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从山里出来，已过了中午，大家在山顶时吃了些东西，并不太饿。累坏的何别水要先去睡午觉，他在下山时滑了一跤，把裤子摔脏了，星环要他脱下来交给星灯去洗，何别水随便应了一声，趁人不注意，还是溜到客房先睡觉去了。过了一会儿，迷迷糊糊间，他感到有人靠近了房门，但却在外面站着。
“又是星灯么？”何别水猜测道：“可能被姐姐喊来拿我裤子洗吧，反正裤子放在床头柜上的，她自己进来拿就是了。”这样想着，他转了个身又继续睡。
房间门果然被轻轻打开了，可能星灯觉得哥哥累坏了，不想吵醒他，于是直接走了进来。轻盈的脚步声到了床边停住了，半天没有动静。
“不会是找不到我裤子吧？”何别水身子背对着对方，忍不住吐槽：“真是个笨丫头，明明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
他刚想到这里，侧躺的身子好像被什么东西贴过来轻轻地压住了，何别水凭感觉知道那是一只很纤细的小手，这让他想起了在山腰间的时候，星灯伸出来挡着他嘴的那只白皙修长的手。
“搞什么呢，星灯妹妹？”他正感到奇怪，忽然那只手有了动作，隔着薄薄的被子，开始顺着他的身体滑动了起来，不轻不重地抚摸着他的侧身。从腰间滑到肩头，又从肩头慢慢滑到腿上，每次都是快到伸出被子外的身体部分时就停住。何别水纳闷极了，却不知为何全身动弹不得。
正紧张不已之间，那只手的主人又有了进一步的动作，好像是弯下腰来，靠近了自己的脖颈，一言不发地观察着自己。但是何别水感觉不到对方身上散发的热气和轻微的呼吸，而星灯身上特有的香草兰豆荚的香气此刻却更加浓烈地窜入何别水的鼻腔，他简直快被那梦幻般的气味弄得意识模糊，身体也仍是像被点了穴般一动也不能动。这种感觉，就像是鬼压床一样。
对方仍在不断降低身子，到后来，冰霜似的两片薄唇几乎轻贴到了何别水的脖子上，弄得他一阵痒痒。种种真实的感觉，让何别水确信自己是醒着，但却遭遇了和鬼压床相同的困境。
当他为自己的身体无法控制而苦恼时，细嫩柔软的手此时离开了他的腰间，直接搂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整个脑袋硬生生往后掰，似乎想替他来控制他的身体。何别水脖子扭得快到了极限，对方终于停止了动作，这时何别水想用余光去看对方，眼睛却被冰凉的小手蒙住了，但他认得这只手接触到肌肤上的感觉，和昨晚星灯拍他脑门时的触感一模一样——香气、触感，没有错，你就是陈星灯，蒙住我眼睛也没有用。
陈星灯不断做着让何别水完全不解的动作，她一只手蒙住何别水的眼睛，另一只手把何别水整个身子调转过来，完全面对着自己。然后，她俯下身来，自己的脸蛋儿离何别水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完全贴住。何别水心里活动得厉害，却一点也无法表现在身体上，他现在的身体，和断了线的木偶差不多。他没有想到，陈星灯这么懂事的女孩，会突然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而自己，此时此刻，除了嘴巴部份发烫发热，感受着陈星灯的嘴唇紧紧贴着所带来的柔细触感，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所幸，没有再发生接下来何别水更不敢想象的事情，星灯亲吻了何别水之后，用被子蒙上了何别水的头，带上门悄悄出去了。约摸过了十几秒钟，何别水发觉身子重新可以动弹了，他连忙掀开被子，第一时间追出门去，可是来到楼道上，却碰到正从三楼下来的陈星环。
“你干什么呢？慌里慌张的。”陈星环看男朋友在自己家里那窘迫的模样，奇怪极了。
“没……没什么。”何别水没多说话。
