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啸穷途 > 第三十四章 慕容熙
    慕容熙身边的书童武功低浅,不过一个回合就失手被两人擒住。他的心不由沉了下去。

    虽暂时被身后两人反扣住肩膀,慕容熙却不是一个这般容易妥协的人。

    只见他忽然将肩头微沉,双手趁势斜抓身后两个人的手腕,竟想以擒拿手卸掉这两人的手臂。

    两人到底是跟随司马长风多年的亲信,他们见识颇深,眼看慕容熙的双手抓来,忽然两人的手掌成爪,顺势滑落下肩头,看样子是想抓住天宗穴,好让慕容熙的两肘骤然失力。

    而慕容熙两手抓空,心下立即暗道不好,可身子此时偏偏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眼看后面两人就要得手。

    正在这紧要关头,站在他们旁边的薛南幼忽然出手,一手怀揽江海将这两人的手臂轻轻托起,众人就看到这两人的手掌从慕容熙的左肩堪堪擦过去。

    那两人的脸色立刻变了。

    司马长风皱了皱眉头,冷冷叫这两人住手。

    刚才薛南幼露的那手,旁人不知道内情,他却很清楚。自己这两人手上功夫着实不弱,但却还是这般轻易地被薛南幼荡开。他冷着脸道:“薛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真以为老夫怕了你不成?”

    薛南幼拱手笑道:“晚辈并不是有意冒犯两位,只是先前这位慕容公子曾为我仗义执言,我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司马长风怒道:“难道就因为这慕容熙为你不痛不痒地说了句好话,就值得你不惜与我金威镖局,甚至整个四海盟为敌吗?”

    薛南幼淡淡说道:“有时,一句话就已足够了解一个人。”

    听到这句话,在一旁的冷凝霜眼里神采更是异彩。

    司马长风棕色的的瞳孔骤缩,道:“你难道真要保他?”说话间,他的气势也陡然爆发出来,一身的关节噼里啪啦像炒豆子一样响个不停。

    薛南幼神色不变,道:“在下虽然只是无名小卒,却也想领教领教总镖头的狂狮掌。”

    郭文彦见两人剑拔弩张,眼看又要动手,他连忙跳到两人中间,连连摆手道:“两位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非要到动手的地步?”

    司马长风沉着脸不说话,而薛南幼也微笑着,将脸扭向一边,显然谁也不肯让步。

    慕容熙感激地向薛南幼拜了两拜,然后转过头看向司马长风,沉声说道:“本公子反正就要回折剑山庄,跟你走又如何?”

    薛南幼听罢,立刻说道:“既然如此,我反正孑然一身,不如就和慕容公子一起去折剑山庄看看也无妨。”

    司马长风神色变换不定,思虑良久,才哼了一声,说道:“只要慕容熙能和老夫一起去折剑山庄,老夫退一步又何妨?”

    郭文彦见场面总算平静了下来,笑道:“现在天色已晚,那就明日一早再上玉凰山吧。”

    此时的大堂经过一番打斗,早已是凌乱不堪,各种断了腿的桌子,椅子到处都是,幸好金威镖局的人不仅打架都是些好手,收拾起杂物来竟也不错。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大堂里总算又恢复如初,只是有些桌椅损坏的有些多,但现在天色已晚,也只得等明日再说。

    想到明日玉凰山一行,不知事情会有如何发展,慕容熙只是草草吃了几口,就和他的书童一起回房了。

    待慕容熙的身影刚消失在楼上拐角处,一直盯着他的司马长风使了个眼色,四个镖师顿时站起来,两个人跟了上去,另外两人却出了客栈,不一会儿,天子居的青瓦顶上就传来细碎的声音。

    显然司马长风天性谨慎,不仅在慕容熙房间周围有人看着,就连房顶也绝不留死角。

    白天受的惊吓不轻,老掌柜在芸兰和小东西的照料下也早早睡去,他们在经过薛南幼身旁的时候,想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什么也没说。

    薛南幼当然知道他们的疑虑,但现在这种情形,显然并不是解释这一切的时机,所以他也只能抱以苦笑。

    郭文彦当然一直跟在冷凝霜后面,冷凝霜眼睛却不在他身上,而是有意无意地瞟向薛南幼,她总觉得这人的相貌很熟悉,只是每到她刚要想起什么的时候,郭文彦又嬉皮笑脸地打断她的思路,她自然更没有好脸色,她只好回房去。

    冷凝霜在经过薛南幼身边时,又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薛南幼似乎有所察觉,转过脸来对她点头微微一笑。她立刻又扭过头去,赶忙上了楼梯,薛南幼只好无奈地摸了摸鼻子。

