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门坳,坐落在龙顶山脚下的一个小山村。连肖家岭这样的地方在个把月前都已经通电了,这里却依然光着煤油灯,可想而知这个村子是多么的偏远落后。离村子不到二里地有一座叫“横龙寺”的寺庙,庙里的菩萨像早就破坏掉了,平时也没有什么香火,只有一个老和尚,整天扫扫院子,种点胡萝卜什么的,有时候也出来化化缘。
到达风门坳的时候天色已是傍晚,金根挑这个时候去呢,人肯定是会在家的。他心里想:天下总有个说理的地方,五百钱虽然厉害,但终究是一门见不得光的阴暗功夫。再说,现在已经知根知底了,你家和家人不还都在这里吗,你再厉害也得抬头做人吧。
经过村民的指点,不一会儿金根就来到了彪子家。彪子家就两间并排小瓦房,一间住人,一间做厨房,房子的周边围起了一个方形院落。因为家里很久没住人了,彪子一家正在搞大扫除,天色已晚也不肯歇息。一个六七岁模样的女娃帮着扶梯子,彪子站在梯子上更换漏雨的瓦片。当金根推开院门,彪子差点从楼梯上跌落下来,这人长得也太像当年那个卖猪崽的农户了。顿时,彪子心里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人家苦主找上门来了!
“请问您有什么事?”彪子心虚地问道。转过头对那个女娃说:“妮子,跟你妈去邻居家借点米。”
“家里不是还有吗?”小女孩不明就里。
“叫你去就去!”彪子厉声喊道。女娃跟着一个妇女狐疑地看了一眼来人,走出了院门。
“我找彪子!”金根正色说道。
“进来说。”彪子走向了屋里,点燃灯盏。昏黄的灯光在那间小屋里亮了起来,金根跟了进来。
“我相信你知道为什么来找你。”
“我知道,当年的事我一直很愧疚。逃避了那么多年,我也累了。你想怎么了?”
这话突然把金根问住了,他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知道什么时候彪子手上多了一把菜刀,只见他把菜刀丢在了桌子上,猛地把金根吓了一跳。
“这样,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但念在我女儿还小,我让你剁一只手。”说着撸起了右手的衣袖,把手搁在桌子上。仇人见面,格外眼红,顿时金根从桌子上操起菜刀,就要往下剁。这时,金根脑海里浮现了刚才出现那母女俩巴望的眼神。手起刀落,金根把菜刀丢在了地上,却没有剁向手上。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看你为人还算仗义,这次我放过你,不过我不知道我侄子会不会放过你?”
“只因当年莽撞,一时错手。回家后肠子都悔青,知道你们会来寻仇,躲出去好几年了,前不久才敢回来。没想到还是躲不过。”
“世界上的事情都是一样,有做就有还,你好自为之吧!”说着就要往外走。
“等等!”彪子从床底下鼓捣了一会,捣出一个包袱塞给了金根,“这个给你,我的家境你也看到了,赔偿不了你什么,这两本古书你拿走。”
金根推辞不要,彪子说:“你仁义,我也不能不懂事。”说着把东西塞在金根手里,礼送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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