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师旷与公子籍回到晋国,晋平公早早便在城门相候,见马车行来,立即上前迎到。“上卿大人认为此行,太师能否将事情拍平?”晋平公与士匄同行,士匄是晋国中军将,是军事最高将领,在国政上亦是举足轻重,还是晋悼公贤臣,曾出使齐国,为晋而谋,深得晋悼公重用,今日晋平公亦是任其为上卿中军将。
士匄见晋平公相问,作礼言道:“太师此行当不负君上之情。”“哦?”见士匄那么肯定,晋平公好奇的问道:“爱卿何以如此确定?”“太师目虽亡,其心不亡,臣等识事于面,不知其三尺;然太师以心而量,万事过心,举足轻重,当以成大事。”士匄回道,晋平公大笑,言道:“爱卿识人之术从未出错!有爱卿此言,寡人心安矣!”言罢,师旷与公子夷走下马车,见晋平公相迎,俯首言道:“老臣叩见君上。”“儿臣见过君父?”晋平公上前一步,扶起二人,言道:“爱卿何须多礼!立此大功!寡人重赏!”“大功不敢,然此行臣还另有收获!大王何不听臣一言?”师旷言道,晋平公笑道:“回宫!寡人正想与爱卿商量商量,近日,郑有些欲动,这不,爱卿这便回来了。哈哈......”一行人回城。
晋平公摆下宴席为师旷接风,当从师旷口中得知,两城可以不用还给周室,晋平公笑声从未间断。“好!爱卿真是了得!”晋平公笑道。“虽是如此,然君上还是多加注意,此行臣询问其三,对答如流,更将臣逼入绝境,步步为营皆不为过。而其问臣三事,句句刺心,臣无以言对,反被其引入陷阱,其子才智过人有勇有谋,以贤治国,唯贤而用。”师旷言道,然对其深谋远虑之事只字未提,当是允太子晋之诺。即便如此,晋平公等人还是惊悚一番!“以先生之才,尤不能及,可见此子之才也,若是日后继位,晋首当其冲!寡人如何自居?太师仍言两城不用归还,这怎么个说法?“晋平公一脸担忧的问道,师旷作揖言道:”不瞒君上,老臣虽不能视,然耳力却是极好。臣与其交谈甚久,闻其声而知形,此子声弱而无力,言三而喘,是为痨疾。若不出臣在想,不出三年,此子当薨天。“在场之人面面相觑,师旷之言,若是在周室所言,当是杀头之罪!太子晋被立不到五年,师旷此时却言不出三年便薨天,如此不敬之言,即便晋平公也要掂量再三。“这......若是这般,这两城真是不用归还,日后太子薨天,其他公子继位,怕是周室更加衰落,我等有何而惧?”士匄言道,晋平公大笑,道:“太师此行不枉寡人重望!可是这伯阳既不在周,亦不见其在楚,一晃两年过去了,未能见其身影,寡人如何寻他?”晋平公转念想到伯阳,不禁感概到。公子夷见状,起身作礼言道:“父王无须担忧,若不出意外,李子当很快便出现。虽然在周室,儿臣与先生未能遇见李子,不过回程闻先生之言,先生当是知其下落。”众人看向师旷,晋平公出言闻道:“太师可真知伯阳现在何处?”