    “砰!”巨大的关门声将想要跟着进去的郭文彦挡在门外,郭文彦也摸了摸鼻子,悻悻地回了自己房间。

    整个大堂就只剩司马长风和薛南幼两人。

    “总镖头还不休息?”薛南幼说道。

    司马长风正坐在一张方桌前,自斟自饮,他看着薛南幼从柜台上拿了一壶酒,又在一个角落里摸出两个杯子。

    “看样子薛公子这是要出去?”饮尽酒,司马长风将杯子放了下来,说道。

    “不劳总镖头费心,在下只是去会一个朋友。”说完,薛南幼在司马狮闪烁不定的目光下走了出去。

    今夜有月,竟是难得的满月。

    薛南幼出了门,直向前走了百十来步,才向右转了进去。

    巷子似乎和昨天并没有什么差别,但其实是有分别的,不然两边修建之初雪白的墙壁又为何会这般灰暗?

    薛南幼从来没有从这里进过巷子,但他今晚却想再走走,因为或许今日一别,或许他就很难再回来了。

    薛南幼跨过几个小摊子,摊主都非常热情地和他打招呼,显然这群老实巴交的人都对这个年轻人很有好感。

    薛南幼微笑着提起手中的酒壶。

    走到深处,他又看到了那个酒鬼。

    那个酒鬼依旧斜坐在墙上,眼睛半眯,似睡非睡。

    薛南幼轻轻一咳,这酒鬼立刻清醒过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拍来酒坛口沿上的封泥,一股清香凌冽的香气立刻从坛子里跑了出来。

    这醉鬼依旧像前几日一般昂起头足足喝了好大一口。

    薛南幼也不介意,他轻轻拉起袖子,想要将要坐的地方抚干净,但很快就放弃了,他慢慢坐下,地上已有些寒意。

    “若是太白还在,见到兄台如此牛饮杜康,怕是要大叹可惜了。”

    许是听进了薛南幼这话,又许是这酒坛太重,这酒鬼竟真地放下了酒坛。

    薛南幼面色一愣,自己本是一句玩笑之话,没想到这人还当了真。

    薛南幼也不在意,他拿起酒坛给两个杯子倒满了酒,笑道:“我们虽不知姓名,但总算相识一场,也算朋友,来,这一杯酒就当为我们是这无名朋友干一杯。”

    这酒鬼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身前的酒杯和放在地下的另一杯轻轻碰了一下。

    只是不知怎么的,手像是被蛇咬了似地赶紧缩了回来,他的手抖地厉害,一杯酒几乎已洒了个大半,但他看也不看,立刻将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薛南幼只道是他喝酒喝的太多,太急,也没留意。

    他一把饮完杯中的酒,然后又将两人身前的酒杯倒满,笑道:“这第二杯酒,自然地敬这地方,不然,我们又怎么会有缘坐在这里呢?”

    说完,薛南幼将拿起酒杯,慢慢倾洒出来,他忽然发现这清澈似山泉的酒里也住着一个月亮。

    听着薛南幼的话,也不知是触动了他什么记忆,酒鬼的目中竟露出痛苦之色,他一把抓起酒杯,仰起头咕咚咕咚两声,这冰冷的酒就顺着喉咙流进了他滚烫的胃里面。

    酒鬼目中的痛苦,薛南幼并没有看见,他又将两只杯子满上,沉默了片刻,忽然笑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明日我就要陪一位朋友去玉凰山了,这一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这最后一杯酒就当你个无名“朋友”给我践行了!”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酒鬼听罢沉默良久,他又拿起酒杯,却意外地并没有喝下去,反而将杯子轻轻掷了出去,酒杯摔在地上顿时碎成几块。

    薛南幼见状,只觉得这人性格实在有些古怪。只是下一刻,他的想法就变了。

    这酒鬼的手本来很颤抖,几块碎片儿也只是毫无规律地散落在地上各处,但当他的手放在这几块碎片上时,他的手,他的人立刻就变了一副模样,此时的他不再是一个只知喝酒的醉汉。

    没过一会儿,这几块碎片就在这醉鬼的一番摆弄下快速组成了一幅奇特的图形。

    薛南幼见到地上摆放的图案有些像八卦,不由吃了惊地道:“周易?”

    那酒鬼点点头,忽然说道:“此卦为遁卦,象曰天下有山,遁。君子以远小人,不恶而严。”许是很久没有说话,他的声音先是有些沙哑,而后熟悉了才慢慢好点儿,只是薛南幼听起来总是有些低沉。

    “何解?”薛南幼问道。

    这酒鬼停了一会儿,有些凝重地说道:“浓云避日不见明,劝君且莫出远行。”

    薛南幼沉吟很久,忽然笑道:“就算如此,这一次我也不得不去!”

    这酒鬼又躺了回去,提起酒坛,自顾自地喝着,不再理会薛南幼。

    薛南幼凝注着他很久,突地又坐下,顺手从他手里拿过酒坛,自己也狂猛地灌了一口,却并没有开口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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