这时楼下传来陈星灯稚嫩的喊声：“姐姐，快把哥哥的裤子丢下来给我洗啊，我准备洗第二盆衣服了。”声音好像是从厨房外面的水池边传来的。
“这个可怕的小女孩……”何别水心中暗自诧异：“刚刚才做了那样的事，立刻就跑到楼下装腔作势……太会伪装了，到底是怎样的经历，可以让她这个年龄，就能如此熟练地玩转这一切……”
回到客房将裤子交给星环后，何别水反锁了房间的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内心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难道是昨天在河里打水仗保护她的时候，她贴着我的身体，有了生理上的反应？”何别水试图找出陈星灯古怪行为的背后动机：“可是她一直以来表现得都很正常啊，细节回想起来也并无反常可疑之处。就是不久之前在山上，还跟我说了那么懂事的话，怎么可能转过身来就做这种事呢？”
“要是她随时都可以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又马上恢复常态，那她的心理素质，真是过硬到令人恐惧，和恶魔差不多。”
何别水不愿再往下去想，他实在无法接受星灯的形象在自己心中被毁掉。他承认在此之前他对陈星灯是极有好感的，陈星灯给人的印象美丽而善良，正常的异性都会很喜欢她，但这种喜欢，可以喜欢她常常出现在自己面前，喜欢她冲着自己微笑，喜欢她和自己一起做很多事情，可是，绝对没有男女间肉体上那种想法，那是一种欲，谈不上喜欢了。如今，陈星灯和他之间却实实在在发生了这样的事，还是对方主动的，如果是小小的女孩子这么做，又是出于一种欲呢？还是喜欢呢？可能星灯自己都还没有分清楚吧。
“出于憧憬，因年幼不懂事这么做还尚在可以原谅的范围，可马上跑到楼下去装作没事一般大喊大叫，就太过让人憎厌了，而且……那种动弹不得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丫头小小年纪，就真的懂得点穴之类的什么招法？这种如鬼压床一般的感觉，在现实中真的有人可以对别人施展吗？”
他想了半天也毫无结果，最后又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把何别水吵醒，门外传来了陈星灯的声音：“大哥哥，还在睡吗？”
何别水听到她的声音，内心就升起一股无形的厌恶感，于是把被子蒙上头继续睡，不想搭理。
“不要睡了啦，快起来吧。”陈星灯的语气竟变得欢快调皮起来，边敲门边说：“星铃还有星火都在楼下等你呢，他们嚷嚷着要和你去打水仗。我也忙完手上的事了，我们一起去吧。”
要换作平时，星灯这样跟自己讲话，何别水肯定高兴坏了，可他一想到星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虚伪样子，就怎么都乐不起来。
“奇怪，没人吗？”星灯又敲了几次门还是无人应答，用手扭了扭门把手，却发现门是反锁着的。
“大哥哥？大哥哥！”陈星灯觉得不对劲，跑走了。何别水以为可以清静了，谁知过了一会儿陈星灯把陈星环给叫来了，还传来钥匙碰撞的“叮当”声。
“呃……这下可不好应付了。”何别水干脆又把脑袋蒙进了被窝里。
“你搞什么呀？”很快门被陈星环打开，她两三步走到何别水的旁边，一把掀开了被子：“我的好妹妹难得主动找你去游泳，门都快敲破了，你居然应都不应一声，刚才又在楼道上慌慌张张的，撞邪了你？”
何别水郁闷地坐起身来，把脚放到床边趿着拖鞋，一声不吭。他低头看到星环的后面一双可爱的小拖鞋，拖鞋里的脚丫还在调皮地动来动去，抬起头来一看，陈星灯正躲在姐姐的后面，也是一脸不解地看着他，而那熟悉的香草兰豆荚的香气，再次飘进了何别水的鼻腔里。
“我……有点不舒服，不去游泳了。”
