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恶不作可谓恶人,无所不用其极完成任务更为恶人,人贵在有情有义,难道恶人就无情无义?
杀手,顾名思义便是杀人无形,杀伐果断。
刀尖舔血的日子对他们来说就是生活。
“三箱黄金,我要你杀了诸葛正我!”
屏风上朱雀展翅的金丝花样栩栩如生。一女子站在屏风后面上白色面纱,浅桃色锦缎长裙上洋洋洒洒都是好看的银线木槿花。女子身量纤纤,身段娇柔。
这女子伸出纤细五指,细长的手指甲上是用凤仙花汁染得红色,颜色鲜艳好看,这十指纤纤捻着一块桃红色的绸缎帕子。
女子轻笑。
“三箱?您舍不得金子,奴家还惜命呢~”
捻着帕子轻掩了嘴。
男人站在屏风另一边,怒气让他的气息都不稳,女子很想知道到底诸葛正我让他有什么可怒的。
“难不成大名鼎鼎的青月堂高手薄凉也怕了?”
这激将法真是用的好好的,女子走出屏风后瞧着这男人的眸子。
“这神侯府岂是那么容易就进的?”
多少为了这次任务,薄凉又争了万两银票。
“薄凉,这个人你非杀不可。”
走之前,那个男人留下了这么句话,薄凉很好奇诸葛正我究竟为什么非得死呢?
男人走后,女子便在园子里喝酒。
她瞧着月圆皎洁,桃花盛开,微风轻拂,花瓣落下竟是如此美,仰头痛饮一口壶中酒。
“怎么?豆蔻年纪竟这么多烦心事?”
一黑衣男子从树上一跃而下,站在薄凉面前。
话音刚落,薄凉变抱住了他。
“我怕了,敛衅。”
软糯的一句呢喃,薄凉的话被敛衅收进心里。
抬手抚着女子的背,男人真的心疼。
“不怕,我在。”
仿若是个多珍惜的人,女子在男人怀里就像是个易碎品,紧紧抱着生怕碎了。
风轻,万里无云。
月圆,心有你。
京城内,神侯府中。
一样的圆月,梨花桃树的交相辉映让花雨落得更美了些。
园子里假山上一素衣男人正吹笛子。
“崖余。”
唤他的男人站在木桥上。
青色的长衫,脸上满是沧桑。
“世叔。”
男人飞身过去,脚尖蜻蜓点水,滴水不落鞋面。
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着。
青色长衫的男人走在前面,素衣男人跟着。
两人在凉亭坐下。
“郊外线人收到消息,青月堂已派人进京。”
这个青色长衫的男人拿出一张纸,上面清楚写着:青月堂,已入京六个字。
捏着这张纸,素衣男人有些紧张。
“这,青月堂向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次不知他们任务是什么。”
两个人对视一眼。
青衣长衫的男人起身,看着湖面净如明镜,“杀我。”
第二日,京中寒食节,神侯府自然不例外,除了一同祭拜先祖外,四大名捕:无情、铁手、追命午后便赶去自己家乡烧香祭祖。
只剩冷血在神侯府保护诸葛正我。
从青山上下来,敛衅陪着薄凉,仅两人脚程也就快。
不到半天就到了京中。
这繁华的夜色让薄凉停留了好一会儿,不过以一个糖包终止。
两人去了街上热闹的酒楼。
为方便行动,在用晚膳的时候,薄凉换了身男装,束起长发,倒也像那么回事,只不过那俊俏的脸庞瞧着就让人觉得年龄更小了些。
敛衅捏着薄凉的白皙小脸,觉得可爱,又多捏了好几下。
“公子,你说这花街最好玩的是哪?”
这话一问出,不用敛衅回答,周围围过来一群人,腰间带玉却并不是温润如玉的人。
无人不喜美色,无论男女。
薄凉见敛衅噙着笑,端起酒杯喝着小酒。
一男人靠着薄凉,身穿靛蓝色长衫,腰间一玉佩,一香囊,薄凉吞咽了一下口水心想这人不会有龙阳之癖吧?
“我看公子年纪不大,竟也想着去那玩了。这整条花街啊,最热闹的春楼当属鸿华春风馆了,那里的姑娘一个比一个俊,龟公也无一个是丑的,瞧着两位是刚入京吧,不如在下带两位去玩一圈?”
