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促既然已经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匆匆告别姬澹,离开了王府。
待寒促离开,薛南幼就发现十王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薛南幼道:“王爷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姬澹犹豫一阵,还是说道:“不瞒你说,这次催促你进京,除了我想见见你之外,其实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与你商量商量。”
薛南幼连忙说道:“王爷对小侄的父亲恩重如山,只要有用得上小侄的地方王爷尽管开口。”
姬澹凝重地说道:“此事事关王室安危,我也不矫情,你就跟我来吧!”说完,他就朝着门外走去。薛南幼虽然疑惑,也只得跟了上上去。
两人一出门,八个腰佩长刀的锦衣卫士就紧紧跟了上来。薛南幼往这几人的脚上瞧了一眼,就瞧出他们的武功着实不弱。
转过几次回廊,薛南幼发现长廊里忽然安静肃穆了许多。他放眼往前一看,忽然发现这里每隔十步就有一个执枪而立的铁甲卫士。
薛南幼心里暗想着前面一定是王府的重地,不然这里也不会有这么森严的守卫。
他想的果然没错。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姬澹终于停下了脚步。
薛南幼往前一看,就见到了前方两扇紧紧阖上的铁门。他正猜着这里面装着什么,姬澹已经打开了挂在上面的重锁。
重锁一开,一旁的铁甲卫士立即过来取下锁链,随后顺势推开了两扇大门。
薛南幼刚要跟着姬澹走进里面,忽然一阵阴森森的冷风扑面而来,他不禁打了个冷战。
墙壁上燃着油灯。
灯光虽然昏暗,可却足以让薛南幼看清楚里面的东西。
两边靠着墙壁的架子上整齐的摆放着各种各样稀世的宝物,九龙玉杯,青铜马,甚至连一代书圣王羲之久已失传的《快雪时晴帖》也在其中。
这里藏着这么多稀世之宝,怪不得守卫这般森严。
可薛南幼不明白十王爷为何要带他来这里。
薛南幼再往前看去,发现十王爷在一株红色珊瑚树跟前停了下来。
薛南幼走到十王爷跟前低头一看,这珊瑚树高约四尺,树干四处延伸,枝条繁茂,当真是世所罕见。
姬澹面带苦色道:“这株红珊瑚是白景行派人送来的。”
薛南幼沉默着,他在等十王爷说下去。
姬澹道:“他的目的就是为了那曜变天目。”
薛南幼不由动容道:“据说曜变天目里隐藏着轩辕剑下落的秘密,若轩辕剑真被他找到,只怕非天下苍生之福,王爷万万不能将这东西交给他。”
姬澹长叹一声,道:“曜变天目我已经给他了。”
薛南幼不可置信地说道:“什么!王爷能将曜变天目交给他?”
姬澹道:“白景行早已猜到我绝不会轻易的将曜变天目交给他,于是便进宫去求皇上,说他或许能解开这曜变天目的秘密,找到那把消失了千年的轩辕剑。于是皇上下旨让我将曜变天目交给白景行。”
薛南幼皱眉道:“当今皇上怎么能如此轻易地就相信了白景行的话?”
姬澹苦笑着摇摇头,道:“皇上才刚亲政不久,而白景行的门生故吏早已遍布朝廷内外,所以很多时候,就连皇上也不得不按照他的意思办。”
薛南幼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说道:“若是白景行生出反心,再让他得到轩辕剑,只怕南陵国的天就要大变了!”
姬澹道:“所以我不得不让你冒着风雪来京城。”
薛南幼迟疑道:“王爷想怎么办?”
姬澹沉吟片刻,道:“再过三天就是白景行的大寿,到时候人一多,白府的守卫难免有松懈的地方,你可以趁乱混进府里,设法找到曜变天目,然后赶紧将它毁去!”
薛南幼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他又将十王爷的话再重复一遍,说道:“王爷是说毁掉曜变天目?”
姬澹重重地点点头,沉声说道:“皇室能否得到轩辕剑这并不重要,可轩辕剑若是落在了白景行的手里,才真是一大苍生浩劫。所以宁可毁去曜变天目,也绝不能让白景行找到轩辕剑的下落。”
薛南幼默然良久,抱拳道:“王爷的意思我已明白了,小侄一定不负王爷所托!”
姬澹拍了拍薛南幼的肩膀,说道:“我本不愿让你蹚这趟浑水,可此事关系到我南陵国的江山社稷,所以我才不得不厚下这张老脸,让你进京。”
薛南幼连忙道:“王爷言重了。”
两人出了宝库的大门,姬澹微笑道:“等这一阵子过去,我一定带着你去你爹娘坟前拜祭。”
三日的时间转眼而过。
薛南幼原本还在想着如何混进白府,却没想到前日一个自称是白府下人的年轻人忽然来到王府,亲手将一张烫金的请帖送到他手中,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他今日来丞相府。
是她吗?薛南幼握着请帖的手忽地一紧,嘴里喃喃道。
一想起她憔悴的容颜,薛南幼的心里莫名就像横亘着一根刺一般,扎得他轻疼。
薛南幼走出府的时候,他忽然发现王府的屋檐下挂着些红绫。他好奇地问从旁路过的下人府里可有什么喜事,可没想到他摇摇头,紧闭着嘴什么话也不肯说。
薛南幼眉头一皱,他一把抓住下人的肩膀,沉着脸道:“你若是不告诉我,我只好现在就去问王爷了!”
