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空师父见了，赶紧对站在一旁还笑嘻嘻的小沙弥说道：“无问，还不扶这位施主起来！”，那小沙弥听了，赶紧山前把鸿瑞扶了一把，鸿瑞知道凡事适可而止，道：“多谢小师父，了空师父，还请您慈悲，将我们三公子收下为徒弟吧。”
赵灵松方才本来觉得这师父偏袒王玄策这个小混蛋，心中十分不满，直到自己与王玄策和好了，他才恍然大悟，了空师父是要他们两个人自行和好，是从心底里好了，比较大人呢劝了，自己低头说好，心里还赌气的，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心里很是服气，立刻抱拳跪下道：“赵灵松拜见师父。”
了空师父见赵灵松颇为谦逊，心中有些欢喜，却有意考验，问道：“这少室山上，不仅仅有少林寺，还有很多名人隐士，即便是我，在这少林之中也不是高辈分的能人，公子，你可听说过名师出高徒，我既非名师，你如何信我能够教导得好你呢？”。
赵灵松抬头，眼神明亮的笑道：“师父，虽然名师出高徒，但我还晓得另一句话，高徒扬师名。师父方才教训我同王玄策，我已然心服口服，愿意做您的弟子。弟子长大，定然扬名声，显父母师父，给少林寺长脸。”
鸿瑞听得读书不多的赵灵松，竟然一下子说出了这么多话来，高兴的眉开眼笑，忍不住朝呆呆的王玄策看去。两个童子相比，一个灵毓，一个木讷，换谁都晓得挑谁了。
王谢芳也替在一边只顾看热闹，不晓得表现的儿子着急，回头使劲给王玄策使眼色，王玄策却视若无睹，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盯着了空师父的头顶，一动不动。
了空师父笑着对赵灵松道：“老僧今年确实打算收三名俗家弟子，却不晓得是不是你。”
赵灵松一听，立刻跪着向前一步，道：“师父，既然有三个名额，便让考验考验灵松，看看能不能有做您徒儿的福气，可好？”。
了空师父见赵灵松应对得宜，很是满意，点点头，道：“既然如此，稍后你便随无问一起，先到我禅院的院子里候着吧。”
鸿瑞一听，大喜，又给了空师父磕了头，这才退到了一边，瞧着还对着了空师父发呆的王玄策，心中腹诽，就这呆头呆脑的模样，今日只怕是少室山一日游了。
了空师父应对了赵家，又转头看了看一脸期待的王谢芳，这才将眼神落到了王玄策身上，指着自己的头，问道：“小童子，老师父的头上长草了吗？”。
“没有，就是长了九个点。”王玄策口无遮拦的说道，急的王谢芳满头大汗，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王玄策就又开了口，问道：“师父，我晓得做和尚是要剃光头的，还有，我也晓得和九个点点是用香烫出来的，烫的时候是不是特别疼？”。
了空师父眼前一亮，这么多年，有人敬佩过他，赞美过他，诋毁过他，误会过他，关心过他，冷落过他，就是没有一个人会问他当初受戒的时候，疼不疼。所有人都把受戒作为神圣庄严的一个仪式，从未问过受戒者的感受。诚然，佛门弟子，心无挂碍，疼与不疼又如何，可一个五岁的童子稚声于这晨钟之中问出，清风拂过，竟然叫了空禅师父心生了些许安慰。
“哈哈，你说疼不疼？”了空师父乐呵呵的伸出了手，王玄策拉了一把了空师父的手，浑身一抖，方才去父亲走散的胆怯，清冷的凉风吹得他周身带着的寒意竟然一扫而空。王玄策两手拉着了空师父的手，奶声奶气的说道：“师父，你当时疼，肯定疼。可是你是大师父，肯定又不疼。”
“为什么”了空师父心中十分欢喜，仔细的端详了王玄策的五官，竟然是个慈悲与杀孽并重，恩义与仇恨并存的命格，忍不住喊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小童子，你告诉十分，为什么做大师父了，原本疼的事，就不疼了呢？”。
王玄策使劲的搜刮了肚肠，恨不得回去再问一问燕山先生，终于硬着头皮，将记忆里仅存的两句话说了出来：“燕山先生说，在其位谋其政。师父大德普度众生，自然为众生疼，不为自己疼了！”。
了空点了点头，转头对王谢芳说道：“施主教子有方，这个徒弟，老衲收下了。”。
