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三点,列车准时到达陇县。陇县是个陈旧的小县城,最高的楼房也不过十层,街道狭窄,人口稀疏。
朔夜如墨,漆黑一片,路灯照射着寒光,车站口稀稀落落的站着几个等人的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焦急的看向出站口。
林恕走了出来,看着“陇县火车站”五个大字长出了一口气。三个多月越来,这是他第一次回家,往常是为了做兼职,两三个月才回家一趟。但这次,他似乎什么都做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做。
从火车站到县医院,还要五公里的路程,这个点坐出租车,起码得二十元,但是林恕的口袋里仅仅剩下三百多,自然舍不得再拿出二十多消费在坐车上。
林恕给他妈妈说的是第二天回来,三更半夜的估计他们都已经睡了,现在要是突然给他爸妈打去电话,还不得吓一跳?
一天中寒气最重的时候就是后半夜,林恕穿着一件毛衣和棉质卫衣,腿上虽然穿了毛裤,但在寒风中,还是冻的瑟瑟发抖,自趣道:“再多的超能力,还不如一张床暖和呀!”
“哎,小伙子,要住店吗?”
一个浓妆艳抹的油腻大妈站在路边招揽旅客,看到林恕徘徊不定,原路打转,便笑盈盈的迎了上来。
“我没没钱……”
林恕舍不得把那三百多花在不该花的地方上,委婉推辞道。
“小伙子,这都三点半了,回家的车都没了,你还能去哪儿?再说这也冷的天,把你冻坏了,你爸妈还不得担心啊?姐给你半价,你考虑考虑。”
“半价是多少钱?”
“80。”
“什么?80!”
“全价80,姐给你半价,40!”
陇县火车站的宾馆,说是宾馆,其实就是一张床,面积不超过平的小卧房而已,价格的弹性自然是十分大的了。
林恕已经被说的有点心动了,琢磨了一会儿,说道:“20,20我就住。”
油腻大妈故作为难的说道:“小伙子,20太少了,姐的生意也不容易啊!姐再给你让10块,30不能再低了!”
“那好吧。”林恕拉起行李,左右张望了会儿,抬腿要走,说道:“我到别处再看看!”
“哎呀,你这个小伙子,20就20吧!”麻雀再小也是肉,油腻大妈自然舍不得送上门的客人放走,她接过林恕的行李箱,亲昵的说道:“小伙子,我这个旅店跟别的不一样,包你啊,住过一回,就还想住了!”
林恕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油腻大妈一阵坏笑,指着前面的玉姐儿宾馆说道:“前面那就是,你去了就知道了!”
林恕一气之下,匆匆离开,现在又渴又冷又饿,裹着衣服匆匆赶步,边走边问道:“老板,你的宾馆有吃的吗?”
油腻大妈随口说道:“有,水多着呢!”
不一会儿,就到了宾馆门前,油腻大妈推开门让林恕先走了进去,随后跟了进去,说道:“小伙子,姐给你开一间房,你先去房里,吃的一会儿给你送来。”
“嗯嗯,谢谢姐!”
林恕突然对自己刚才的讨价还价有点惭愧,都是为了生活,这都凌晨三点半了,大姐不睡觉还在招揽住店的客人,真的是不容易。
油腻大妈要了林恕的身份证,办理了入住登记,拿了一把钥匙交给林恕。
“好了,小伙子,你的房号是3008。”
“嗯,我知道了,谢谢姐!”
听到林恕的客气话,油腻大妈呵呵笑道:“呦!小伙子还挺客气的啊!”
“嘿嘿……”林恕挠了挠头,尴尬的一笑,说道:“那我上楼了,姐!”
这间宾馆比较老旧,连电梯也没有,楼梯间有点灰暗,墙皮脱落了一地。
每上一层,楼道里不是回响着“啪啪啪”的声音,就是“啊啊啊”的声音,或者就是两种声音都有,林恕暗道:“咋都是干那事的呢?”
到了三楼,走进楼道“啪啪啪”“啊啊啊”的声音更是响亮,听着那“凄惨”的叫声,林恕浑身哆嗦,鸡皮疙瘩要多少有多少。
走进客房,刚躺下没多久,门“吱呀”一声推开,林恕下意识的坐了起来。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长发披肩,浓妆艳抹,胸前一对尤物顶着毛衣,两颗红豆若隐若现的女孩儿。她光脚丫子穿着拖鞋,两条雪白的大腿暴露在短暖裙下,一扭一扭的走向林恕。
“呦!小哥哥,累了啊!”