反正薄凉自是乐的高兴,有人带着玩总是有意思的,比起和敛衅两个人,没任务两人就总腻着,他倒也不嫌自己无趣,现在多个人,反倒有趣。
薄凉见敛衅不反对,自己就应下了。
加上这男人的两个朋友,一下两人行成了五人逛花街。
走进鸿华春风馆的一瞬,不少认得敛衅的男人女人脸上都闪过一丝尴尬,薄凉心思细腻,只瞧一眼便发现了,倒是前面走着的三个大男人什么也没发现光顾着看那些衣着薄衫的姑娘。
“原来公子常来啊。”
一句调侃,敛衅又捏了薄凉的脸一下。
“吃醋?”
应对薄凉的话,敛衅跟着调侃起来。
两人不说话,前面三个大男人怀里都拥着两三个姑娘,便谁也顾不上薄凉和敛衅了。
见一楼梯通顶层,敛衅和薄凉抬脚就要上去,怀里却一个姑娘也没。
穿着一件鲜红色长裙,酥胸半露的女人扭着身子晃着扇子就朝两人走过来,身后还带着两个长得细皮嫩肉的龟公。
见那三个男人分开散去坐在了大堂里的圆桌边,吃酒吃菜听曲子。
敛衅不喜笑,也不喜说话,薄凉对这鸿华春风馆的印象只停留在花街最热闹的花楼上,其余一概不知,但想来之前他们认出敛衅的那丝尴尬,就明白这鸿华春风馆大约是青月堂在京中布置眼线的地方。
“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如今竟都不认得少堂主。”
话语间薄凉对这女人没什么好话。
对此,女人的表情一直笑着,敛衅也不开口就一直看着薄凉,眼神里满是宠溺。
“看来这些年敛衅不找我了,便是因为有你了。”
话语间的挑衅让薄凉心里不太舒服,伸出手指,薄凉挑了女人的下颚。
“男人大约都是如此,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语毕,薄凉眼含秋波瞧了一眼正看着自己的敛衅。
女人和女人之间除了争相斗艳大概就是唇齿不留情,活该了这敛衅做牺牲。
“哈哈哈哈,说得不错。二位公子楼上请。”
女人脸上始终挂着笑,可谁知她心里皆是酸楚呢,她很羡慕薄凉,却也只能羡慕。
由着一皮相更好些的龟公领着两人上了楼。
薄凉走在最前,敛衅跟在她身后,女人最后那一眸落在敛衅的背影上,却也被薄凉瞧得正巧。
坐在二楼的包间。薄凉脸上明显多了些冷冽,敛衅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愿她别此刻发作,于是两人耐着性子一同喝了酒,不过自顾自地在喝。
“二位公子便在这欣赏花魁心儿的表演吧,看上哪位姑娘了便在这牌子上圈了,每一曲毕,小九子便来取牌子。”
这细皮嫩肉的美男一直低着头,薄凉眉目间的不悦大约也让他有些害怕,都嘱咐了便赶紧离开。
楼下那一身墨色纱衣的女子正披着发在弹琵琶,这曲子每个调子落在薄凉耳朵里都多了几分凄凉。
终于在曲毕的时候,薄凉拿了笔圈了心儿的名字。
“她......”
小九子来的时候,敛衅只开口说一个字,薄凉抬眼,敛衅便不再说下去。
“这心儿被好几个爷点了,您看......”
薄凉不说话。
“这花魁喝一杯酒的钱便已抵得上其他姑娘一晚上了,公子......”
小九子心慌,这句话着实是同敛衅说的。
“那......”
“一杯酒,够吗?”