那下人咬着牙说道:“薛公子,王爷吩咐过……”
薛南幼听罢一句话也没说,立刻转身正要向着大厅而去。
那下人见状立刻苦着脸说道:“薛公子,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薛南幼停住了脚步。
“今天也是王爷的寿辰。”下人说道,“不知道为什么,王爷他不准我们将这个事告诉你。”
薛南幼楞住了。
他沉思片刻,却已经明白了十王爷的意思。
薛南幼的脚步又动了。
下人见他朝着大厅走去,连忙在背后喊道:“薛公子,薛公子,你……”
姬澹在空旷而冷清的大厅里慢慢着踱步,神情肃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他以为是管事有什么事情,他背对着门,疲惫地说道:“本王不是说过,今天上午先不要来打搅吗?”
可站在门口那人却什么一句话也没有说。
姬澹正觉奇怪,他刚一转身就见着了面色复杂的薛南幼,他略一沉吟,勉强笑道:“时候不早了你怎么还没出门?”
谁知薛南幼依然没有说一句话,他忽然弯下腰,重重地行了个礼,随后转身就朝着府外走去。
姬澹并没有因为他这看似的“无礼”而生气,反而眼睛微微湿润,抬起头朝着依然阴沉的天空喃喃笑道:“你这老家伙倒是生了个好儿子。”
雪虽然住了,可天空依然没有放晴,冰冷刺骨的西风一吹,过往的行人连忙将身上的棉衣裹得更紧。
薛南幼离白府还有很远,就看到暖轿,还有车马络绎不绝地往白府涌来。
从车马,轿子上下来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很开心,都很得意。因为能得到一张白府的请柬,毕竟还是在代表着在这偌大的京城里有些地位。
忽然,一匹枣红色的马从街道远处疾驰而来,好些躲闪不及的轿子被这匹骏马撞翻,惹得一路上骂声四起。可等轿子里的人走出来,看清楚那人的背影还有他坐下的那匹马,原本还骂骂咧咧的声音顿时鸦雀无声。
马上是一个身着鲜衣的年轻人,他还很年轻,年轻的意思当然是指他很有些傲气。
他骑在马上的时候眼睛本来朝着天上,可等下了马见到白府门前的台阶时,他的脸色变得很恭敬。
他走上台阶,拱手谄笑道:“有劳白管家了。”
白福从这人手上接过请帖,略略打开看了一眼,里面夹着十几张银票,随后将请柬放到袖子里。他微微笑道:“原来是平南王世子,你们两个引世子去东席坐下。”
姬颂听罢面露一喜,低声道:“本世子若真能娶了那平萝郡主,绝对不会忘了白管家的大恩大德。”说完便跟着白福身旁的两人满心欢喜地进了白府。
薛南幼见状心里暗暗长叹一声,喃喃自语道:“想不到平南王英雄一世,却生出这样的儿子。若是老王爷九泉之下知道他的儿子竟然如此丢人,只怕都要从棺材板里跳出来,非得狠狠地扇这家伙几十个大耳刮子不可。”
薛南幼从怀里掏出请柬,递给了白福。白福打开帖子略略一扫,他脸色忽然一变。
只见他沉吟片刻,开口笑道:“府里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小人去去就来,还望薛公子稍等片刻。”
薛南幼点点头,任由白福去了。
白福拿着请柬,一路小跑径直跑到了大堂里。他举目四望,看见老爷正在席间和北辰国来的使者谈笑。
白福低头打开薛南幼的请柬又看了看,略一犹豫,还是硬着头皮来到白景行的身旁。
“老爷。”
白景行眉头一皱,可他也知道若不是有大事发生,白福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进来。
他偏过头淡淡说道:“什么事。”
白福俯下身子,将请帖递到手中,轻声低语道:“那薛南幼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张假请帖,想要进来呢。”
白凌行眉头微微一挑,道:“老夫没找这臭小子算账也就罢了,他竟然还敢这么光明正大的混进来,真当我白景行是好欺负的?现在人在何处?”
白福连忙说道:“正在门外,小人已经让人将他盯住了。”
白景行眼珠一转,忽然对他身旁的北辰国使者笑道:“门外马上有一处好戏,还请你和老夫一道而去。”
那使者回过头,看了眼自己的侍从,见他微微点点头,便转过头来拱手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众人便在白景行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朝着大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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