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外面有位老者想见太子。”嬴朔让人请那位老者进来,等看见那位老者时,他立刻摒退左右的人。
“儿臣给父王请安。”嬴稷偷偷来了魏国,不为国事,只为年少时的一段情。
“父王不想谈国事,你现在只是我的儿子,帮父王见到信陵君的娘。”
燕夫人是燕昭王的妹妹,而父王年少时去燕国做过质子,嬴朔直到今日才知道父王心中藏得人是谁。
“儿臣可以让父王见到燕夫人,但儿臣想问一句,母后在父王心中是什么位置?”
嬴稷闭上眼睛,“她只是与父王联姻的楚国公主,是秦国的王后,是你的母后。”
三十三年的夫妻情比不上年少相恋的情人,母后能把父王放在第一位,那位燕夫人能将他父王放在第一位吗?
望着镜中双鬓的白发,嬴稷有些怕见到如儿,那一次离别,他们只有十五岁,如今,他们五十三岁。叔芈比如儿小上好几岁,叔芈已经成了含饴弄孙的老妇,那如儿又是怎样?
“我等你来娶我,就算你娶别的女人,我嫁了别的男人,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你是第一个说要娶我的人,是喜欢我的人。”
嬴稷等啊等,齐宣王死了,魏昭王也死了,他们也老了。
“苏秦,把我的如儿还给我,苏秦,你为什么骗我?你为什么要戏弄我?”嬴稷等了如儿十年,苏秦却打碎了他的梦。
“来人,给我倒杯水。”宣姬咳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接过杯子慢慢喝完,递水的老奴为什么不走?
宣姬的手一下子被抓住,“大胆,快放开本夫人。”面前的老奴就是不肯撒手。
“如儿。”熟悉的称呼,不熟悉的是人,宣姬直视面前的人,宣姬想笑,眼角的泪却又流下,嘴里喃喃着两个字。
“稷儿,是你吗?”一声叫喊,宣姬不知是不是还能这么叫,眼前的人早早就成了秦王,是她熟悉又陌生的人,如同她再见苏秦时的感觉。
宣姬立刻用手挡住脸,“别看我,我现在太老了,太丑了。”
嬴稷走到她身边,轻轻拉下她的手,这张脸和他记忆中的相差甚远。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我还记得这首卫风,还记得你,我还是那个嬴稷。”
宣姬轻轻摇头,“你不是燕国为质的嬴稷,你是秦王嬴稷,整个秦国的王。”
嬴稷选择了来魏国,来送送他念了一辈子的如儿,一时他不知说什么。
“稷儿,谢谢你还记得我,王兄离世后,原来还有故人记得我。”
故人?坐在王位上的三十五年,嬴稷已经不知什么是故人,苏秦骗了他,他也负了苏秦,待如儿走后,他心中唯一的念也该灭了。
“我们真的很久没见了,如儿,我真的很怀念和你相处的那几年,如儿,可以再为我吹一次《淇奥》吗?”
宣姬已多年不吹笛,一时去哪里寻笛?嬴稷拿出一管玉笛,“你留给我的竹笛早就不能吹了,我便让人按着那支竹笛的样子雕刻了一管玉笛。”
宣姬知道嬴稷喜欢她,可她将心许给了他人。
宣姬多年不吹笛,已找不回原先的感觉,嬴稷也多年未听这首卫风,倒也听不出来。
曲罢,宣姬将玉笛摔在地上,玉碎情断。
“我已经将心给了魏昭王,没有你的位置了。”
“为什么?”
“妾多谢秦王数十年惦念,只是妾与秦王已近四十年未见,而妾与魏昭王朝夕相处,还有两个孩子。”
宣姬用手帕将碎玉包好,递给嬴稷,向他一拜,“妾拜别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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