两枚金锭子放在桌上,小九子忙点头,却也不敢伸手去拿。
薄凉又加了一枚,她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小九子看了敛衅的眼神,伸手拿了三枚金锭就赶紧下去了。
瞧着那小九子的模样,怕是没有哪位爷一杯酒就给三枚金锭。薄凉起身,站在红木栏杆边看小九子在花魁心儿耳边耳语几句,那心儿抬眸往薄凉这看着,面容姣好,偏偏这双眸子里满是寂寞。
“今晚,花魁心儿的第一杯酒便是给了楼上的薄公子了。”
站在楼下大堂的那个女人满脸笑意。
在薄凉眼里,这抹笑无疑是刺痛了自己。
手里的杯盏不知何时空了。薄凉低头浅笑,她看着那女人。
在心儿走上楼的时候,不少男人垂涎,纷纷来瞧。
一步一莲花,心儿还未走进薄凉和敛衅的包间,那好闻的香气已经飘进薄凉的鼻尖。
门被打开。
那一身墨色纱衣衬的她肌肤胜雪,身姿婀娜丰润,却倒也匀称,连薄凉瞧了都不禁吞咽口水,何况那些男人看了,难怪愿意一掷千金只为与她共饮一杯。
“薄公子。”
心儿蹲身行礼,面容上满是娇俏,虽浓妆艳抹但恰到好处。
那纤纤十指捏着酒杯,一眼便认出薄凉。
走回圆桌边,薄凉先瞥了眼敛衅,她发现敛衅自心儿进屋子就未抬过头,若不是二人认识,那便是这姑娘眼睛毒辣,但薄凉无疑是偏信第一个想法的。
“这杯酒,三枚金锭,你想喝?”
心早已乱的像团麻线。
薄凉不知自己为难这女子有何意义,偏偏她就想要敛衅看看,这些风尘女子为了些金银财宝能做成什么样。
可薄凉伸手执起杯盏,心有余悸,自己何尝不是为了金银财宝呢?
像是看透了薄凉一样,心儿放下酒杯。
“那公子要如何?”
这抹笑,让人生厌。
薄凉不答话,只看着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
三人就这么待着,门不开,外面的人不敢进来,里面的人也没出去。
薄凉从头上取下一把利刃,这把利刃很小,用薄凉的小手一掌便能覆盖,虽小,上面却有木槿花朵朵,一看便是量身定制。
银光一闪,这把利刃割开了心儿身上薄纱的系带。
两人对视。
薄纱顺着心儿的身躯落在脚边,露出洁白无瑕的身躯。
“公子,可以喝酒了吗?”
她面上的笑竟没有一丝改变。
薄凉心绪更乱了些。
抬手,薄凉刚准备动手,敛衅起身一把便抓住了她的手。
心儿看着敛衅,薄凉看着敛衅。
“你心疼了。”
这不是个问题。
薄凉根本没有要问敛衅的意思,她只觉得自己真是多此一举,非要试试,试试这敛衅的心思,试试自己的心。
不等敛衅说话,薄凉抬手饮了杯中酒。
“出去。”
眼里是不甘。
心儿也饮下她的那杯酒。
饮尽后,她蹲下身子拿了衣裳重新穿好,脸上自始至终都是笑着的,她看着薄凉,眼里的寂寞少了些,而薄凉坐在敛衅身边,正对着心儿,只见她眸子里的泪欲夺眶而出,任谁见了都会心疼吧。
她转身要出去的时候,薄凉又扔了枚金锭过去,心儿的身手甚好,接下的那瞬蹲身道谢,门也随即打开。
薄凉见着心儿离开,门又重新关上,楼下依旧歌舞升平。
这是第一次,唯此一次,薄凉的泪落在衣服上,敛衅见了,心疼,伸手去拉她的手,触及的却是冰凉的手,他想,大概薄凉的心也这么冰冷。
“竟从不知,你也会哭。”
这话不是假的,从薄凉懂事开始,便动手杀人,她只知道别人生离死别哭的怨天尤人,可自己什么感觉也没有,她也总听书里说爱而不得总是酸楚的,他人落泪,唯独自己没有。
这么些年,她尝到的酸甜苦辣都不曾让她落泪,可独独今日,她明明握在手心里的东西可更像是远在千里之外的。
“凉儿,这世上,我绝不负你。”
两滴泪落下,敛衅的心便疼的如刀绞一般,不,比千刀万剐还疼许多。
他伸手拭去薄凉脸颊的泪,将她拥进怀里。
夜,总是沉寂的让人恐惧。
月,雾蒙蒙的模样。
“诶,小兄弟,怎么?要走了吗?”