“哪里不舒服啊？”星环听男朋友这么一说，伸出手来掂了掂何别水的脑门儿。
“一点都不烫啊……”她放下手来，忽然有些紧张地看着何别水：“你是不是在山里沾到什么不好的东西带回来了……现在整个人变得古里古怪的。”
“不会啦姐姐！”星灯在后面赶忙说道：“我一直都和哥哥在一起，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她说到这里，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哥哥……可能怪我当时不肯给他讲山里的传说，所以不想和我去游泳吧，我自己带星铃和星火去好了，大不了我今天不下水了。”
她说完刚想转身离去，何别水忍无可忍，终于说道：“你够了，陈星灯……”
“什么？”星环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陈星灯也愣了一下，回过头来看着何别水，眼神里尽是疑惑和不解。
“我说你够了，还在装什么装！”何别水又大吼了一声，接着，他把刚才的遭遇，讲给了陈星环听。
最后，他说道：“本来，我不想把这件事说出来，谁小时候都有犯傻的经历，何况我是男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陈星灯小妹妹，你伪装得真的让我很反感，我看错你了。”
“我……”陈星灯听完何别水狠狠说出来的话，竟一时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
陈星环也有点犯了糊涂，男朋友可不会没事找事的骗她，可是自己的妹妹，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呢？真的怪自己太常不回家了吗？妹妹产生了这样的扭曲心理也未能及早发觉。
“星灯，你为何要这样做，他是姐姐的男朋友啊……”星环最后选择了相信何别水：“你现在的年龄段……确实对一切充满了好奇，身体也开始产生微妙的变化，可是，基本做人的道理，你难道也忘了吗？”
“我没有！”星灯看姐姐竟然不相信自己，连忙申辨，可是何别水的一句话彻底把她推向了深渊。
“我记得你身上那种类似香草兰豆荚的香味，那种气味很特别，我是不会搞错的，就在刚才你偷偷进来时，我再次很清楚地闻到了这股味道。”
陈星灯一听，一下变得疯狂起来，她指着何别水恶狠狠地冲姐姐嚷道：“这个混蛋，他冤枉我！我什么都没做过，我一直在楼下的水池边洗衣服！我明明还喊过你！而你……竟然只凭几句话就相信一个外人，而不相信自己的亲妹妹……什么好姐姐，什么好哥哥？都是骗人的，你们才是骗子！你们才在这里伪装，都是混帐！我对你们才真正感到恶心！”
她说完这些话已气得小小的身躯不断起伏颤抖，最后转身去把门用力一砸，跑走了。
“我……还是不该说出来才好吧。”看着陈星灯就这样离去，何别水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难道……真的搞错了？可是这家里没有别人了啊，而且那个香气，是骗不了人的。”
“姐姐、姐姐，你不要去！”楼下传来陈星铃的哭喊声，同时也传来了陈星灯和妹妹的争吵声。
“快放开我，你别拉着我！”
“不，姐姐，你不能一个人去河边，你会死的！”
“我现在本来就不算活着！都是混蛋！反正你现在也长大了，可以照顾自己了，以后你要陪好弟弟，我们家没别人了！”
陈星环在楼上听到星灯的话，感到心像被揪了一下似的，不过她还是怕妹妹有事，赶紧跟何别水跑了下去。
“你姐姐呢？”到了楼下，只见星铃站在原地“呜呜”地哭，却不见星灯的身影。
“还用说，肯定去河边了，我们快追！”何别水赶忙顺着小路先跑了过去，不过这种路对星灯来说很容易走，何别水却很吃力，他一不留神，朝着路边田里滑了一跤，怎么都撵不上星灯的速度。