师旷沉思言道:“若是臣猜想的不错,偃师城得以大治,当是李子所为!”事态过于严重,师旷不敢胡言,沉思甚久才敢说出这句话。“哦?!”在场的人皆是惊讶万分,众所周知,偃师得以大治,皆是太子晋力劝天子,免去赋税,招募难民,兴修水利。而此时师旷却言乃是伯阳之手,众人怎么能不惊讶?“太师言语当是惊人,敢问太师如何得知?”士匄问道,在场之人,若说惊讶的恐怕便是士匄了。之前伯阳到晋,合秦之好,后得郑地共城,接着退楚兵。当是在各国出尽风头,更是在晋国得到晋平公器重。此时又闻其不露声色便大治偃师,如此贤能,若是此子入晋,六卿地位当是不稳。“臣与太子晋交谈,闻其治国之道,唯贤而用,任贤不举亲。然偃师之治,聚难民而兴修水利,轻赋税,不徭役。如此种种与太子晋治国之方有所出入,应非太子晋之法,而有如此贤德之人,太子晋身边除了伯阳,恐怕没有他人了。因而臣推断当是伯阳之手!”师旷回道,士匄也是想得出,若真是伯阳之手,此子当是大贤之人。
“可是这伯阳此时在何处?”晋平公再次问道,师旷作揖,上前言道:“士子前些年于周而谋生,一番高谈而闻名诸侯,周天子却弃之不用。楚王以国事相邀,士子拒之千里之外。而晋公一言,士子却以身赴秦,安抚秦公,合秦晋之好;接着深入郑地,退楚兵而去,从此便无音讯。今日偃师悄然而治,出自士子之手,想必士子亦是按耐不住,若不出老臣所料,士子当是出山之时。即便君上不寻,士子亦会来寻晋公。”
“太师之言,寡人只需等待?两年不见这士子,又给寡人一个大惊喜!偃师仅仅两年如此大治,若是士子能归于寡人帐下,晋不出十年,当是诸侯之首!何以畏惧楚王那个老狐狸!齐公多年与我小战小闹,不成大器,终有一日,寡人定要胜其一筹!怕就怕这楚王,北上郑地,伐我而将,若非伯阳相助,寡人是前有秦之师,背有楚之虎狼,难逃一劫啊!”晋平公笑言,想到伯阳会来寻自己,若是得到伯阳的帮助,真是如虎添翼!
“士子此时当是还在楚地,只是当年士子随楚军面见楚王,不知如今是何归处。如楚王当年之请,士子于楚当是风生水起,然两年多过去,不曾见士子身影,可叹士子一身才智。”士匄言道,士匄言外之意,莫不是言伯阳此时之境,一身才智只能屈身一隅,士匄虽担心伯阳来晋,会危及自己,但是亦是可叹。“恩!谁能替寡人去楚!请回伯阳?!”晋平公说道,但是在场的人都沉默下来。片刻,晋平公出声:“诸位爱卿,为何都禁声不语?”
“老臣心有余,而力不足矣。刚从周室而回,身心不适,若大王不弃,老臣愿再往楚地,请回士子。”师旷言道,闭着已经瞎了多年的眼,在等待晋平公的回复。晋平公见状,看着师旷。师旷追随晋平公多年,然其年迈,晋平公仍是不弃,刚替自己夺回偃师两城,远途奔波,晋平公真担心师旷,此时怎么还忍心将其派去楚地?“太师此行,已经立下大功,楚地之行,太师年迈,就好好在宫中,此事就交由夷儿去办。夷儿与伯阳还算有些交情,伯阳若是见到夷儿,许是能成。”晋平公言道,公子夷俯首,道:“儿臣领命!定当带回士子!”
饮至半夜,众人才退去。师旷以不胜酒力,回房休息,公子亦是退去,为翌日出城准备,留下士匄与晋平公两人对饮。
“爱卿为何不帮寡人去寻伯阳?以爱卿之力,这寻人之事,莫如反手之易。”晋平公饮下一樽问到士匄。“若是臣去,公子夷怕是错过了机会。微臣不如落的个安静,送公子一个人情。”士匄言道,晋平公好奇的问道:“爱卿送夷儿一个人情?呵呵......怎么个人情?”“君上寻伯阳,区区小事,但是君上却在殿上言明。适才太师都看得出君上之意,以身体不适而推辞君上之请,微臣又怎么好意领下?公子若得士子相助,日后当是一往无前,君上借此历练公子,若是微臣不长心,误了君上大事,岂不是自讨苦吃?”士匄言道,晋平公笑而不语,士匄果真是个老狐狸,知道自己为公子夷物色辅佐人才。不过这也是晋平公担心之处,六卿权利强大,士匄此时又是中军将,担任上卿职务,六卿之首。晋平公继而言道:“爱卿以为,寡人百年后,此人可担任夷儿之相否?”士匄一愣,知道晋平公器重伯阳,不曾想到晋平公居然想任其为相!此番将公子夷派去,莫不是让公子夷将其收归囊下,日后晋平公薨天,公子夷再将其一提!伯阳再报公子夷知遇之恩,怕是到时,晋国已无六卿之位!然晋平公此时说出,怕是别有一番用意。士匄故作镇定,回道:“君上英明,如何抉择当由君上定夺,臣只有肝脑涂地。然适才闻君上之言,此人深不可测,年少有为,可见其才智也。若是公子日后得之,当是如虎添翼。”
“好!有爱卿此言!寡人这便放心了!”晋平公笑道,端起酒,敬上士匄,痛饮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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