薄凉和敛衅一前一后正打算去顶楼与这鸿华春风馆的掌事商议事情的时候,正巧遇见喝的烂醉,怀里搂着一姑娘的男人。
这男人正是之前被薄凉怀疑有龙阳之癖的那男人,现下看来应该不是喜好龙阳,可薄凉没打算理睬他。
男人伸手就抓住了薄凉的手,却还乐的傻嘿嘿:“小公子可走错了,这是去客房的路。”
薄凉冷眼瞥了他一眼继续走着。
薄凉提起前裾走快几步,男人见状倒起了性子,走的也更快了些。
走快几步,男人一脚没踩稳,磕在了三楼转弯客房处。
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男人非要抓住薄凉的衣袖不可,这倒是抓住了,可薄凉也被惹恼了,皱起眉头甩了衣袖,甩开这只脏手后,转身捏住男人的喉咙,薄凉力气虽小,但足以让男人呼吸困难。
“我便是上来了,又如何?”
薄凉盯着男人的眸子,男人竟被勾了魂似的,伸手又抓住薄凉的手腕。
“没发现,小公子竟然这么好看。”
这双贼手顺着贼目鼠眼的目光还妄想去摸薄凉的脸。
下一秒,薄凉已经将利刃握在手里,敛衅拦住她,使了个眼色。
“带他进屋子。”
敛衅的吩咐,那个站在一边的姑娘自是不敢违背,赶紧扶了这男人起来,就近走进一屋子里。
进去的除了那女子还有薄凉。
“你就这么贱吗?”
男人被薄凉一掌拍在背上,瞬间散了背脊骨瘫软在地上,偏偏神志还很清楚,旁边站着的女子被吓到了,连忙捂住嘴不敢出声。
“小公子,你为何······”
话没说完,薄凉手掌里的刀刃早已将他封了喉。
见血色,她的心就放慢下来了,她舔了刀刃的血后将刀刃重新放回发丝里,慢慢蹲下身来盯着这尸体的眸子,她瞧着这双眸子里的自己,一点儿也不像个小公子。
她伸手,轻抚这男人的脸庞,轻喃道:“这世间你便不该有那么多想知道的、该知道的或不知道的。”
在四楼商议事情的时候,薄凉一直都心不在焉。
不过好在一切都只是商议,关于京中安顿的事宜都有敛衅安排,薄凉也用不着操心,只是在鸿华春风馆的掌事面前,薄凉一点面子也不给,多少让她觉得有点下马威的意思。
“没想到青月堂声名在外的杀手这么不惜命。”
这女人和在一楼的时候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换了套衣服,言语间还是许多的挑衅。
“生死由自己。”
薄凉看着女人。
两人美丽的面容上皆是笑,不过女人的笑意多了些讽刺。
深夜,敛衅和薄凉在四楼的屋里住下。
薄凉一身素白色绸缎锦衣,敛衅便也是如此。
可薄凉看着窗外月色久久不能入睡,敛衅抱着薄凉,见她睡不着,自己的心虚也不能安定。
唇瓣含上薄凉的耳垂。
“你,与她们,都有爱?”
薄凉转过身蜷缩在敛衅的怀里,眸子却在敛衅的脸上。
“以前欢爱过,可自你出现,我便只有你。”
这话说得好听,可薄凉也听的真真的,他和她们以前都欢爱过。
最终薄凉还是信了敛衅的话,附上敛衅的唇瓣。
一yi夜ye欢huan好hao。
敛衅醒来不过寅时。
他瞧怀里的美人睡的正香便轻手轻脚起身。
衣裳刚穿好,他便看见薄凉也醒了,他轻笑走去榻边抚了抚薄凉的长发,薄凉浅笑,起身,“罚你给我穿衣。”
薄凉起身,被子顺着身子站起来而滑到地上。
赤条条地站在敛衅面前,薄凉满怀坏意。
“好~”
宠溺的话语间全是敛衅对薄凉的爱意。
今日是薄凉要去到敛衅安排好的宅邸的日子,所以敛衅选了浅青色的锦缎长裙替薄凉换上。
敛衅的动作轻柔,指尖的温暖在触及到薄凉的时候带给她的也是暖意阵阵。
浅青色锦缎长裙上满是金丝木槿花,可这在薄凉身上似乎更显得她稚嫩了许多,“豆蔻年华,你本就该穿些喜庆点的颜色。”
敛衅让薄凉坐在铜镜面前,亲手为她梳妆打扮。
“你往日,也为她们,梳妆吗?”
铜镜里的敛衅和薄凉岁月静好,薄凉问的话让敛衅不禁笑了起来。
“是了,也曾为她们画眉。”
这话语里,多得是宠溺薄凉。
他非常爱这个女孩子,几乎倾尽自己去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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