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出手狠辣,成大事不拘小节,风某佩服得很!”风不枉挤出一句话,冷冷的看着他。
“你...这....”秦逸阳虽已能猜到惨烈的真相,但听着风不枉的话中之意,还是无从接纳。
“这里有一丸丹药,大哥尽可服用,以克制体内之毒!”风不枉将一颗猩红丹丸送在秦逸阳的面前。
秦逸阳拿过,没有丝毫迟疑便咽下肚中。此刻的他已经无心恋世,莫说是解药,就是毒药,也是照吞不误。
“风某有一计策,可使大哥脱罪!”见秦逸阳就范,风不枉面色缓和几许,现出一丝笑意。
“我...已经...已经是个死人...死人了!”秦逸阳双目呆滞,定定的望着地面。
“既是如此,风某告辞!”风不枉忽而脸若冰霜,甩下袍袖,转身便要离去。
“我...我的婉儿呢?”秦逸阳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女儿,慌忙爬起,在死人堆中寻找。
“她,并不在这!”风不枉回过身,平静地说道。
“他们...为什么来这?”秦逸阳的双腿似是再也无法支撑,瘫倒在地。
“是我让他们来的!”风不枉站定,眼神中充满挑衅。
话音未落,风不枉感觉胸中一滞,秦逸阳的掌风已经迫在身前。
“大哥,如此待客,礼数不周吧!”置身修罗道场,风不枉依然肆意调侃,身形也是不慢分毫,大有后发先至之势。
“为了...为了什么?”秦逸阳咬牙切齿的问道。
“为了你可以助我一臂之力!”风不枉一脸正色,并不像玩笑。
二人四掌相接,秦逸阳只觉得左掌如堤溃千里,右掌若四海会聚,自己的掌力,完全陷入了无用的循环之中。活到如此年纪,秦逸阳的阅历不可谓不丰,但此种情形却是从未遇到,不由心中忐忑,不知如何应对。
“大哥,回头是岸!”风不枉上风尽占,依然苦心相劝。
“杀了你,我便是回头!”秦逸阳悲愤交加,硬生生的荡开风不枉的双掌,身形一转,抽出腰中软剑,疾风骤雨般的攻向风不枉。
“龙云剑法,果真不凡!”风不枉口中赞着,身形宛如一叶轻羽,随风飘荡,一起一落是那样的恰到好处。秦逸阳凝神出击,本以为再不济,二人武功也在伯仲之间,没想到现今招招逼近,却是剑剑落空,七招一过,不觉心中急躁,脸上也变了颜色。
“大哥,久战无益,还是听小弟一言吧!”听着语气像是风不枉由心哀求,看情形却是秦逸阳在苦苦支撑。
忽然,秦逸阳一招未老,却定在途中,“呜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软剑撒手,翻倒在地,浑身抽搐起来。风不枉一惊,出手如电,不待软剑落地便抄在手中,一阵血光闪过,他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根血淋淋的,不知取之地上谁人的尺骨,不由分说便塞在秦逸阳口中。尺骨上的鲜血滴在秦逸阳的口中,似乎安抚了他体内的猛兽,让他稍稍平静,趁着这个空档,风不枉取出一颗黑色丹丸,塞入秦逸阳的口中。如此一耽搁,那只猛兽仿佛感觉自己遭到了戏弄,在秦逸阳的体内东突西撞起来,让他软倒在地的躯体时而弹起,时而落下。
风不枉盯着眼前情景,双拳不由握在了一起,竟然也紧张异常。但不消片刻,他便放松了下来。秦逸阳停止了抽搐,又一次站在他的面前,只不过身体僵直,面如死灰,再加上突出的双眼,犹如僵尸一般。
“去,把这身衣服和这张脸皮换上!”在清醒意识即将消融的那一刻,秦逸阳隐约听到风不枉如此说道。
再度清醒之时,已是天色大亮的光景,秦逸阳看看四周,屋中的陈设陌生而又熟悉,先前必是来过,却又一时辨别不出。他想移动一下身体,却觉得五章六腑中气息乱窜,每呼一口气都是针刺一般的疼痛,只能躺在地上歇息。残破的门窗中传来焦糊的气息,他挣扎着来到门边,透过歪斜的门板望出去,原本欣欣向荣的啸剑山庄已经化为一片焦土,庄中狼烟四起,个别地方还在燃烧,噼噼啪啪的发出声响。
眼前的灰烬,叠加着先前满眼的尸体,秦逸阳悲痛欲绝。回想一夜之间,便家破人亡,秦逸阳从巅峰直跌入谷底,险些背过气去。秦逸阳撕扯着衣衫的前襟,似乎如此才能呼吸自如,突然发觉自己的衣衫不仅无比破烂,上面还有火烧的痕迹。无意中触到的脸颊,也紧绷绷的甚是难受,他在脸上混乱抓了几把,摘下一张厚厚的人皮面,上面疤痕遍布,制作的丑陋无比,单单看着便让人心生恐惧。
“我怎么这身打扮?我又做了什么?”秦逸阳从痛苦中分出心神,拷问着自己,却不敢继续想下去。人死不能复生,他勉力平复着心绪,待到体内心绪稍稍平顺一些,便开始在屋中寻找蛛丝马迹。翻看着桌上的东西,他突然灵光一现,这分明是秦远的居所,他的人,现在又在哪里?秦逸阳顾不得思量,先打开橱柜,取出一身干净衣衫,身上衣衫刚刚褪下,一张信笺掉了出来。
“勿再出现,自会找你!——风。”秦逸阳念着上面的文字,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是何含义!
“事态不明,不如先听了这家伙的!”想到这,秦逸阳匆匆将衣物面皮信笺卷在一起,掀起秦远床上的被褥,在床尾贴墙的边缘处按了三下,“咔哒”一声,一个方格退了进去,床板之上出现三尺见方的洞口,秦逸阳一纵身,跃入其中。片刻间,方格退出,墙面重新恢复了平整,床板也严实的闭合在一起。
秦逸阳跃进的,便是此刻所在之地。
“啪!”秦逸阳将酒杯狠狠的摔在地上,把自己从不堪回首的回忆中惊醒。他急躁的起身,又坐下,最终还是站起,在小室中踱起步来。他好似永远探寻不清,却偶尔像是有了头绪,他的全部心思都集中在风不枉的身上,思考着所有可以摆脱的办法,但终究只换来满心嫉妒,一脸苦笑。无计可施的他,默默无语的朝着内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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