“哎，谢谢师父，怀仁，还不赶紧跪谢师恩！”王谢芳感动得热泪盈眶，他老友可是在书信里说过饿了，了空师父虽然不是排行上有名气的，可去是实打实有道行的！他做生意多年，知道有些声名都是做出来的，及不上真有气量的。被王玄策折磨了这么多年，操不尽的老心，今日终于因为这小子舒展了一回眉头，他激动的差点就要哭出来。
王玄策恋恋不舍的松开了了空师父温暖的手，往后走了两步，十分老成的跪下，郑重其事的磕了三个头，道：“弟子王玄策跪谢师恩。”王玄策连着说了三遍，态度之诚，听的了空都老怀安慰，亲自走上前，将王玄策扶了起来，道：“好，既然你是我今年的第一个俗家弟子，那便从无问下一辈的排行，法号一空，起来吧。”
王玄策拉着了空师父起来，喜滋滋的笑道：“师父，一空肚子饿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用早饭啊？”。
“呵呵，原来一空还当真空着肚子呢。”了空师父笑完，对无问说道：“无问，斋堂何时有吃食？”。
无问十分为难的说道：“了空师父，斋堂都是日中才一食，过午又不食，现在才是去菜园采摘的时辰，吃的庙里只怕是没有。”。
王谢芳方才刚刚升起来的那点儿感动，立刻被王玄策肚子的咕咕叫声给打消了，抹了把汗，道：“师父，抱歉，犬子年幼不懂规矩，是我没有教导好，上山来没有给他把话交代清楚。”
“无妨。”了空摆摆手笑眯眯的对王玄策说道：“那你可愿意随父亲去寺庙外涂吃些早饭了再来找师父？”。
王玄策一脸为难的纠结了一下，抬头笑眯眯的说道：“师父，那我要是去吃饭了再来找您，您不能反悔，不能嫌弃我调皮！”说完，王玄策拉了王谢芳的手，就要往庙门出去，无问想要拦，却被了空一个眼神阻止。
无问这才对赵松灵一行人道：“诸位施主，请随小僧去了空师父的禅院等候吧。”
赵灵松其实是有些羡慕的，君子坦荡荡，他自认为自己一定会争取到剩下的两个名额，心里也不着急，于是跟着无问走了。
鸿瑞却急的跟什么似的，想要再求一求了空，却突然发现了空师父仿佛蒸发了一般，不知道去了哪里，只好凑到无问小沙弥跟前，低声问道：“小师父，能否告知一下，今日来拜师的人是否特别多？”。
无问一脸坦然的说道：“也不是特别多，就十来个，比起昨日要少了许多了。”
“啊！”鸿瑞急了，心里惦记着回家后能不能交差的事，叹道：“那方才了空师父随意就收下了王家小子，岂不是少了一个名额了？”。
无问一边走，一边笑道：“是啊，我也没有想到，我竟然会有这样有趣一个小师弟呢。”
“那我们公子在这些拜师学艺的人里头，希望如何，小师父以为呢？”鸿瑞还不死心，继续追问，无问双手合十，道：“师徒是缘分，强求不来，这位施主，如此怎么比这公子本人还要着急呢？何必如此执着呢？是他的终究是他的，不是他的强求也没有用啊！”。
无问将手指向了一个古朴的禅院，道：“了空师父住在此处，他老人家去上禅课了，一会就回来了，我去给施主端些茶水来，你们先在这里歇着吧”，无问说完，双手合十转身离去。
鸿瑞想追，可无问仿若脚底生风，几个呼吸，他的人就到了回廊之外，惊得鸿瑞拉住了赵灵松，道：“三公子，你可看见了。这了空师父的徒儿都这般本事，若是你能认得他做了师父，将来还不得一身本领，天下无敌！”。
赵灵松最看不惯鸿瑞这拍须遛马的功夫，歪着头，白了一眼，没有说话，只冷眼去打量了这禅院的四周。
院子里简单的除了草地，连个凳子都没有，赵灵松以为，这样简单的地方，能学什么本领，方才那点儿轻功，糊弄糊弄行外人就罢了，他可是见过场面的，才不会轻易的就折服了。只是赵灵松一想到王玄策先拜了师父，那自己若是真的拜了同一个师父，岂不是要成了王玄策他师弟！太要命了！
王玄策正吃的香甜，突然打了个喷嚏，王谢芳赶紧的把马车的帘子紧了紧，道：“想来是今日早上起得太早，有点着凉了，等下泡个热水澡就好了，不妨事。爹跟你说，今日你真的是太给爹长脸了，来多吃一点，吃饱了才有力气！等跟了空师父正式行了拜师礼，爹一定要回去好好给你娘说一说，也叫她开心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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