“星灯！别做傻事！”星环也从后追了上来，超过男朋友向前跑去。
“我真是混帐！”何别水边跑边抽了自己两耳光：“亲就亲了，干嘛非要拆穿她呢？她也是喜欢我才……我在这里装什么正经充什么好人哪！对方就是个小妹妹而已，弄得占了我好大便宜似的……”他越想越后悔，现在只有赶快拦住星灯，希望不会再铸成什么大错。
五
总算到了河边，何别水的脚上划破了几道口子，血把拖鞋染红了一半。他顾不得疼痛，去看站在不远处正对峙着的星环、星灯两姐妹。
“星灯，你乖，你还是我的好妹妹，快过来……”
“哼，算了吧，姐姐……”星灯的脸上已挂着两道深深的泪痕：“这次分明就是一次考验，可惜，我看来注定闯不过去了，你……要跟着这个男人，做妹妹的也无权反对和阻止，但……请不要因此再伤害家里人，尤其是星铃和星火，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她说完，也不听姐姐说什么，再次转身朝河里跑去。何别水见状赶忙也和星环一起又追了过去。
到了河边，脚下就是静静流淌的河水，星灯再次站住了，背对着二人，冷冷地说道：“别装了，这河水这么浅，你们这么着急干嘛呢？你们只是在配合我的疯狂而已，你们的心里一定在想，这水怎么可能把我淹死呢？一会儿跳下去再把我抱上来就是了。”
“可是姐姐……”星灯不给星环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这么多年来，你知道我为何一直都不下水吗？因为……因为，水里无数的影子，都一直在盯着我看哪！”
“你说什么……”星环与何别水同时愣住了。
星灯望着幽幽的河水：“这些该死的东西，总是在水里探出头来，一直盯着我看，不管谁在河里游泳，它们都不管，就是一直只盯着我看！本来星铃、星火我也不想他们下去，可有一次他们和村里的孩子一起下水了，我吓得赶紧跑了过来，结果……所有的黑影还是朝着我看，就好像这世上除了我，它们再也看不到其他人！哪怕陪着星铃星火来这里，我也只能站在岸边，因为我知道，只要我下了水，那些黑影就会争先恐后把我拖住，不会让我再上岸来，所以……这么多年来，我都不再下水。直到……”她说到这里，语气充满了难过：“直到你和这个男人来到这里，那一天，你知道吗姐姐，我和他来到河边时，他一下到水里，我竟然惊讶地发现，河里一个黑影都没有了！它们是怕这个男人躲起来了还是怎么着，我都不知道，但我终于鼓足勇气下了水，而且泡了那么久都没事，我真的好开心，那时也从心底里感激这个男人，也衷心希望你俩能真正在一起……可是、可是，为什么最后又变成这样啊！”
“完了……完了，妹妹受到刺激疯掉了，完全变得胡言乱语了。”星环还是不相信星灯的话，绝望地看着何别水。何别水回想起自己到来后遭遇的种种事情，却觉得星灯说的未必是疯话。
“总之，先趁她不注意，把她从河边拽回来。”何别水最后小声地对星环说道：“我们一左一右包抄，你吸引她的注意力，我伺机扑过去控制住她，千万别让她掉河里。”
星环照着何别水的话做了，她一边和星灯说话一边向右呈弧线朝星灯移动，何别水则正好和她的方位相反。就在何别水离背对自己的星灯越来越近时，星铃和星火突然赶了过来，冲着星灯直叫唤。星灯回过头来，正好看到几乎要到身边的何别水，她大叫一声就朝河里跳，何别水见状无法，情急之下也扑了过去，结果两人一起掉进了水里。
“放快我！放开我！你这个恶心的家伙！”星灯对着死死抱紧自己的何别水劈头盖脸一阵乱打，但她挣扎得越厉害，何别水就抱得越紧。
“不会再让你离开了……不会了，对不起……”何别水说着说着，语气竟哽咽起来，慢慢将星灯内心的怒火给浇熄了。
“我现在明白了，只要有我爱的男子和我一起下到水里，那些黑影就会躲开……可惜，一切都不能再回头。”星灯虽然冷静了下来，却对何别水说了这么一句话。紧接着，一股神奇的力量竟然把何别水从水中托了起来，把他送回了岸上。
