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邦平是在王勇回来两天后决定要搬出去的。
有时,生活中的一些小小的、波澜不惊的微妙变化,才是决定选择的因素。
有些人在一个地方住惯了,会有感情,习惯了低着头走近一家熟悉的超市然后在一个熟悉的货架上找到熟悉的东西,当然还有熟悉的面孔,也许从来都没和这些人聊过天甚至没说过话打过招呼,但还是看着亲切。
比如在那个熟悉的超市里那个不友好的售货员也会冷冷地说:“还要那个?”,或者干脆连这句话都没有,而只是不容置疑地将一个你熟悉的商品扔在你面前,本来想过换一下口味,但因为习惯,所以接受。
你当然也许头也不抬,就像在一台自动货机前一样。
有时还是那个熟悉的超市里的那个冷冷的售货员,你在这个熟悉的超市方圆几百米内,当然也许会更远,与其擦肩而过,俩人面无表情地对视一下,然后各奔东西。
但谁能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这两个人知道对方的一些小爱好小习惯小口味甚至小秘密,但仅是知道,一般都不会向第三人去讲,因在你们在街上或是在超市里接触的几十秒后,你便在对方的记忆封存了,直到再看到对方才会开启。
很多人就是喜欢这样的熟悉。
何邦平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不想搬得太远,他以现在的住处为中心四处转着,也并不是很急找到房,不然就会去中介花上几百元很快搞定,当然也可以上网查。
他也不急着找工作,也许他更想借这充足得足可自欺的借口漫不经心地闲一下。
可是,一周后,没有工作没找到住房的何邦平开始有些急了,因为生活的现实不允许他一直这样下去。
这天中午,天热得有些懒散。
何邦平在一家比较冷清的小餐馆里吃午饭,顺便打了几个招合租住房的电话,这时他看到有一个女孩在等外卖,不知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阿美?!”何邦平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并直接挂断了电话。
那个女孩眼光就越过何邦平的头顶望着他身后的窗子,站在那里发呆,听到有人叫,便将目光垂下几厘米去找。
“是阿美吧。噢,我是王欣的同事,在你们家里吃过两次饭。”何邦平介绍自己。
“噢。我记得你。怎么没上班?”阿美面无表情地说。
“我失业了,想租个房,这不刚打了两个电话。”相对阿美,何邦平倒是很热情,就像很长时间没见到能说话的人了一样。
“失业和找房有关系吗?你原来的单位包吃包住?”
“哈,不,我前几天失业了,现在正想找个房,和王勇分开住。这其实是两件事?”
“噢。王勇是另一个?你们一起住?”
“对,一起去你那里的另一个,我们一起住很长时间了,也烦了,想换个环境。”
“烦了?”阿美的表情有点复杂。
“也许……比你想的更简单吧。”
“随便吧。”
阿美侧身坐在何邦平邻桌的座位上,拿出手机来翻看。
何邦平是面冲外坐着的,他忽然想起来什么,干脆转过来对着侧身坐在那里的阿美,小店本来不大,又没几个人,隔了张桌子就很近了。
“王欣不住你那里了,你招新房客了吗?”何邦平期待地问。
“没。”阿美还像以前那样冷,也没抬头。
“考虑一下租给我吧?”
“你?不行,我租女孩。”
“还是考虑一下吧,你可以打电话跟王欣了解一下我。我可以做家务,爱干净,很少有朋友找我,不抽烟偶尔喝点酒,但不会喝多,喝点酒就困没精力耍酒疯。”
“我又喝酒又吸烟,还很邋遢,并且朋友很杂,是怕我影响了你。”
“说笑?”
“意外吗?其实是真的,王欣没说过吗?”阿美一直低头摆弄手机。
“她很少在背后评论人。”
阿美笑了一下,做了个优雅的不置可否动作。
何邦平想起还从没看过阿美笑过,原来她笑起来蛮漂亮,还很优雅、成熟。
“我只是话多点,嘴碎点可能是缺点。不过我很客观很乐观不会多嘴多舌的。”何邦平推销自己。
“我的饭出来了,得先走了。”阿美接过老板递过来的饭。
“等等。”何邦平快速找来纸笔,写了电话号码扔进了阿美装着饭的袋子里。“给你我电话,如果那些女孩受不了你可以考虑我,我的忍受范围比较宽。”
“对,没人能受得了我,你别抱希望,别耽误了。”
何邦平目送着阿美优雅地离开小餐厅。
这时何邦平想起和王勇那天晚上喝酒时看到的像阿美的女孩。
“肯定是她。”何邦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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