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浮生若卿卿 > 第二十三章 如果我说是真的呢?
    宁湄最后瞌眼的一瞬间,望着天,果然没有灵什么都干不成。

    宁湄大脑里一阵清明,只感觉手被一双小巧的手紧紧地握着,还带着淡淡的香气。卷翘似蝶的睫毛微微轻颤,扑捉到一身青色,阿三?

    紧握的柔荑一缩,似乎听到宁湄的呼唤。“姑娘?”

    “嗯?”

    宁湄睁开柔眸,眼中水雾旖旎,“姑娘。”阿三激动的眼神,快让人感觉宁湄死去了又活过来。“咳咳,我睡了多久?”宁湄低着头,望着被套了几圈的手腕,阿三什么都好,就喜欢像月老一般往人手上套绳,也不知是和谁学的。

    阿三似乎没有意识到宁湄的眼神,只是愤言道:“不多就一个时辰,听说你晕倒了,还是一个白衣男子告诉我的。你说明明说好了怎么不告诉我?”

    宁湄很无奈,看着阿三:“其实我没什么的,只是练舞过度罢了。”是啊最后的一瞬间,那种仙人之姿态怎么出来的?当然是用这最后一丝浅薄的灵,所以最后自己就忍不住晕了。

    “姑娘,以后可要好好注意身体。”阿三不知怎么的红着眼眸,润润的,像只小兔子。

    咳咳,自己又不是活不长了。

    “这是哪里?宴会可散席了?”宁湄想到自己昏倒后,不知宴会中有没有被中断?阿三想了一会,摇着头:“不知,来告诉我的白衣男子只说你在星辉殿的偏殿。”

    白衣男子?

    “可是康王?”

    阿三摇着头:“没看清。”

    “长相如何?”

    阿三见宁湄如此迫切,就仔细回想起来:“他的衣服很干净。”

    衣服很干净,那不就是冰清玉洁的康王殿下么?宁湄的面色一沉,他似乎和自己并未有什么渊源,究竟是出于何种理由救自己?

    “姑娘?”阿三端起一碗深黑的墨汁,旋绕屋梁的味道就知道这是何等良药。宁湄端起药碗,捏着鼻子正准备一口下肚时,‘砰砰’的敲门声响起,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群人。

    宁湄转眸与阿三对视一眼,阿三暗扶了扶腰间的软器,径直走向门口,暗沉内力一把拉开门。皇帝身边的高公公面带微笑,手里捧着圣旨,后面跟着一大队人。

    “阿三姑娘。”

    “咋家有礼了。”

    阿三显然不认识高公公,手里正准备抽出佩刀,一抹纤细冰凉地搭在她的手背,柔弱地呵斥道:“不得无礼,你先退下。”说完整个人隔开高公公挡在阿三前面,恭敬地行礼,好声好气:“高公公所来何事?可是陛下有吩咐?”

    高公公细长的眼尾傲气的微挑,故意拔高音贝:“耑府二当家听旨——”

    “是。”宁湄拉着阿三一把跪下,高公公才慢悠慢悠地打开圣旨,念道:“九圣谕旨,齐天一并。今有耑府二当家,贤良淑德,朕心甚满;吾儿太子年弱冠,且需一内人;朕以为太子妃于宁湄甚好,特赐择日成婚。毕——”

    宁湄低着头,眼眸震惊,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只是淡淡的敛下眸子里的情绪,尽量使胸腔里不明的愤怒、无奈——保持沉默。

    “臣女接旨。”不悲不喜不哀不怒。

    高公公瞥了一眼宁湄,眼里闪过一抹赞许,忍不住开口道:“太子妃请起吧,咋家可不能承。”宁湄嘴角带着一抹涩意九分淡然,抬起纤纤细臂,阿三接过手臂顺势扶起宁湄,只是暗暗的用手掌试安慰一般递给宁湄力量——我在。

    “太子妃今日劳累,可要好好修养。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咋家先回去复命了。”高公公礼貌的问候一句,然后带着一大堆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只剩满室的寂静和空荡。阿三撇了撇眉头,取下衣裳为宁湄轻轻披上,道:“姑娘,不要憋着。”宁湄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心底却是千根万绪。

    不愧为东齐第一富商,真是残忍!一打算就并不是想让自己为耑府出风头,而是为了这令人疯狂的皇权!

    皇权——权,多让人疯狂!

    不就是想让自己当太子妃,至于这么多手段?为自己,差点葬身虎口;为了自己的安全,中毒箭引发旧伤;为了自己的清白,用了免死金牌;为了自己……但是……即使知道他一直在利用自己,在他倒身血泊时还是忍不住用保命的灵救他。

    ……

    这一桩桩一件件……差点就让自己就爱上他了!

