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乘风而起,似鸟而翔,怎奈没有羽翼,徒增伤感。
“二楞子一样,每天就只知道发呆。”
“你个蠢货,连这么简单的招式都学不好。”
“没办法,谁让你武功最低,那只能做师兄弟们发泄的工具。”
“废物,你是我教过最差劲的徒弟。”
“烧水做饭都做不好,你还有什么用?”
“滚出我太虚峰,你不配与我们同台学武。”
“你的资质是真的差。”
……
师傅和师兄弟们的数落和批斗之声一直萦绕在耳边,被排斥的他,感觉这太虚峰上如同寒冰地狱,冷酷无情中又夹杂着种种欺凌和痛苦。
我一直拼命学习,我一直都在努力,可最后的我依旧一无是处。武功学不好,事情做不好,我难道真的是废物。
在茫茫的黑暗中前行,我似乎已经忘记了所有,忘记了我的名字,忘记了我的过往,忘记了我存活下去的意义。
已经不想再做这世间的行尸走肉,是时候离开了。
少年人迈着踉踉跄跄的步伐,缓缓淌进了海水中,他不会游泳,他想以此了断此生。至于死亡后尸体会漂泊去哪里,他不在乎,甚至尸体会被鱼儿吞食,他也毫不在意,他只想离开太虚峰,他只想离开这举世闻名的墨辞阁。
一颗赤诚的心,要如何伤透到绝望,才会有自杀的勇气?他不是一个柔弱的人,但他真的累了,很累,很累。
闭上了眼,在浑浑噩噩中等待死亡的来临。他没有见过那所谓的黄泉,这次真该去见见。
“叶南歌……叶南歌……叶南歌”
听,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好熟悉,好温暖。
叶南歌转醒后,他看到了一个比他年长的剑客,剑客见到他睁眼,也浅浅地笑了。
叶南歌问道“冯师兄,为何不让我就此离去?”
冯聪叹息“死或许很容易,但这样死去又有何意义,我想让你好好活着。”
叶南歌自嘲“我只是个天资愚钝的人,一无是处,继续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冯聪摇头,也不和他争执,对他柔声道“你不喜欢太虚峰,那我就去和我师傅求情,让他去太虚峰将你要来我锻剑峰。”
叶南歌苦笑着闭上了双眼,静静地躺在沙滩上,感受着徐徐的海风,顷听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此时的他已经不清楚,活着是悲还是喜。
墨辞阁宗门发源地是在汇川岭,有五峰,分别是太虚、流年、锻剑、天机、化屏。冯聪是锻剑峰的弟子,资质根骨都属上乘;叶南歌是太虚峰的弟子,却是公认的废物,可他们的交情却远胜其他同门。在冯聪眼里,叶南歌始终都是他的弟弟。在叶南歌眼里,若大的宗门内也只有冯聪一个朋友。
墨辞阁的天机峰里还有一个绝世的天才,名叫楚怀宇,那是墨辞阁星辰太阳一般的存在。楚怀宇更是在最近举行的第二十二届论剑大典上取得了朝圣榜第一,名扬天下。楚怀宇自从得了第一后,就一直在墨辞阁管辖的朝圣天都内修行,并不在宗门内。
冯聪真的说到做到。
次日,冯聪的师傅许长歧带着冯聪到太虚峰将叶南歌讨要到了锻剑峰。
“我要出门历练一段时间,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再有轻生的念头。”这是冯聪为叶南歌安排好住处后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路上小心”叶南歌提醒。
“嗯。”
其实叶南歌并不知道,冯聪这次的历练正是因为他为叶南歌求情,才会答应他的师傅前去历练。
锻剑峰上的众人看待叶南歌说不上友好,却也说不上很坏,平平淡淡而已。
这一日,一位负责安排任务的师兄向叶南歌吩咐道“后山剑冢里最新关押了一个犯人,今后就由你去送饭,切记,不要过多停留,那个犯人是个用毒高明的魔头,小心白白断送了性命。”
后山剑冢是墨辞阁的禁地之一,里面尘封着数千把名剑,很少关押犯人,一旦关押,必将是穷凶极恶之人。
叶南歌领了饭菜后,徒步走进了后山。
先是茂密的丛林,之后就是一块古朴的石碑,石碑上篆刻着四个字‘无双剑冢’。
这里终年没有太阳照射,阴冷潮湿,蛇虫鼠蚁较多,不时可见。阴风阵阵吹拂脸庞,一把把来历不明的长剑插在地面上,一块块石碑讲述着死去的英烈故事。
战战兢兢地走过无名小道,对于眼前陌生的一切,三分畏惧,七分惊异。最后,四条锈迹斑斑的铁链映入眼帘,铁链的汇聚点束缚着一个红衣女子的四肢,她还很年轻,很漂亮。
那红衣女子嘲讽道“哟呵,墨辞阁心真宽,居然派了个毛头小子来送饭,也不怕我一针给杀了。”
叶南歌没有理会那红衣女子,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敢,因为她是那般妖艳美丽,叶南歌真怕再多看一眼就会彻底沦陷。
宗门内女弟子也不少,可像眼前这般尤物一样的存在,叶南歌还是头一次见。
红衣女子打量着不言不语的叶南歌,轻声问道“胆小鬼,今年多大了?”
