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我在影亲朋好友那里做侧面公关的同时,他们也没停过公我的关,吴四至少每天两个电话打给我,也有一天打几个电话给我的时候,包括半夜三更。还有影的二姑也打电话给我。电话里他们都很关心我,问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比如卖房子啊什么的,也问我外面有没有人欠我钱,如果有他们可帮我去要。
有时他们打电话来就是温柔地问一句怎么样弄到多少钱了?也有时是打电话来关心地问我在哪呢干什么呢。最感人的是他们几乎每次打电话来都会开导我让我想开点别做傻事,一定要坚强。
还有两次他们打电话来热情地和我聊卖血和的事,后来我想起来了,可能是因为有一次我对他们说过,如果欠钱这件事完全是我错的话,卖血卖肾也会把钱还上。
尽管他们如此关心我,这些电话对于我来说还是一种无比的折磨,每天我最怕的就是手机响,一听到手机响我的心脏就会紧缩到一起,我都害怕哪天我的心脏会就此脱落。我想不接他们电话,也想干脆关掉手机,或是告诉他们别总打电话给我,再给我打电话我会告他们骚扰,可每次还是接听他们电话,每次都是认真地接听他们讲话,认真地回答他们问题,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我在逃避,也不想让他们觉得我有什么不满,我想让他们能感觉到我的诚意,想让事情慢慢好起来,每次他们来电话时我都安慰自己也许会是个好消息呢,可每次接电话后我的情绪都跌落到了极点。
除了电话他们有时也会约我见上一面,说得当然也都是电话里说的那些关心我的话,我每次都会如期而至,绝不逃避。
影让我把儿子接走,她说她不想再照顾他了。
我说他可是你儿子啊!
她说他也是你儿子。
我说我一个人在外面怎么照顾他?
她说我不管你怎么办,不行你回你妈家,他们的新房子不是已经住进去了吗,反正你得接他走。
我是昨天才打电话知道我爸妈已经住新房子的,她们竟然也知道了。
我说你是不是疯了连儿子都不要了。
她说我疯不疯用不着你管,你就当我疯了你快把儿子接走。
我说我这几天感冒了,过几天吧别传染儿子。
第二天影又让我快点把儿子接走,她还温柔地对我说,你把儿子接到你妈那,你也能和你妈他们住在一起也省得整天在外面鬼混,还能有人照顾你。
我听后竟有几分感动,影好久没关心过我了,她让我接儿子是不想我在外面鬼混,她也知道我在外面天天饥一顿饱一顿地对付,还有她可能怕我这样在外面意志太消沉,或是怕我做什么傻事,影想离开我,但并不说明她从此就不再惦念我,不再关心我。
我说再过两天,过两天我一定接儿子来和我一起,等我感冒再好一点的,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
这天我在刘东家是被憋醒的,醒来时天刚放亮,窗外是那种一扫阴霾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我躺在那心憋气闷肩酸背痛,这些天来都是睡眠不足睡得又晚,真想再睡一会,因为我还很困,并且暂时又想不起来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做,可我知道我是根本不可能再睡着了。很久了,每天早上醒时都是这样,我说我早晚有一天得睡着憋死。
我不知道怎样的一张床和一个枕头或是一种环境能让我舒服地睡上一觉,像以前那样,早上醒来阳光照在床上,爱人在身边酣睡,儿子在一边摆弄着小手,一切都那样安静、安谧、安全,而自己身体是来自深里的苏醒与恢复,每个细胞都在欢舞;每根毛发都充满活力;每个汗孔都在呼吸……
没有这种感觉已经快一年了吧。
我现在躺在那感觉就像刚睡就醒了一样,或是根本就没睡着过,浑身上下一点都不舒服,很难受,可一闭上眼睛就觉得眩晕,忽悠忽悠的像从高处一头栽下来。最近常想,自己一定是老了,一些习惯或疾病开始潜移默化地在影响着自己,并且是以后的一生,比如烟草比如天气比如脚气比如失眠比如思念比如很多。
不过有时快乐也正是来自于对这些的克服,只是有时很难做到。
三十岁在古代已不算青年了,在现在,更几乎是步入老年化的特征之一,特别是大城市,比如BJ招聘广告上多写着要求23岁以下25岁以下28岁则是大限,三十岁以下这词根本就没有。其实有规定招聘不让写年龄要求,可电话打过去或到了招聘单位人一听你三十了也就不和你谈了,除非你是个特别优秀的人才。
我在生意失败后曾试着找了一段时间工作,其实我还幻觉自己还没到去打工的地步,找工作只是想知道自己除了做生意还能不能做点什么别的。后来我一再地扩大范围并无限地降低标准,最后还改变了思路,我想,找工作是想知道连生意都做不好的自己还能不能做点什么别的?我大概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直到影催我回去离婚我也没找到一份不算过分脱离自己想象的工作,似乎我真的是生意做不好别的也做不来的那种人。
2002年,“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写入党章,提出了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奋斗目标;胡锦涛当选中国共产党总书记;中国GDP首超十万亿元;外贸排名由世界第六位升为第五位;外商直接投资居全球之首,成为世界吸引外资第一大国;南水北调东线工程和西气东输工程开工,长江三峡工程导流明渠合龙;研制成功具有自主知识产权核心技术的超级计算机;欧盟引进欧元纸钞和硬币;中国和中华台北正式加入世界贸易组织;韩日世界杯在汉城开幕;埃特纳火山喷发……
后来有一首歌就叫2002年的第一场雪,不过那不是发生在2002年的事。
2002年秋季的某一天,在三十岁的某一天里,在一生中一个没什么不同的早上,我躺在刘东家,忽然觉得自己该是认真地想想人生的时候了,总结过去!解决眼前!计划未来!想到这时一种使命感油然而生,秋风一扫阴霾的天空,使命感一扫我阴霾的内心,我觉得我除了眼前纠缠不清的事以外还有很多事可以做,一种激动让我不得不下床点上一根烟。
近来我常在早上吸烟。
这时刘东起来小便,小便回来后又一头栽倒在床上,一副不到天黑誓不起床的态度。
我过去踹了他一脚,他吸了一下口水问我干什么。
我说你也是三十岁的人了你想过你的人生吗?
他抬起头来睡眼朦胧地看着我。
我说人生!
他又趴下,喃喃地说这么早你和我谈人生?!
我说是总结过去解决眼前计划未来的大事。
他问我是赵本山的小品昨天今天和明天吗?
我说差不多但有本质区别。然后又认真的说是总结过去!解决眼前!计划未来!他没理我,我又踹了他一脚,我很想能有个人和我聊一会,不,不是聊,是交谈!
刘东强打精神地说,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眼前的很快就会过去未来的还没来。
我说蠢驴你还是打个盹吧。
刘东便再也没有声音了。
我又点了一根烟感慨激昂地想着自己的人生,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吓我一跳,一种不祥之兆呼地袭来。
“大伟吧。我是吴四。中午我还有点事,你能不能马上过来一下,我有点事问问你。”
我的内心马上又阴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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