    耑离、耑离,名字回旋在疼痛的胸腔里,如今你要利用我嫁给太子可是又为了什么?手掌握紧淡珠滑落,光华闪。

    “姑娘。”

    “姑娘。”

    ……

    宁湄双眸里沉浸着挣扎、痛苦,如一团浓雾,拨不开、见不着。

    突然,阿三很郑重的捧起宁湄的脸颊,轻声道:“姑娘,虽然阿三不知道你的内心,但是阿三懂你的痛苦。”

    “阿三在没有遇到姑娘之前,是生活在黑暗世界。姑娘曾对阿三说过一句话,不管何时何地如何狼狈不堪,都要坚持心中的信仰。所以姑娘不管怎样都应该坚持自己。”

    坚持自己?宁湄迷脓的眼神里破开一抹光芒,似迷途的羔羊、航海的迷路的水手。

    “姑娘你蕙质兰心一定会懂的。”阿三崇拜的看着宁湄,眼前的女子是自己醒来的后的依靠,虽然自己记不得曾经,但是姑娘的点滴教诲,让自己都似曾相识。

    “……”轻叹。

    对啊,阿三都懂得道理,自己怎么这么愚钝呢?

    “阿三,替我梳妆。”

    “姑娘?”阿三微微心疼主子,怜惜的看着宁湄。在这短短的时日里主子的喜怒哀乐自己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虽然主子不说。

    “梳吧……梳去这令人痛苦的难受才好……”宁湄看着铜镜里的女子,越说道最后语气轻缓。

    ……

    自从宁湄昏倒后皇帝的宣旨,宴会散得很快。宴会的主题都没了,众人也是郁郁寡欢的离开,特别是宁文沁妒忌愤恨的目光——宁湄,这仇我们算是结下了!

    宁湄简单的打理,孤身走出偏殿。殿外的宫人都被唤去收拾场地,一路空荡寂静。

    冷月清风,吹得人脊背寒凉。

    一直行走到一段路程,宁湄月下的影子变成了双影。压迫人的气势一看就知道是谁。“看不出来你还是挺有手段的。”宇文忘忧站在背后阴郁地看着宁湄,一身黑袍,说不尽的尊贵气势。宁湄转身福了福身,低声道:“彼此彼此。”宇文忘忧地邪眸一眯,转而冷漠的抬手捏住宁湄的下颚,警告而霸道:“你要是敢破坏我的计划……哼。”手劲猛地一用力,宁湄感觉下颚快要被他扳断了,凤眸里闪过讥诮,忍痛一把抓住宇文忘忧的衣襟:“你要是敢惹老娘不爽,就算粉身碎骨下地狱也拖着你!”

    正好心情不爽,放狠话,谁不会?

    宇文忘忧难得一怔,薄唇勾起一抹冷笑。然后另一只手搂上宁湄的柳腰,猛的薄唇附上。

    震惊!

    宁湄双眸猛的放大,对面的男人却是一阵反射她刚刚的神色——讥诮。

    羞耻瞬间爬上心头,本来心情就足够烦躁,还来这么一件事。宁湄瞬间反掌一推,宇文忘忧被震开。“虽然指腹成婚,但是目前还请宇文太子自重!”说完急忙转身离开,顺带用衣袖狠狠地擦了擦嘴。却不想站在原地的宇文忘忧有点木楞的摸了摸唇角的余温,泛起一抹笑意。远处拱门的一个黑影也转身离去,没多久耑府主人的案桌上多了一份粉碎的暗条,暗条主人的脸色也是一阵阴晴不定。

    ……

    宁湄一路疾驰,不管心绪多么混乱,现在只想问一个人,明了一件事。

    耑府。

    大门紧闭,灯火也没有点,仿佛空人之宅。

    宁湄推门而入,顺着大路一路步行,渐渐的有琴声传来,似悲鸣也似难以展翅翱翔的无奈。步伐减缓,听着悠悠琴音心底的问号愈加浓烈。

    能在耑府弹琴的人还有几个?除了耑离。

    余月园。

    顺着指路琴音,宁湄推门的手沉顿,低着头微喘——用力。

    “吱呀——”

    如眼是梅枝满园,青色石阶是霜白衣衫。男子细细拨弄琴弦,弯起唇角:“你来了。”

    听着疲倦温柔的声音,宁湄有点不知所措。耑离脸色冷白,带着面具的脸盖住所有情绪。“你……知道我会回来?”宁湄隔得远远的,直视着耑离。

    耑离没有抬头,似乎眼里只有琴弦。

    过了良久。

    “你可还记得你欠我的那个承诺?”

