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病人的同时遭到了感染？
这里有用来糊弄别人或许可以，但迟天枢却是不信。
旁人或许不清楚，但是迟天枢却清楚得很。
一个能够清楚明白地将卫生环境管理规划得头头是道的人，会那么在照顾病人的过程中那么大意导致自己感染？
虽然即使是在现代，有着尖端防护措施，但在面对疫病时，医护人员依旧有感染的风险。
可那种情况多是发生在防护服意外破损或者需要手术治疗的阶段。
穿着厚重的防护服是没有办法进行复杂的手术的，而在这个过程中，携带病毒的血液喷溅在医生的身上进而导致感染的案例不胜枚举。
可天花并不是那种需要开刀的病症，可以说只要不沾上病人疱疹里流出的脓液，同时做好消毒工作，是不会引起感染的。
当然，这些都是迟天枢从赵燕翎那里听来的。
他不信对于这些条条框框如此门儿清的赵燕翎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
“额……”现在赵燕翎是有点后悔在这之前把这些东西告诉了迟天枢了，搞得她现在想糊弄也糊弄不过去。
“好吧，我承认。”赵燕翎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认下了，“感染天花，是我自己弄的。”
“嗯？！”
迟天枢难得一见地瞪大了眼睛，随后赶紧抬起手背碰了碰赵燕翎的额头，确认她的脑子是不是已经被烧坏了。
第一次有这么亲密的接触，弄得赵燕翎还怪不好意思的……
赵燕翎拍开了迟天枢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没病！脑子也没坏掉！”
看着迟天枢那一脸冷漠的样子，显然是在等自己给他一个解释。
“其实事情挺复杂的。本来我是想找到患有牛痘的牛，然后采集这些牛的豆浆，培育牛痘病毒，进而为人体接种牛痘从而从根源上解决天花问题的……”
随后，赵燕翎就将自己之前藏私的牛痘种植法和盘托出。
不过迟天枢的脸上并没有对这种跨时代的医疗手段而起半分波澜。
此时的迟天枢已经对赵燕翎侃侃而谈的先进医术提不起半点医术，而是淡淡地问道：“我更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要自己感染天花。”
“别急啊，我正要讲。”赵燕翎摆了摆手。
现在她病情好转了很多，所以她又恢复到了以前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
随后，她将皇帝下旨扑杀患有牛痘的牛，基本上彻底断绝了接种牛痘的希望的事告诉了迟天枢。
“所以，我用了另一种防预方法。不过风险更高罢了。”赵燕翎说着指了指房子的一角，那里还堆着一件村里的感染者穿过的衣服。
衣服上沾染了一些水疱疹破掉后流出的脓液，这也是导致赵燕翎感染的原因。
“这种方法叫‘人痘种植法’，通过故意接触一些患者的衣物或者一些分泌物，进而诱发症状较轻的天花病情。通过人自身的抵抗能力，在更短时间内使天花自愈，进而获得天花抗体。天花的病毒较为稳定，一次得病，痊愈后就不会再患。”赵燕翎将其中的原理说得清清楚楚。
“这种方法的本质和牛痘其实是一个道理。不过风险更大。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没有办法，我也不会自己拿自己做实验——”
“胡闹！”
赵燕翎话都还没说完，却只见迟天枢猛地站起身来，喝道。
“嗯嗯？”赵燕翎一脸的黑人问号脸。
怎么个意思？
咋突然就发脾气了？
“就算你说的牛痘之法不能再用，难道就不能找别的替代，非得要你自己来以身试险？即便是真的走投无路，你也不该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知不知道这次有多危险？若是我再晚回来一会儿，你就……”
迟天枢抱怨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也是他第一次失态。
曾经他总是一脸“关你屁事”和“关我屁事”的样子，似乎对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
如今，居然会因为赵燕翎的疯狂举动而生气。
当然，他渐渐停下的最主要原因是……赵燕翎正一脸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此时的赵燕翎就像是偷到鸡的狐狸似的，两只眼睛笑成了两条缝，把自己笑得跟表情包似的。
“怎么啦？你……关心我？”赵燕翎一脸笑意地问道。
“我没有！”迟天枢难得一脸肃然，面沉如水地回答道。
“哎呀……头晕……”赵燕翎突然之间捂着自己的脑袋，作势就要往床上倒。
“怎么回事？”迟天枢见状，一个箭步上前，说话间就要抓起赵燕翎的手腕给她号脉。
“噗哈哈哈……”
谁知道赵燕翎自己很快就绷不住了。
看着迟天枢那紧张兮兮的样子，赵燕翎当即便笑场了。
此时的迟天枢一脸的面沉如水，淡淡道：“很好玩么？”
“没有没有。就是……担心我你就直说嘛，何必这个样子呢？”赵燕翎嘿嘿笑着，一张姣好的脸上写满了得逞和得意。
“瞎胡闹！”
迟天枢哼了一声，随后猛地站起身来，径直离开了屋子。
临走之前还把原本就不怎么结实的门摔得咣咣直响，跟小孩子发脾气似的。
见惯了原本冷冷酷酷的迟天枢，真让人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不过笑归笑，但赵燕翎此时的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就像是大冬天的喝了好几碗热呼呼的酒，心里暖洋洋的，脑袋还有点晕乎乎的。
“我这是……怎么了？”赵燕翎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发烧发烫，但这种感觉……却出人意料的好。
自己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呢……
“喝药！”
就在赵燕翎摸着自己的脸胡思乱想的时候，迟天枢再度走进来，递给了她一碗汤药。
这次的服务态度可就差多了。
苦……也不知道是不是迟天枢故意的打击报复，这次的药比上次的苦多了。
但赵燕翎还是一仰脖子，“吨吨吨……”直接闷了这一碗，随后巧笑嫣然，一双眼睛看着迟天枢，发自真心地说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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