“十……四……”可能是因为紧张的缘故,叶南歌说话都开始吞吞吐吐。
“哈哈哈哈,看把你吓的,我比你大五岁,快叫姐姐。”红衣女子笑得很大声,笑得很愉悦。
叶南歌微微抬头望向眼前美丽的人儿。她的身上有不少打斗后留下的伤口,手上和脚上的伤口因为铁链生锈的缘故,已经开始化脓,凄惨瘆人。
“她虽然在笑,但她一定很疼吧。”叶南歌这般想到。
红衣女子看着发呆的叶南歌突然大叫一声“啊!”
叶南歌思绪瞬间被拉回现实,惊吓间摔倒在地,连滚带爬快速逃离。
红衣女子看着狼狈逃离的叶南歌,笑得越发愉悦了。
“哈哈哈哈哈哈……”
深夜,叶南歌每每闭上双眼,脑海里都会浮现出红衣女子那美艳的身影。
“叫姐姐……叫姐姐……叫姐姐……”
彻夜辗转难眠。
次日,领了饭菜后,叶南歌又踏进了剑冢。
红衣女子还是如昨日一般美丽动人,只不过她的脸上已经多添了几分憔悴。
“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叶南歌放下饭菜后,开始试图靠近红衣女子,小心翼翼地挪动步伐。
红衣女子察觉变故,缠着铁链的手猛然一甩,数道淬毒的银针激射飞出,没入了叶南歌胸膛。
叶南歌手脚开始渐渐无力,头脑眩晕迷糊,两个呼吸过后,身体重重砸在了地面,眼角流出了血泪,口中吐出了白沫。
命悬一线,危在旦夕!
明明已经处在死亡的边缘,叶南歌似乎还在坚持什么,从怀中取出了两个白色小瓶,递向红衣女子。他还未递出手中的瓶子,就因为毒素的影响,没有了丝毫动静。
红衣女子看着如同死人一般躺在地上的叶南歌,看着叶南歌手中的小瓶,那是治疗伤口的药物,她顿时明白了什么,再次抛出数枚银针,刺进了叶南歌体内,这次的针没有毒,有的是解药。
没过多久,叶南歌悠悠转醒,挣扎着站起来,将手中的小瓶放在红衣女子脚边。
红衣女子没有说话,她的眉头微皱,不再是那般肆意地大笑,不再是那般随意地叫喊。
此时,叶南歌说话都显得异常吃力“一瓶内服,一瓶外用,我只有这么多了,我会再想办法为你取药。”
没有过多的停留,叶南歌离开了。
红衣女子看着叶南歌离去的落寞背影,喃喃自语“这个墨辞阁的弟子,很特别。”
回到住处,叶南歌用了将近一晚上的时间才将体内的银针全部逼出,满头大汗,几近虚脱。
“昨天我晕倒前,似乎感受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叮叮当当作响的声音轨迹,流窜不安的气息波动,似乎剑冢里还藏着什么秘密。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了住所内,住所内却空无一人,伤势刚有好转的叶南歌去了哪里?
深山大林,绝岩断壁,他在独自攀登,他在独自前行。
“还差一味药引就可以回去了。”
……
经过近一个月的相处,红衣女子对叶南歌的态度已经大有好转。
“胆小鬼,我叫宋芝语,你叫什么名字?”
“叶南歌。”此时的叶南歌已经不再像当初见面时那般紧张羞涩。
“我以后就叫你小弟吧,叫一声姐姐让我听听。”宋芝语打趣道。
“不叫。”
“胆子小,脾气还不小嘛。”
宋芝语吃饭期间,叶南歌没有着急离去,而是在剑冢内漫步起来,他想找到剑冢内存在的秘密。
地上的每一柄剑都有属于它的故事,而且每一柄都是名剑。剑冢里有许多石碑,都是墨辞阁逝世之人的墓碑,有的下面埋着骨灰,有的却只是衣冠信物。
叶南歌还发现一点,剑冢内的每一块石头,每一面岩壁都很特别,纹路奇特,凹凸间似乎蕴含着某种规律。
“小弟,我吃饱了,下次记得给我带点酒。”
“你喜欢酒?”
“不喜欢。”
“那你还要?”
“你管我。”
叶南歌不说话了。
叶南歌转身离开时,宋芝语问了句“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吗?”
“好奇又有什么用,你不说,我也不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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