蝎子刘的突然出现,让梵宇一阵心惊。诛杀完颜襄的所有事宜,都是他在操办,一旦蝎子刘招供了,自己绝对死翘翘。
尤其,蝎子刘还满身伤痕,显然是被拷问过。
梵宇心底有些难受,蝎子刘这是被自己连累了呀。同时,又有些担心以及后悔。昨夜回到牢房后,不该只顾着写‘大字报’啊,应该多‘监听’一会儿秦桧的,此刻也就不至于如此被动了。
由于摸不清蝎子刘是否招供,梵宇只能默不吭声。蝎子刘则是被两个小厮一阵推搡,蹒跚着跪在了堂前。秦桧便是惊堂木一拍,厉声问道: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草民刘集,拜见各位大人。”
蝎子刘对堂上各位权臣逐一揖手,还扭头看了一眼梵宇。梵宇点了点头,努力控制着让自己表情平淡。
蝎子刘却是‘哼’了一声,貌似生气的样子。
秦桧眼见于此,赶紧追问道:“刘集,你与梵立恒是否熟识?”
“熟识。”
秦桧便是一脸得意,随后从文案上,捡起一张写满密密麻麻小楷的宣纸,扔到了蝎子刘的跟前,“刘集,这认罪书,可是你的?”
“是。”蝎子刘再次点头。
梵宇的心底顿时,波涛翻滚。认罪书都写了?
“好。”秦桧此刻已是眉眼含笑,大声问道:“刘集,昨夜你在认罪书上承认,是你杀了完颜襄。另外你还指控,是梵立恒指使你这么干的。本相再问你一遍,认罪书上所言,是否属实?”
“不……,不属实!”蝎子刘却突然否认,并指着秦桧大声吼道:“我是被逼的。衙役们说如果我不签字,相爷你会诛我九族!”
“放屁!……”
秦桧当即气得站了起来,恨不得当堂一脚踢死蝎子刘。堂上却是一阵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由于去年的‘梵星日报事件’,梵宇和秦桧的过节已是无人不知。众官虽不敢明言,但也是忍不住一阵猜想:
“难不成,太师这是要公报私仇?”
毕竟梵宇此前已经证明了,这几日他和小妾都在扬州,但秦桧却一直不依不挠,突然又弄出一个‘刘集’来。可惜,貌似好像事与愿违,搞砸了?甚至,堂上个别爱赌的官员已经认出,蝎子刘正是城西赌场的老板,烂赌鬼混混一个。梵宇好歹号称‘临安第一才子’,就算他脑子进水了,也不至于和这样的人勾结吧。看样子,很有可能是秦桧想要找个痞子诬陷梵宇,却被人临时反了水。
嗯,肯定是这样的。
官员们各有心思,而大理寺外,士子们已公然喊了起来:
“奸相卖国、公报私仇,赶紧放了梵立恒!”
“放人,放人!”
“屈打成招、天理难容!”
门外一堆人吵吵闹闹、喊着口号。秦桧眉头皱得愈深,这一次他倒是真的冤枉。一大早听到殿前司回禀,说是抓了一个梵宇的好友,逼供之下已经认罪。秦桧当然要提上堂来作证的。岂知,这人不但反水,还倒打了自己一耙。
秦桧之气,沸反盈天。作为大宋第一权相,何时被人这般冤枉过,区区几个士子聒噪而已,秦桧还没有放在眼里,他便指着刘集骂道:“大胆刘集,这认罪书上,你的签字画押一应俱全,你还想抵赖?”
“我被打晕了,是他们拉着我的手签字、摁手印的啊!”
蝎子刘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此人反复无常,定然瞒有隐情。”秦桧此刻恨不得撕烂蝎子刘这张猥琐的脸,干脆下令道:“来人,给我用刑!看他还敢不说实话!”
“威……,武……,威武!”
杀威棒跺下,一阵‘威武’之声响起,便有小吏拿来刑具。
蝎子刘便当即大喊起来,“冤枉,冤枉啊!”
小吏们哪管你喊冤,直接扑了上来。
岂知,门外却突然一阵哈哈大笑:“哟,死奸臣,你好威风啊!”便只见,韩世忠笑嘻嘻的走上了堂来,手里还挎着一个篮子。随后,竟从篮子里拧出一只烤鸭递给了梵宇,“臭小子,你要的烤鸭。”
“呃……”梵宇愣住。貌似这里在审案吧?
沈该、汤思退等人,却已是纷纷站了起来,“韩老元帅好。”
“好,好。”韩老头挥了挥手算是回了众人见礼。只是他这腕上挎着一个篮子,手里拧着一只烤鸭,怎么看怎么奇怪。梵宇无奈,只得赶紧接下烤鸭。韩老头却没有理他,而是突然走向了蝎子刘,并指着秦桧大喊道:
“喂,死奸臣,你抓我侄子就算了,还想打死我侄孙啊?”
“侄孙?”秦桧等人顿时一脸懵逼,“这蝎子刘,是梵立恒的儿子啊?”
“呸,呸呸!”韩世忠却是一连‘呸’了几声,随后骂道:“死奸臣,瞎了你的狗眼么?这刘集,是杨国公刘光世的孙子!虽然刘光世这混蛋软趴趴的,我两倒也有些交情,他孙子不就是我孙子么!”
“唔……,刘元帅的孙子啊……!”
堂上堂下,顿时一阵惊呼。
刘光世与韩世忠、张俊齐名,也是‘中兴四将’之一啊。就连梵宇也没有想到,这蝎子刘表面是个赌场老板,竟然大有来头。
人的名,树的影,几个小吏当即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哪敢再对蝎子刘用刑。
秦桧也是跟着皱眉,他倒是知道刘光世死后,他儿子刘尧仁干脆辞官去了南方,但秦桧怎么也没想到,刘光世这孙子却不安分,隐居后竟又回了临安,还当起了赌场老板。也不知道他爷爷如果泉下有知,会不会气得活过来。不过,刘光世一生富贵,生前列居‘七王’之一,死后又被追为杨国公,他这孙子,肯定是不能再打了。自然也不能再诬陷他杀了完颜襄,高宗也不许啊。
一番斟酌之后,秦桧只能得对用刑的小吏们说道:“退下吧。”
小吏们顿时如蒙大赦,抱起刑具赶紧散开。韩老头儿则是挽着竹篮,吧唧一声,在汤思退旁边坐了下来。秦桧顿时有些不爽,言辞隐晦的赶人,“韩将军,我们正在审案呢。你留下来干嘛?”
“监督啊。一个是我侄子,一个是我侄孙。”韩世忠理所当然的说道:“你这死奸臣坏得很,谁知道你有么有搞黑幕!”
韩世忠开口闭口‘死奸臣’,秦桧气得差点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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