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梅州，钵鸡算是一道出了名的地方特色菜，已有百多年的历史，几乎每一家餐馆都会做。
一般的做法就是先将鸡块红烧，然后放入土陶钵中用火慢炖，其配料，口味基本上大同小异。
文家烧制出来的钵鸡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在选料上用的都是一年以上散养的公鸡，而且还必须是阉割过的那种。烹饪过程中，加入了十几种辅材，再用柴火炖烧。唯有如此，烧出来的老钵鸡不但肉质鲜美，酱汁香浓，而且还具有强生健体的养生作用。
只是现在的市面上已经很难买到那种散养的公鸡了，文老爷子又顾惜“老钵头”的招牌名声，宁可不做生意，也不肯用那些圈养出来的公鸡来烹饪，这菜馆也就一直处于半歇业的状态，除非是像古教授这种资深的老顾客上门，才会开火招待。
再加上餐馆要拆迁了，搬到新的安置小区后，也不会再去重新开张，就跟古教授说的那样，过了今天，就再也吃不到正宗的老钵鸡了。
反正是晚上的时间，大家都很放松，在那儿边吃边聊着天。
文老爷子陪着古教授喝了三盅，再加上雷鸣，一瓶陈年酒露很快就见了底。
席间
，坐在爷爷身边的文馨时不时的用手肘碰了下爷爷，像是在提醒着什么。文老爷子便干咳一声，暗示自己知道了。
起初大家也没再意，到后来也瞧出了一些端倪。古教授好奇地问道：“文老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啊？”
“我——没，没什么事！”
文老爷子本想说什么，但又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边上的文馨有些忍不住了，开口说道：“文伯伯，我爷爷想问一下，上次跟您说过的那事能不能成？”
或许是喝了酒后，脑子有些发昏，古教授一时间想不起上次文老哥说过什么事情了，便皱了皱眉头：“文老哥，上次你说的是什么事啊？我都记不起来了。”
见孙女已经把话挑开了，文老爷子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了，说道：“古先生，上次咱们聊天的时候，说起我这孙女马上要高考了，她想去上省里的音乐学院，又怕到时候考不上。你当时说，可以跟学校里办事的人打个招呼，不知道这事有没有成？”
古教授闻言一下子愣住了，心里暗暗叫起苦来！
他依稀记得上次也是在这楼上喝酒的时候，文老爷子确实问过这事，自己好像也答应过可以帮忙。只是后来却把这件事给忘了，到现在还没联系过呢！
这件事在自己眼中只是小事，但对人家来说却是关系着后半辈子的大事，可是一直掂记着呢！怪不得今天晚上文老哥连那珍藏了这么多年的酒酿都拿出来了，这是要答谢自己呢！
现在倒好，话是说了，酒也喝了，这事却还没办呢！
古教授有些坐蜡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到古教授的神情，文家爷孙两马上明白了:这事还没着落！心中一下子就凉了。可这事就算人家没办成，自己也无法埋怨，毕竟是自己在求人家，人家也没有说百分之百能成啊！
边上的雷鸣和云峰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看到文家爷孙俩那满脸的失望，雷鸣的心中升起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忍不住开口说道:“古老头，你不是音乐学院的教授吗？想招一个学生，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云峰拉了拉雷鸣的衣襟，示意他别说话，这种事情外人可不方便插手。
但雷鸣可根本没在意师哥的动作，继续说道:“我说你不会是浪得虚名，在学校里说话没人当回事吧！”
古教授对雷鸣瞪了一下眼：“小子，老夫的事情用不着你在那里呱噪！”
随后对文家爷孙俩说道：“文老哥，不好意思，我还真把这事给疏忽了！小馨，这个艺考已经考过了吗？成绩怎么样？“
文馨点了点头：“已经考过了，小三科是过了线，就是在专业成绩上分数不高，恐怕——”
文馨没有继续说下去，显然是成绩有些不理想。
其实，就算她不说，大家的心里也有数，要是成绩好，也就不用求到古教授这里来了。
“你考的是什么专业？”
“古琴。”
文老爷子在边上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小馨的天赋很好，主要是因为家里没有古琴，全靠在培训班上课的时候才有机会弹琴，平时缺少练习，所以这成绩才不理想。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给她买一张古琴。”
“爷爷，这和你没有关系，是我坚持不让你买的，单是上培训班就已经花了好多钱了呢！”文馨看到爷爷满脸自责的样子，轻轻地抓住他的手，眼眶中闪烁着隐隐的泪花，低声说道：“考不上就算了，不是还可以去上别的学校吗！”
不知不觉中，屋里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起来，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古教授皱着眉头，心里暗暗感到有些懊悔，如果不是自己把这事情给疏忽了，事情可能就不是这样了。身为音乐学院的教授，他也参加过专业考试的评分监考，在考试的过程中，有时候监考老师的主观因素也会影响到学生的考试成绩。今年学校参加古琴监考的老师中，有几个可是自己的学生，只要自己稍微露一点口风，他们心中肯定会有数的。
只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思了。
雷鸣突然开口问道：“古老头，除了通过高考外，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上音乐学院了吗？”
“当然还有，比如选送生，委培生之类的，只是这入学的费用，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住的。”
雷鸣看了看充满失落，闷闷不乐的文馨，暗暗沉思起来。
“小馨，要是你真的想上音乐学院的话，也别灰心，明年还可以继续考！”
事已至此，古教授也只能用这话来安慰人家了。
因为出了这趟子事情，大家都没了继续吃饭的兴致，很快就散了席。
当要结账的时候，文老爷子说什么也不愿意收，让古教授心里愈加的感到愧疚。
走出一段路后，雷鸣回头看了看那间被夜幕笼罩着的木楼，对古教授问道：“古老，如果是上委培生的话，要花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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