那姑娘的声音揉腻的不能再揉腻了,听的林恕一身的鸡皮疙瘩,身上的香水味儿更是浓烈,隔着三米远都能让人窒息。
林恕不好意思捏住鼻子,及时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然后躲在窗前,说道:“谢谢你给我送东西,呃……我暂时没有需要的了!你可以……”
那姑娘对林恕的“逐客令”不仅不理,反倒一屁股斜坐在床边,一手杵着床,一手顺着头发,娇声道:“小哥哥,人家长的很丑吗?”
林恕摇摇头,结巴道:“不…不丑!”
那姑娘抬起下巴,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自添红唇。
“那你还离人家这么远……”
“太热了,这儿凉快点!”
那姑娘抬头看了看,顺着头发的手划到肩上,轻轻的把剪头的白羊毛衫往下拉了拉,露出雪白的香肩。
“是哦!人家好热啊,小哥哥,你过来帮我吹吹好嘛?”
林恕愣怔在那儿,这才意识到自己进了母狼窝,对油腻大妈的惭愧一扫而光,但是目前的这个僵局该怎么打破呢?
林恕故意咳嗽了一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一扭细腰,一摇一摆的走向林恕,娇声道:“人家叫红月,小哥哥你叫什么呀?”
“我…我叫林恕。”林恕说完,比划着说道:“我看你的年龄不大,干这个多久呢?”
那姑娘靠过来,软绵绵的靠在林恕身上,一手轻轻的抚摸着林恕的肩膀,喃喃道:“干什么啊?”
林恕往后退了退,解释道:“就那个!”
“哎呀!小哥哥,你的脸咋还红了啊?”红月好似水蛇似的,林恕挪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总是抬起下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林恕,一呼一吸,胸膛起伏,胸前的一对小白兔触碰着林恕的神经。
她的手从林恕的肩膀滑到胸膛,突然又滑到了他的裆部,娇声道:“哎呀。小哥哥,你那是装的是什么啊?硬邦邦的……”
林恕浑身犹如电击,忽的躲在一旁,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暗骂自己那玩意儿没志气。
红月软绵绵的身体突然没了依靠,向前一扑,摔倒在地上,抚摸着自己雪白的大腿,怜声道:“哎呀,小哥哥,你好狠的心哪,都把人来摔疼啦!”
林恕深吸了一口气,义正言辞的说道:“红月,你是做什么的,我知道,但是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不会背叛她的,你出去吧!”
红月微微一笑,自己站起身来,走到林恕身边娇声道:“小哥哥,你不要老是赶人家走嘛!”
“红月!”
林恕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拿出自己仅剩的三百多元,自己留下了零头,把三张红票子递到红月面前,厉声道:“你做这个无非是为了钱,我给你三百,买你以后不要干这个了。我知道这三百不多,但是我我希望你为了自己的未来,为了你的父母想想。现在挣钱的机会那么多,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一定要干这个?”
“……”
红月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林恕,看着林恕一副严肃正义的样子,再也卖弄不出自己勾引男人的那一套。
“小哥哥,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是!”
林恕目光如炬,铿锵有力的回道。
红月接过林恕的钱,看了很久很久,然后又把钱递到林恕手中,说道:“小哥哥,你能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不能!”
“假如我听你的话,以后不做鸡了,你能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这个……”
林恕突然有点犹豫,不给她,她一定还会继续接着做下去。如果给她说了,万一以后缠着他怎么办?
林恕思考了会儿,权衡之后,还是决定告诉她自己的联系方式,如果她改不了,最多把她拉黑。
“好,我告诉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以后不允许再做了!”
红月点点头,但是娇声娇气的说道:“嗯嗯,小哥哥,我听你的哦!”
“我的电话是13201778065,现在你可以让我睡觉了吗?”
红月点点头,拉开门走了出去,出门之际回头看了眼林恕,却没有说话。
“唉……”
林恕长叹了口气,躺在床上,睡意全无,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愣怔发呆。
第二天早上天刚刚发亮,林恕用凉水冲了把脸,结了账,匆匆赶向县医院。
经过一夜的天阴云愁,清晨,死白的天空飘起了雪花,整个陇县城区白蒙蒙的一片。
林恕拉着行李箱,走到县医院门口,给她的妈妈打去了电话,顺着他妈妈说的路线,到了住院楼1011号病房。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看到病床上面容黝黑,头发灰白,沧桑的脸上刻着条条皱纹的父亲,不由的伤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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