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碰碰",一串敲门声响起,在沉寂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脆。
巴六爷挪动脚步,一连声地喊"开门,开门"。一个家佣快步奔到门前,"吱呀"一声,门开了,武子略显苍白的脸出现在门口。这是一个魁悟的男人,一身夜行的装束将其的魁悟突显得越发精神。他略一低头,拱手说:"六爷,小的无能"。巴六爷眼里一点希望的火花瞬间熄灭了。他无奈地摆摆手,嗓音虽浑厚却苍凉:"你尽力了,我们都尽力了。你下去吧"。他转身回到内室,拿出一张银票,递给小武子。吩咐道:去过你的生活吧,也许后会有期。
武子望着眼前的巴六爷,眼泪就流下来了。这么多年,巴六爷的儿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内心的煎熬可想而知。自己从小就是在巴家长大的,虽说是主仆关系,也是亲人关系。想到这,他动情地说:"六爷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武子,武子是在所不辞。我这就告辞了,六爷保重!"说罢,转身走出大门,不舍地又看了一眼站在院中的巴六爷,快步地消失在夜色中。
巴六爷静静地伫立着,仿如一尊石像。花白的胡子在风中一起一伏。他目视着天空,心里一片茫然。这位在山河镇呆了几十年的老人,年轻时也是一方豪杰,出生入死,无所畏惧。现今却只觉得心内疲备不堪。他心里千百次地问,是谁虏走了巴依,他现在是死是活,这一切又是为什么?
巴六爷挥手让家佣将灯拿走,周遭立即被暗色吞噬了。
天一亮,山河镇的这条大道,就开始热闹起来。南来北往赶早的客旅,挑担到镇上做买卖的小农,无事东游西荡的闲人,或行色匆匆,或慢行踱步。不远处的吆喝声也透过暮春的气息传来:大饼油条一付个铜板,加豆浆三个铜板。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大路上蓬起了一堆飞扬的尘土,走在路上的人纷纷退向两边。有人穿过尘土向声音来处张望,却又看不真切。没多久,只见几匹马跃到巴六爷的宅院前,一个身影跳下马。他大大咧咧地喊道:开门,开门,我们是官兵,借府上一用,小憩片刻!
巴六爷昨晚整夜失眠,天亮刚小寐一会,被这声音吵醒,心里窝火,就没好气地说:“喊啥呢,我这是民宅,不出借!”外面的人一听,也火了,他娘的不识抬举,敢和官兵作对?于是乒乒乓乓地砸起了门。
不一会,门就被砸开了。领头的一个长得矮矮壮壮,一双金鱼眼鼓鼓的,一冲进来就拔出了身上的剑,边走边骂骂咧咧。一个家佣迎上前去想要阻拦,被他一剑刺中屁股,跌坐地上。那家伙看巴六爷站在一个大花盆旁,就向他走来,边走还边舞着剑,一付盛势凌人的样子。
巴六爷站着,不动声色,看那官兵剑刺过来,眼睛也不看,只用两手指在剑刃上轻轻一捏,剑就像生了根。矮官兵伸不出去也抽不回来,心里有点慌,忙转头对后面几人说,你们上啊,这老头就这一下子,没啥可怕的,快上。另外几个官兵蜂拥而上,想要抓住巴六爷,只见巴六爷手一拔,几个人站都站不稳了。巴六爷在捏着的剑上一使劲,剑断成了两截。
几个官兵看见,知道这老爷子厉害,胆怯了。忙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出了院门,骑上马一溜烟跑远了。
巴六爷扶起受伤的家佣,拿出自制的金疮药膏,给他敷上。巴六爷沉思片刻,咐吩把家里人全叫来,总共是三个家佣,一个管家和一个煮饭的大婶。他环视了一下大家,说道:“今天得罪了官兵,我在这也呆不下去了,你们如果愿意留在这里,可以留下,靠这个庄园生活,田地可自种可收租,想来官府也不会为难你们。不愿留下的,这是10两银子,每人一份,尽可以在别处讨生活。我也早想离开这,再去走走江湖,找找儿子。”
巴六爷说完,把银子分给大家,自己背了个布包,转身头也不回地向门外大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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