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侠剑传 > 第二十八回:口传心经
    高风清被长绳牢牢绑住,横拖竖拉般又行了十几里,奔进了一条满是泥泞的乡间小道,直溅得满脸全身都是泥水。他口鼻塞住,呼吸受阻,下意识中用力吐出口中泥土,突然间,脑袋重重地碰一个坚硬的物事,就此人事不知,昏死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高风情用力半睁开眼睛,脑袋痛得犹是开裂了一般,手指微微一动,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整个身体好像已不在自己身上。他用尽全力,扭转过头,只见处身在一张坚硬的床板之上,床头一个木桌上,一灯如豆,灯火似明未灭,随风摇曳。他头向着窗口,窗子半开微闭,半空中的一轮明月被乌云遮住,看不见光亮。清风徐徐伴着淡淡的花香从窗口直飘进来,他自怨自艾,暗道:“这是什么地方?窗外定是有一片大的花圃。哎!我就死啦,还有心欣赏什么劳什子花香。我就如这月色一般,受人欺辱。”

    一阵敲更的声音从窗外响起,“梆梆梆梆”响了四下,一个苍老的声音喊道:“四更天哎,天干雾燥,小心火烛!”声音拖着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天地之间又恢复了一片死寂,深夜沉沉如水,四下里静悄悄地。面对如此此情此景,一股凄凉悲惨之意霎时之间袭上高风情心头,暗想:“我还是死了吧!免得再受苦楚。”心念已诀,咬舌便欲自尽。

    忽听得床底传来一阵“吱吱”的声音,跟着灯光剧烈摇晃起来。只见一只灰毛小鼠,前腿伸出,趴在油灯之上,想要偷吃油喝。那油灯甚高,它扒了几下,始终没有喝到。那灰毛小鼠口中“吱吱”而叫,顺着油灯爬了上来。突然之间,房内一片漆黑。耳听得那灰毛小鼠“吱”的一声,又钻入床底。高风情被它打扰,自杀未遂,心中又想:“这样更好,免得让它看见我这般窝囊相。”第二次想要咬舌自尽,又是“吱”的一声响来,脸上一凉,只觉得毛茸茸,那只灰毛小鼠却爬到了脸上。高风情心中凄恻,暗想:“这小畜生也没来由地欺辱我,罢啦!罢啦!古时佛主以肉喂鹰,今儿个我要学学佛主来个遗体饱鼠!”张大嘴巴,伸出舌头,就要狠狠咬去。窗外敲更之声又响了起来,已交五更,天就要亮啦!他两牙相击,接触的却是一件毛茸茸的物事,一股腥臭的汁液灌入口中,却是那灰毛小鼠受到惊吓无巧不巧闯入他的口中。高风情大惊,想要把那灰毛小鼠吐将出来,可浑身更无半点力气,只能任凭它留在口中。

    月亮冲出乌云的包围,露出脸来。清寒的月色,透过窗子,溜进屋内。房间里登时洒满了淡淡的月光,犹如铺了一块莹白色的绸子。

    高风情心中渐渐升腾起一丝求生的yu望,暗想:“我不能死,师父生死未卜,不知现在何处?温叔叔的遗托没有完成,岂不辜负了他的重托?”又想:“这灰毛小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肢体倘若能够动颤,一定把鼠兄厚葬。”一阵心伤,一阵焦急,又昏了过去。

    朦朦胧胧中只觉得有人走近身来,他矍然而醒,只见黄金爷爷笑吟吟站在床边,手中拿着那根粗大的长绳。高风情闭上眼,不再理他。陡然间,身子被他提起,高风情全身犹似裂了开来,不由得“啊”的一声大叫。黄金爷爷笑道:“臭小子,很痛吗?”高风清听他口气中尽是鄙夷之意,心中那股倔强之气直冲脑门,忍住疼痛,缄口不语。

    黄金爷爷见他这般摸样,更觉得好笑,道:“臭小子,我们今天的训练开始啦!”绳子绑住双手,硬生生的从床上拉了出来。

    又是一天的残忍折磨,高风情只觉得自己在鬼门关来来去去,三魂七魄不复存在,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形体。到了傍晚时分,黄金爷爷掰开他的嘴,塞进一些食物。

