答答地跟着撒了一路,身上的衣服比鱼鳞强不了多少,一道道伤口触目惊心。咣当!牢门又被锁上。
有几个仗着胆子围过去,扶起受伤的人,叫了很久有一个无力地睁开眼睛,一人问道:“阿牛,你们······他们······”语无伦次。阿牛满脸的恐惧之色,看看是自己人这才松了口气,又闭上了眼睛,显然他们遇上了心狠手辣的人物。
不到三天的时间,有三四十人被拉出去,回来得越来越少,最后一次,出去十个只回来一个。
铁锁又在哗楞哗楞地响,牢里人的心也好像被铁索摩擦着,说不出的煎熬痛苦。但是这一次进来的人却温和了许多,一个个不再吆五喝六,脸上还带着笑。当然,不是对牢房里的人笑,是对走在后面的那个人笑。
后面的人只能看到他们的背,他们又笑给谁看呢?不是白费力气吗?当然不是!至少笑的人自己这么认为,心里也就相应的安稳一些。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如果不笑,就是对后面大人物的不敬,大人物法力无边什么事都知道,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大人物一发怒,那可是要天崩地裂人人遭殃的,谁受得了啊!
那这后面的大人物会是谁呢?既然是大人物又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他来干什么?每个人都屏息凝神地向后看,暗淡的灯光下出现一个黑影。黑影越来越近,逐渐看清了他的脸,原来是梅人星梅鬼使。他的脸上也带着笑,狞笑。
梅鬼使倒背着手挨个牢房看了一遍,自语道:“哎呀,这不是还不少嘛。”牢房里的人心里一激灵。最后,梅鬼使坐到底下人刚搬来的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清清嗓子道:“你们可能还不认识我吧,我姓梅,叫人星,是五方鬼使的第四位,被你们还了的霍天理是我大哥。”所有的人开始颤抖,没人性的鬼使来了那还有个好啊。
梅人星喝了口茶,道:“我和大哥一个头磕在地上,是生死兄弟,你们却害了他,我如果放过你们还有天理吗?不错,你们是还活着,但我保证赶不上那些死了的。”霍然站起,目露凶光。
旋即,他又笑了,笑得凄厉,恶毒。他又坐回去,阴森森地道:“东方泽远活着的时候,说要善待俘虏,不让我来招呼你们。哈哈!可惜他死了,永远也活不过来了!”他好像很解气,又大笑起来,也许是太开心,眼泪都出来了。
又恶恨恨地瞪了所有人一眼,“明天我们的援兵就到了,最多十天就能攻下流球。而你们有三样用处,第一绑在船头上当盾牌,第二出征时用你们的脑袋祭旗,第三庆功时让你们互相搏斗取乐,哈哈哈!你们是不是很开心?”一脚踢翻椅子狂笑着走了出去。所有囚徒好像被他的笑声勾走了魂魄,像一群挤在角落里的群体雕塑。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的滋味。
囚徒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守就在眼前,他们正在喝酒划拳大笑。牢门被咣当一声踢开,梅鬼使晃晃荡荡地走进来,酒气与牢房里的腐臭气混合,简直比牛粪还难闻,叫人作呕。
几个看守急忙扶着桌子站起来,舌头已不大管用:“使者,您······请。”梅人星笑道:“喝得痛快吗?”几人争着道:“痛快!痛快!”
梅人星走到牢门口,几个看守扶着牢柱跟在后面。梅人星道:“本来该让你们做个饱死鬼,这也是古来的规矩。但是,你们罪大恶极就另当别论了。等到了黄泉路上,自己找家客栈吃点吧。”“对!对!”后面的看守也跟着大叫,“到黄泉路上吃去吧。”
谁都知道黄泉路上无客栈,可是这些人还是附和梅人星。看来,梅人星说太阳是四方的,他们就会说太阳像八仙桌。大人物就是好啊,不仅可以指鹿为马,还有许多粉丝。
梅人星一边走着,一边用手指头乱指,其实谁也不知道他指的哪里,但还是有七八个人又被拖了出去,接着就是连声的惨叫。片刻,有人进来汇报:“使者,全解决了。”梅人星狞笑着走了出去。几个看守相互搀扶着跟在后面,打着酒嗝陪笑道:“使者好走。”
梅人星走了,他们又接着喝酒、划拳、笑骂,不一会儿声音没有了,鼾声大作。他们睡得很香嘴角还挂着笑,肯定是在做美梦,却不知道大祸临头了——牢门忘记关了,全部的钥匙也还插在锁头上。
这时,那被打得死去活来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的阿牛眼里放射出妖异的光,以极低的声音道:“兄弟们,再不走就只有挨刀的份儿了,冲出去还有一线生机。”所有人都使劲地点点头。
阿牛吃力地站起来,蹭向门边,也许是太紧张,也许是伤势太重,每挪出一步浑身都不停地抖。但他也是个行家,现从身上撕下一片布包住整串钥匙,然后才取下来,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牢门被一个个打开,海神会的人全放出来。正要走,另一边的夷贼低吼道:“我们!我们!”阿牛犹豫了一下,其他人道:“带上吧,人多力量大,冲出去多几分把握。”阿牛点下头。
一名夷贼冲出来就直奔看守,抽出一旁的刀就要砍。阿牛一把拦住:“你杀他,他一叫,必然惊动了其他人,我们还走的了吗。”夷贼想想也是,拿了其余的兵人分给众人,带头悄悄地向外溜。
也许群雄太高兴了,一路上他们遇到的几乎全是醉鬼,碰到两队巡逻的,一队给他们要酒喝,一队认为他们是来换班的,顺利到了岸边。靠岸停着两艘大船,船头的人各拿刀枪,来回巡视,绝不是喝多了的样子。
阿牛示意众人蹲下只带七八个人向前走,船上的人发现了他们,立即抽出兵刃做好了准备,有人高声道:“什么人,再向前开弓放箭了。”众人心里一凉,想冲出去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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