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少主所言何事?”包不同眼眸骤然发亮。
慕容复没有立刻道出,而是放下手中茶盏,起身来到他身边,“三哥,你且如之前与秋子孺推搡那般推我试试。”
包不同应了一声,没有任何犹豫,伸手便推了过去,慕容复武功之高,比起自己强出太多,根本无需留手。
慕容复看着推来的双手,回想之前秋子孺的动作,左右微微一侧身,右手掌探出,按在包不同小腹丹田,状若阻住包不同再行靠近。
“咦?”方才与秋子孺争执,注意力根本没在这些下意识的动作上,此时再一看,包不同面色顿时难看起来。
慕容复缓缓收手,重新坐下品茶,见包不同依旧站在那里不动,温声劝道:“此乃有心算无心,三哥着了道也是正常,换做是我亦是与你一样,不必过多在意。”
包不同黑着一张脸坐在慕容复对面,心中怒气难平,“非也非也,少主与我不同,就算当时未能察觉,也可以施展斗转星移,自保无碍,哼!我就知道这姓秋的小子不是善茬,竟然无时无刻不想着暗算他人,少主既然知晓这些,又为何答应他?”
“因为重点并不在那一推,而是之前的躲闪。”慕容复闭上双目,脑中回忆起之前的画面,“我刚刚只是模仿了七、八分而已,若是换他来使出,幅度还会再小些,以斗转星移的巧妙都难以一次复用出来,这也足以说明他实力不俗,值得我去费心拉拢。”
慕容复陡然睁开双眼,目中光华璀璨,“我不曾有一刻忘记祖训,复兴我大燕国的昔日荣光,也正因为如此,我需要更多的俊才,这个叫秋子孺的少年,他有这个资格成为我的棋子。”
其实慕容复大部分的分析都是对的,唯独有一样他没有料到,那就是秋子孺在当时做出的所有动作,全部都是下意识地自保,而并非有意。
秋子孺回到客栈,让小二准备了一桶热水送入房里,整个身子浸泡在水中,他感觉身上所有的疲乏都在随着时间消失,舒服得他迟迟不愿起身。
洗漱结束,秋子孺平躺在床上,感叹这一天的离奇经历,先是被武当派的人找麻烦,差点莫名其妙地结下死仇,后来又发现商队的主事竟然是‘北乔峰、南慕容’的慕容复,挂着的王家名头,想来就是师父曾说过的苏州王家。
“希望他不要与他父亲慕容博一样,每日都在作梦,想要复兴六百多年前的大燕,朝廷此时面对蒙古大军已经是自顾不暇,内乱若是再起,恐怕会让外族得了便宜,从此汉民百姓再难翻身。”秋子孺回忆起师父曾和他说过的那些秘辛,不禁发出连声感叹。
随后,他又想起慕容家参合庄内的还施水阁,以及王家曼陀山庄内的琅嬛玉洞。
这两个地方都收藏了许多武功秘籍,屠渊当年四处收刮,不知从哪儿得知了这个消息,以他的脾气秉性,当即便想强取豪夺。
奈何王家平时虽然低调,暗中势力却大得惊人,家中千金又嫁入慕容家,最后逼得他只好尝试偷偷潜入,其中藏书只看不拿。
秋子孺回亿起师父讲述时的表情就想笑,据他所说,那里面虽然秘籍的确不少,但却少有值得他借鉴的,斗转星移、参合指更是连影子都没见到,耗费那么长的时间和精力,真是得不偿失。
一夜无话,第二日临近午时,秋子孺赶到码头,正巧遇见慕容复几人登船,急忙上前打招呼,寒暄一阵便乘船离港。
秋子孺入住的房间位于慕容复顶层房间的正下方,旁边就是上下阶梯,这种安排显然是出自慕容复的意愿,想要趁这个机会增进两人交情,争取能够折服对方,将其收入自己帐下,只不过他不知自己已被人看透。
自船离港之后,慕容复隔上几日便会邀请秋子孺上来饮酒,毕竟是有求于人,秋子孺也不好推脱,只是坚持以茶代酒。
席间两人相谈甚欢,慕容复心怀抱负,品评天下大事,指点江山,好不潇洒,秋子孺连连喝彩,自称不如,佩服对方才学,却对其言语之中的暗示拉拢,装作不知,频频转移话题。
慕容复也不心急,只道是良才多有傲骨,想要将其折服,并非一日之功。
秋子孺随着商队几经转折,历时一个多月,终于来到了临安,远眺这座繁华的都城,心中激荡实难自抑。
一部分是因为只要再往南走不足十里,便可回到曾经的家中,另一部分原因则是即将要独自面对朝中重臣的家族,这关系到自己未来是否有资格报得家仇。
正当他陷入沉思时,慕容复来到船头,与他站在一起眺望,“子孺,你对这临安有何看法?”
近一个多月相处下来,两人各怀心思,但也成了朋友,称呼方面早已随意,这虽然不是慕容复真正所求,却不好明说,不然复国志向提早泄露出去,绝对会让他的家族遭受重创。
“看似美好,实则内里早已腐败,”秋子孺只说了一句,便闭口不谈,若非与慕容复相处下来,感觉他人品还算不错,怕是就连这一句都不会说。
慕容复手持折扇,轻敲掌心,颔首道:“不错,临安城与如今朝廷一般无二,若是能换一明君上位,就算强敌环伺又有何妨,当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国力逐步强盛,驱除鞑虏,恢复昔日雄威。”
“慕容兄慎言,”秋子孺知道他又在暗示自己。
越是靠近临安城,发生这种情况的频率就越是频繁,慕容复也知晓,两人分开以后,再难有这般独处的机会,不甘心就这样放自己离开,才会表现得如此急切。
商船缓缓停靠在码头,秋子孺与其他几人下得船来,他竟有一种解脱的荒谬感觉,不禁摇头苦笑,冲着慕容复抱拳道:“这一个多月来,承蒙慕容兄款待,在下还有要事,就此告别,若是日后慕容兄有事,只管派人到玄霄派找我,子孺定不会忘了这份恩情。”
慕容复心下苦涩,却并没有表现出来,面容温和,同样抱拳,道:“子孺既然有事,那我便不再多留,还望万事小心,有机会再聚。”
阿碧见两人这般样子,似是以后再难相会,心中觉着有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巧笑嫣然的模样,让周围众人看得痴迷。
包不同站在慕容复身后,心中恼怒秋子孺不识抬举,看都不看他一眼,暗地里更是骂声连连:非也非也,赶紧滚蛋,看着就心烦。
秋子孺离开后,并没有直接进城,反而转道来到城郊,寻了一处比较偏僻的宅院买下,将这里当成一个隐秘的藏匿点。
只不过价格十分昂贵,让他始料未及,还好途中都是慕容复打点,岳思婧又给了他一些,加上师父赠予的不少银两,这才勉强足够。
看着手中仅存的一些碎银,秋子孺突然有一股立刻前往万宝阁就职的冲动。
“早知如此,昨天就不应该拒绝慕容复的好意,怎么说那也是不小的数目了。”秋子孺出了院门,唉声叹气地走向临安城中。
如果说之前州城内的聚云楼让他感到奢华,那么他现在看到的这些临安酒楼,就只剩下富丽堂皇这个词可以形容,等他再途径那些风月场所,整个人似乎都变得有些呆滞起来。
逛了几圈之后,秋子孺大致摸清了城内地形,只剩下一些王公大臣的府邸没有仔细探查,至于占地最大的皇宫,他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不想过于接近。
这次的事情应该与皇帝牵扯不多,屠渊更是多次警告不要招惹那边。
“你是来应征护卫的吧?”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