    如此这般折磨了七八日,起初几天,高风清难以忍受,只是凭着心中一丝希望苦苦支撑。到了后三天,他已是慢慢跟上了黄金爷爷,只是偶尔摔上一跤,但总能爬起跟上,不再受他的傀儡。

    到了第九日天刚蒙蒙亮,黄金爷爷又把高风清叫醒。高风清逆来顺受,自己伸出双手让他捆绑。黄金爷爷却道:“以后不用再练啦!从今日开始爷爷便教你吐气运经的法门。”高风清与他这几日朝夕相处,对他排斥之心渐渐淡去,但心中还是不肯拜他为师,听他又要交自己武功,反而哼起长调,唱起山野村歌。

    黄金爷爷只当没有听到,口中滔滔不绝说着吐气运经的诸多法门。高风清耳中自然灌入,却是越听越是心惊,暗暗寻思:“他说的这经脉运行的方位,与师父传授的恰恰相反,那只怕不对,不知道他又使什么法儿折磨我?”黄金爷爷插口道:“臭小子,你定是想爷爷传授的法儿,怎地和你师父教的不一样,嘿嘿!那是你师父故意让你走入歧途,而那些运经之法能使你在十年之后发作,轻者成为废人,重者性命难保,你师父真是工于心计,心狠手辣之极!”高风清道:“不许你这般侮辱师父,风儿自小孤苦无依,全靠师父细心栽培,风儿才有今天。风儿早已把师父当做父亲一般看待,他是风儿在世上唯一的亲人。”黄金爷爷见他说的诚恳,不再反驳,有继续讲了起来。

    如此这般一个认认真真的讲解,一个口哼小调,听的是是而非。黄金爷爷只字不提高风清的师父,不厌其烦重复着经脉运行的方法。时间一久,高风清就是不怎么听,也已记得八九不离十,不自觉的按着他的方法运行经脉,只觉得周身毛孔无一不通泰,说不出的舒畅。身上腰俞,阳关,命门,中枢,神道,风府,诸多大穴,似乎有丝丝热气注入,那股气息,越来越是强烈,沿着周身运转,他“啊”一声叫将出来。

    黄金爷爷笑道:“娃娃,爷爷这运气走经的法门如何?”高风清道:“不怎么样!”黄金爷爷没有发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道:“你这臭小子言不由衷,那面镜子照照你这副得意的样子。嘿嘿!爷爷过几日便让你瞧瞧这法儿的用处。”

    以后几日,黄金爷爷仍是这般孜孜不倦的讲解,时不时夹着他得意的笑声。高风清已是记得滚瓜烂熟,了然于心,体内那股热气已能收放自如。

    这一日清晨,黄金爷爷又把他双手绑住拉扯边走。高风清被他一拉,身子登时便要跌倒,双脚不知间在地面一踏,“波”的一声轻响,身子一跃在半空,高出地面五六丈。他心中又喜又惊,身子刚要落下,一股大力顺着长绳一端传将过来,把他拉了下来。那股大力余势未衰,只拉的他疾奔了十余步。他体内经气流转,自然而然的使出了黄金爷爷所传授的法门。只觉得浑身使不完的气力,经脉越是运转,气力越是越强。他猛一提气,已离黄金爷爷不逾一丈。

    黄金爷爷回头而望,给他投以赞许的眼光。

    蓦然间,黄金爷爷足下加快,疾若骏马。高风清又一次被他拖在地上拉行,说也奇怪,已不是先前那般痛入骨髓,欲生欲死,只是身上皮肉磨损,并不碍事。

    当晚,两人宿在一所小店。高风情思绪如潮,直到深夜难以入寐,寻思:“难道是师父真的如他所说,使我误入歧途,不会的!不会的!师父和我情逾父子,怎地会害我。定是他故意离间,引诱我学他的武功。”耳听得黄金爷爷鼾声如雷,心中又想:“我还是离他而去,没来由的受这般苦楚折磨。”心意已决,翻身坐起,便向门口蹑手蹑脚地走去。

    忽听得门外一阵雷鸣般地敲门之声。一个女子焦急的声音喊道:“店家,店家开门!”高风情一惊,那声音正是雨珠儿。又听得店伙计“啊”的一声大叫:“小姑娘快走,怎地带了个死人过来!”眼前灰影一闪,两扇门脱臼而出,黄金爷爷已破门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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