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时间刚到,何邦平就急急地离开了,他出了公司就叫出租车往家里赶,在小区门口,他在小摊上买了些水果。
阿美不在家,何邦平有些失望,他打电话给阿美,才知道她正和朋友散步,顺便买些日用品,说一会就回来。
何邦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转了一圈,又想起了宋玉霞还一个人在宾馆里等自己,一时心烦意乱,这时他看到了昨晚买的两瓶啤酒和鸭脖子,便拿出鸭脖子闻了闻,又咬了一小口尝了尝,然后一手拿着一个鸭脖子一手拎着一瓶啤酒回到自己的屋里。
他开了啤酒喝了一大口,又咬了一口鸭脖子,站在窗边隔着纱窗向楼下望着。
这是五楼,深秋的傍晚,冷冷地,远处天边火红的云彩像燃烧的火山,有冷风吹过窗下树枝上所剩无几的树叶,沙沙做声,楼下有人在悠闲地散步;有跑来跑去的孩子;有人不断对小狗说话;有两人面对着神秘地说着什么;有下班后匆匆赶回家人……一切是那么祥和安宁。
喝到半瓶啤酒时,何邦平才想起来还没准备晚饭,马上打电话给阿美,他让她们先不要上楼,说不如一起出去吃点。阿美说正在饭店准备打包些吃的带上楼。
来到饭店,何邦平和阿美的朋友打了招呼后,三人捡了个角落坐下。
阿美有些憔悴,穿着厚厚的衣服,虽未施粉墨,头发也有些散乱,但透露出的闲散和柔弱却更多了些女人味道,与平时那不可掩饰的精灵和好动有着时显的对比。
但阿美精神还算很好,还自己倒了杯啤酒。
“你是不能喝酒的,打针吃药的,你喝酒还要不要命了?”阿美的朋友抢过杯子。
“看你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好,为了你早日康复,就喝一小口吧。”何邦平高兴地说。
阿美说了声谢谢,要来朋友手里的酒杯笑着喝了一小口啤酒。
阿美的朋友也喝了口啤酒,打趣地说:“还是你照顾的好,阿美一天光说你了,我们阿美交给你,我也就放心了。”
阿美有点慌张地碰了她的朋友一下,又故作严肃地说:“别想多了噢,是不小心提到你几次,但没什么特别的意义。”
“真的说我了?”何邦平夹菜放到阿美的小碟里,又转头问阿美的朋友。“她都说我什么了?”
“她说你啊……”
阿美用酒杯轻轻敲了一下桌子。
“保密。”阿美的朋友笑着说。“想知道吗?我很容易被收买的,哪天请我吃饭我告诉你。”
“好,好,我最关心阿美在背后怎么说我了,哪天一定说你吃饭,还有感谢你今天照顾我们小美美。”
“好了,好了,吃饭吧。”阿美的脸有些红润。她又转头小声对她的朋友说。“别乱讲。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我想的是哪样?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哪样?”朋友打趣道。
“其实你想的那样很有道理。”何邦平一副赖样。
“你希望是我想的那样吧。”朋友笑着说。
“什么这样那样的,吃饭吃饭,我都饿了。”阿美很有食欲的样子。
吃完饭,何邦平想起应该去看一下宋玉霞,他感觉很无奈,出了饭店门,对阿美两个人说必须得去看望一个客户,刚从外地来的,他走出几步,想起宋玉霞说自己的衣服上有阿美的味道,就脱下来说天气有些闷热,让阿美帮着带回去。
“快点回来你,我一会就得回去。”阿美的朋友嘱咐道。“阿美的病可没好呢,你负点责任。”
“一定,一定。”何邦平诺诺道。
何邦平叫了出租车,出租车很快驶进了长安大街。
长安大街已经亮起了街灯,通直宽广,让人有很舒畅的感觉,可何邦平的心情却随着出租车一路向东的行驶越发地烦躁起来,过了天安门,何邦平让车在王府井附近停下。
下了车,何邦平坐在公交车站旁的花坛沿上发呆,可心里还是很乱,街对面就是王府井大街,他走进地下通道准备到王府井大街上走走,想到人多的地方走走,想到华灯初上的地方走走。
地下通道里有个男孩在弹着吉它唱歌,他的前边放着琴盒,里面有些零钱,旁边靠墙还坐着两个男孩在闲聊,都拿着乐器,何邦平站在那听了一会,掏出些零钱放到了琴盒里,然后也坐在那两个闲聊的男孩一边。
那个男孩的歌声和弹奏技巧并不是很优秀,但因为都是正流行的歌曲,个人外型又酷,也引起一些过往的人慢下脚步来,不时留下些零钱。
唱了两首后,那个男孩放下吉它也坐过来,点了根烟独自吸起来。
何邦平指了指吉它,问那个男孩,能不能弹一下。那个男孩看了看何邦平,点点头。
何邦平站起来拿过吉它按了几个和弦打了几个节奏,活动了一下手指,何邦平偏爱老歌,也或者说根本就不会什么新歌。
夜已沉默心事向谁说
不肯回头所有的爱都错过
别笑我懦弱我始终不能猜透
为何人生淡漠
风雨之后无所谓拥有
萍水相逢你却给我那么多
你挡住寒冬温暖只保留给我
风霜寂寞凋落在你怀中
人生风景在游走
每当孤独我回首
你的爱总在不远地方等着我
岁月如流在穿梭
喜怒哀乐我深锁
只因有你在天涯尽头等着我
……
何邦平唱完后,一个至少比自己大十岁的中年人很感慨地过来拍了拍何邦平的胳膊,放下五十无钱,转身离开了。
何邦平忽然感觉自己真的是老了,只能吸引四十几岁的人感慨往事,并且刚才那个男孩唱的歌他都叫不出名字。
何邦平放下吉它靠墙坐下,那三个男孩冲何邦平笑了笑点点头,看不出是赞赏是客气还是不屑一顾,其中一个男孩用下巴点了点面前的五十元钱对何邦平说:“一会一起喝杯吧。”何邦平笑着摆摆手。
另外一个男孩扔过来一根烟,何邦平点上吸了一口,拿在手里,何邦平和三个男孩并排坐在那里,头靠在墙上,四个人都很沉默,面无表情。
何邦平扔掉手里的烟,拿过吉它就坐靠在那里又轻声地唱了起来。
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漂洋过海的来看你
为了这次相聚
我连见面时的呼吸都曾反复练习
言语从来没能将我的情意表达千万分之一
为了这个遗憾我在夜里想了又想不肯睡去
记忆它总是慢慢的累积在我心中无法抹去
为了你的承诺
我在最绝望的时候都忍着不哭泣
陌生的城市啊熟悉的角落里
也曾彼此安慰也曾相拥叹息
不管将要面对什么样的结局
在漫天风沙里望着你远去
我竟悲伤得不能自己
多盼能送君千里直到山穷水尽一生和你相依
……
唱完后,何邦平站起来向三个男孩摆摆手,向王府井一边的出口走去。
一个男孩冲何邦平喊道:“嗨,没事过来坐会儿。”
何邦平回头摆了摆手,那三个男孩也冲何邦平摆了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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