    “记得。”宁湄微顿,启齿。

    “这剩下时间还请姑娘帮我打理耑府一切。”耑离终于不再看着琴弦,而是坐着看着宁湄,眼神精亮摄魄。

    “若我说……不呢?”宁湄有点失望,这个承诺依旧还是用了。

    “恐怕……咳咳……咳咳……”耑离突然捂住口,一阵猛咳。些许血液溅出,不过在这黑漆漆的夜里是看不见的。宁湄担忧地急忙上前,有些慌乱的拍着耑离的脊背,企图让他舒服点。

    “你……怎么了?”宁湄鼻腔里带着一些不敢相信和生怕又被欺骗的不自信。耑离无奈的笑了笑,似开玩笑道:“不过是偶感风寒,你这么关心我莫不是喜欢我?”宁湄手一僵硬,仿佛触痛到心底最微弱的地方,问道:“若我说是呢?”

    耑离嘴角的笑意一淡,却是在一瞬间笑愈盛,仿佛万千景象融于一角。“我不会心动,你喜欢我没用的。”

    我不会心动,你喜欢我没用的。

    我不会心动,你喜欢我没用的。

    ……

    宁湄眸底某种名为爱恋的东西瞬间土崩瓦解,泛起嘲讽的笑意,心底的苦涩似蔓延到嘴角一般苦;胸腔的痛意不知何时展开到全身——甚至眼鼻口。

    原来一切都是自己太自作多情了,太自作多情……如果没有有利益可图,怎么可能有交集呢?

    宁湄张了张口,想将心底的那份最后的问,问出:是不是一开始都是注定了结局的?

    可是到最后开口却是绝望后的冷漠,“承诺我会在规定的时间内遵守。”说完宁湄僵硬地转过身体,因为她怕在坚持一会儿,眼泪会忍不住掉下来,毕竟第一次失恋。身后的人儿抬起手指似想唤她回来,却不想抬个手指都已经是奢望了。

    希望你不会恨我,再次利用你。

    ……

    宁湄一踏出院子后就是一阵漫无边际地乱奔,风狠狠地打在脸上、身上、心上,生疼。

    明明都只是初夏,为什么自己却是感觉如此寒冷呢?眼眶里委屈的泪水再也无法阻止的喷涌而出,颗颗晶莹,仿佛人鱼泪珠。脚下的路不知何时没有了,眼前是一条死路,宁湄止不住的蹲下身子,将脸埋在衣袖间,心里一阵阵抽痛。似乎这份痛连同另一种情感莫名的……共鸣。

    自己身死时没有哭泣,自己刚穿越来这里时没有哭泣,自己孤身下山历练时都没什么感觉,可是……如今偏偏为了一个男人难受。宁湄哭的红肿的眼眸望着天上的月,不知想着什么。

    身后几抹轻逸的影子,带着关切的温柔与不忍。“主子,走吧,你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恩。”

    影子离去时宁湄仿若心灵感应一般,转过头望了望刚离去的影子呆的地方,嘴角抿了抿,眼角再次划出一滴泪水。

    ……

    已经夜深的大街,早已经空无一人,宁湄拖着疲倦的身子仿若无魂之人,一步一顿。大脑一片空白,如今自己该去哪里驻足?耑府?酉月宛?还是太子府?

    “姑娘!”

    “姑娘!”

    是有人在喊自己么?宁湄脚步一顿,木纳地转过头,只是目光所到之处一片模糊,可能许久不哭一哭就把眼睛哭坏了吧。正准备离开时,一只温柔的手抓住了宁湄的肩膀,宁海担忧的看着宁湄,宁海身后的阿三急忙地奔了过来,气喘吁吁地抓住宁湄的手掌,略带哭腔道:“姑娘你要到哪儿去?莫要丢下阿三一人!”

    宁湄的目光渐渐聚焦到眼前之人,习惯性弯起嘴角,安慰道:“我啊……哪儿也不去,就是想睡一觉,累了。”面无表情的看得眼前两人一阵担心,宁海扳过宁湄的双肩,轻声问道:“真的没事吗?”自己刚回府就被阿三拉出来找人,一路上仔细听阿三讲了个大概,心底微微也知道了一些事情,唉……情字不饶人。

    宁湄若无其事的正视宁海,泛起笑容,一个劲儿肯定道:“我没事,不就当个太子妃么,又不是要死人的大事。”“湄儿……”宁海皱起眉头,这丫头一看就不对还说没事。

    “好啦,我现在眼皮子困得很,想回去休息了,哥你就不要担心我了。”宁湄扳下宁海的双臂,走到宁海身后推着向酉月宛方向走去,只是唇角暗暗的泛起苦涩的笑意。

    还好,还有人在身边。

    “所以哥你就当个护花使者送我回府吧!”宁湄猛的推起宁海就走,顺带还捎上阿三的手臂。不管是为了谁,都要把自己的日子过下去,不管多糟糕,因为总会有人在乎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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