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瑰海仍然会吞掉萧铁骊新练出的真气,却不像原来那样彻底,反复多次后终于筑基成功。南海神刀门中从无一人似萧铁骊这般,修习碧海心法时每晋一层都要练上百遍。艰辛如此,他对碧海真气的理解和把握从此也无人能及。若说他现在的真气只有一碗水这么多,精纯的程度却称得上尝一滴而知沧海。

    九月的一个夜晚,萧铁骊听到地牢外有细碎的兵刃相击之声。盏茶工夫后,一位瘦瘦小小的银发老人踱进来,拔刀,横削,刀身迸发灿烂光华,切过碗口粗的铁条竟如切腐木。

    萧铁骊喜不自胜地跪下磕了三个头,仰起脸道:“先生。”他满腔敬慕,满怀欢喜,却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道:“先生。”

    雷景行揉了揉萧铁骊乱蓬蓬的头发,叹道:“铁骊啊,你也算我半个弟子了,竟给人这般欺负。看你现在这样子,我可真难受,咱们一起把观音奴瞒住吧。”

    此前再多磨难,萧铁骊都默然承受,这一刻却似回到父母膝前的孩子,说不尽的辛酸委屈都化作一滴热泪,沉甸甸地坠下来,在雷景行的衣摆上化开。他竭力克制,哽声道:“先生,我有一位大哥也关在这里。”

    雷景行微微一笑:“好,将他救出来,咱们一起走。”

    徒单野不允许囚犯穿衣服,萧铁骊裸着身子从地道口钻出来,月光下,只见古铜色的皮肤上新伤叠旧伤,竟没有一块完好之处。他极其瘦削,伤痕累累的皮绷在高大的骨架子上,令人有种错觉,若伸手敲一敲,会听到铜的声音。

    一地都是伤者,萧铁骊与耶律大石剥了两套衣裳穿上。雷景行出手很有分寸,守卫们虽然失去反抗之力,却没有性命之忧,萧铁骊留意到这点,暗想:“我若现在动手,先生决不会允许。徒单野,你项上的人头就先寄着,我总有一天要替来苏儿讨回来。”

    雷景行在马厩中牵了几匹好马,三人绝尘而去。徒单野一直闭眼装死,听蹄声去得远了,不顾背上伤口,挣扎着抽出压在身下的一本羊皮面簿子,狠狠地念出封皮上的两行字:“三京画本第五十八卷,南海磨刀匠。哼,死老头,半山堂和你的梁子结大了。”

    归途中,耶律大石遇到一支旧部,都是不得已而降金,如今见主将无恙,自然重随左右。雷景行看他们已脱离险境,不顾挽留,洒然而去。

    萧铁骊等随耶律大石逃至夹山见天祚帝。甫一见面,天祚帝便责问耶律大石:“我尚在位,你竟敢立耶律淳为帝!”

    耶律大石毫不畏惧,答道:“陛下掌握全国的财力和兵力,却不能拒敌于外,金兵一至就弃国远遁,使黎民涂炭。就算立十个耶律淳,也都是太祖的子孙,胜过向金人乞命!”天祚帝无言以对,赐给耶律大石酒食,赦免他的谋逆之罪。

    天祚帝得耶律大石兵归,又得阴山室韦的支持,自以为得天之助,决定出兵收复燕云。耶律大石竭力劝阻:“自金人陷我长春州与东京辽阳府,陛下从此不到广平淀捺钵,退守中京;及陷上京,又退守燕山;及陷中京,车驾改幸云中,又自云中播迁夹山。如今举国汉地皆为金人所有,国势至此才求战,不是办法啊。臣认为应当养兵待时,不可轻举妄动。”

    天祚帝不从。

    耶律大石失望至极,决定放弃这冥顽不灵的昏君,率两百铁骑连夜离开夹山大营,向西而去。

    与天祚帝分道后,耶律大石自立为王,设置北、南面官属,又在可敦城得到武威等七州、大黄室韦等十八部王众的支持,军势日盛,锐气日倍,开始向西扩张,为复国积蓄力量。

    延庆元年二月初五,耶律大石在起儿漫即帝位,号葛儿汗,汉号天佑皇帝,册元妃萧塔不烟为昭德皇后。他仍以辽为国号,中国史书称之为西辽,文献中则称为喀剌契丹帝国。耶律大石称帝后,首先领军南下,归并了高昌回鹘。

    由于东喀剌汗王朝新继位的君主易卜拉欣懦弱无能,常被葛逻禄人和康里人欺凌,遂向西辽求援。

    延庆三年,耶律大石领大军进入东喀剌汗的都城八剌沙衮,降封易卜拉欣为土库曼王,并以八剌沙衮为西辽首府,号虎思斡耳朵,意即强有力的宫帐。耶律大石兵不血刃、不费分文便将东喀剌汗置于控制之下。

    其后耶律大石继续西进,在寻思干(即撒马尔罕)以北的卡特万草原,与西域诸国联军进行了一次具有决定意义的会战。

    西辽以少胜多,杀得十万联军望风而逃,伏尸数十里,俘虏中甚至包括塞尔柱苏丹的妻子。

    史学家伊本·阿西尔这样评价卡特万会战:“在教中没有比这更大的会战,在呼罗珊也没有比这更多的死亡。”此役后,塞尔柱王朝的势力退出河中地区,西辽纵横中亚,相继征服西喀剌汗、花刺子模等国。

    与此同时,隔着浩瀚的大沙漠,金国对西辽的几次进攻均以失败告终,西辽以七万铁骑东征、希冀光复故国的努力也没能成功。耶律大石一生常执复国之念,至此也只能叹息:“这是命数啊!”

    西辽疆域辽阔,作为中亚的大帝国,历世六主,历年近百,最后被成吉思汗的蒙古国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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