本来站在岸边等何别水救妹妹上来的陈星环这下可傻了眼，她再朝水里望去，却隐隐约约见到，只剩星灯的河里，真的好像一下涌出很多黑色的影子，它们快速游到星灯的身边，慢慢地将自身的黑暗与星灯的身体相融。
“我……曾经以为可以一直逃避，甚至能够长大，学会和姐姐一样多的本事……”快被黑影完全淹没前，星灯最后说道：“但……这一刻终究还是会来，我是已进了鬼门关的人，不该总在人间徘徊的。”
“你在胡说些什么呀，星灯！”星环哭成个泪人儿，她冲进水里，想打散那些黑影，可是一点用也没有，她又叫何别水赶紧再跳下水来，但何别水被一股强大的水柱死死抵着身子，丝毫动弹不得。
“不用徒劳了，姐姐。”星灯幽幽地说道：“我其实，早就已经死了，这些黑影，都是阴间派来要接我走的，可惜它们无法完全踏入阳界，所以一直躲在这条河里等着我。我也知道，命运不可违，可是对家里的感情……实在无法割舍，一直拖了那么多年，都未能安心离去，还幻想自己可以真的像常人般长大……直到，我今天再次看到了我的葬身之地，也就是姐姐你许愿的那棵树，我才切实地明白，我真的已经死了，再呆在家人身边，只会越来越不幸。我对着自己默默许了个愿，希望家人在我离开后可以幸福。但是我不明白何别水哥哥为何要冤枉我……都到这个份上了，姐姐你还在认为我是撒谎吗？本来我很喜欢你们，想陪伴你们度过最后的时光，我再离去，不过现在不用了……何别水，你也跟我道了歉了，所以我也不再怪你了，最后……我只想跟你说一句，照顾好我的姐姐，诚信固然很重要，但……也请不要总是疑神疑鬼。永别了……姐姐，永别了……弟弟、妹妹……”
随着最后一点身体被黑暗完全笼罩，星灯的声音也完全消失了，袭击何别水的水柱也停了下来。所有人一直呆呆地望着河水，直到天黑……
后来，何别水陪着陈星环再次爬上山顶找到了那棵大树，何别水用斧头凿开了宽大的树身，星灯的尸体果然从树洞中露了出来。奇怪的是她的尸身一点腐烂的迹象都没有，就像一直倚靠在里面闭着眼睛沉睡，而她的身体，透着浓浓的很像香草兰豆荚的味道，却是这棵树的内部所发出的。星环没有带走星灯的尸体，让何别水重新把那个树洞补了起来。星环不想因为此事又闹得沸沸扬扬，让星灯不得安宁，她只想星灯继续不被打扰地“沉睡”，而关于星灯为何会死在树洞里面，或许是永远的谜。
至于那天下午，溜进何别水房间的到底是谁，何别水也已无从查起。他并未看清对方面容，只是凭着香气和触感断定是星灯，可星环也说过，星灯的脾气，宁愿去死，也不会受委屈和逼迫，而她最后也真的这样做了，让自己再“死”一次，永远离开了家人。换句话说，星灯并没有撒谎，那么，到底是什么东西，可以模拟人体的香气和触感，冒充星灯去诱惑自己姐姐的男朋友，最后使星灯蒙受不白之冤而去“寻死”呢？何别水每次回想起来都心里发毛。
也许星灯只有到了阴间，才能找到这个让自己死第二次的可恨凶手了吧。她或许真的逗留阳间太久了，所以才被那种掌控天地间的神秘又无形的力量逮到机会，利用她的弱点，把她再次逼上绝路，使这个本来人见人爱却遭遇不幸的小女孩，乖乖地前往阴间报道。
何别水的出现，完全暴露了陈星灯自身最大的弱点。
“不，或许，我当初就不该向那棵大树许愿，不管愿望有多么美好，一旦拜错对象，所要付出的代价，已经让实现的愿望丑陋无比、失去意义。这个我还未来得及告诉家里人的愿望，我将‘它’直接带来了自己的家乡，却让自己的妹妹，成为了交换的祭品。星灯……对不起。”
一天深夜，天雷滚滚，村寨背后的高山之上，一棵久远的古树被闪电击中，只剩半截漆黑的树身。人们上山查看的时候，宽大的树洞之中已经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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