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儿子缠着小寡妇这事儿可不假,我亲眼见到的便有好几次。年前你家的腊肉,你不是说是遭贼偷了吗?我可是亲眼看见,你的好儿子背了一箩筐的肉去小寡妇家爬墙。”
爬墙倒是不至于,私会却是肯定的。崔大娘子这话半真半假的,却是让围观的众人对庞琨与林寡妇的丑事深信不疑,毕竟平日里庞琨死皮赖脸的缠着小寡妇,可从没背着个人行事。十次八次的相会,总会被人看到一两次。只是碍于庞家势大,一半人是憋着看笑话,一半人是明哲保身罢了。
刘大婶子也是第一次知晓此事,气得在泥地里捶了一把,咬牙道:“这个蠢货,竟然学会往外面扒拉东西。”
苏婉缙心道这崔大娘子可谓是庞家的宿敌了,这一棍子顿时就打得刘大婶子找不着北:“婶子,这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你自己的儿子可得好好管教。”
刘大婶子听了便瞪着一双吊角眼道:“小贱人,就算我儿子不想娶你,可你送亲途中与荣挚私奔,这事可做不得假,送亲的队伍里一共二十多双眼睛,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亲口告诉我们你同人私奔了。”
苏婉缙意态悠然的理了理袖子:“这么说,你是承认是你庞家不仁不义在先了?”
刘大婶子愕然:“我什么时候说过?”
苏婉缙笑得温婉:“庞琨与林寡妇不清不楚在前,你方才可是亲口承认了。”
话落,便有那好事者起哄道:“就是就是,咱们可亲耳听见你承认了。”
“林寡妇同你儿子的风流事,满村子的人谁不知道,就你会欺骗人家姑娘是个外来人,无依无靠的。”
崔大娘子这话说得深得苏婉缙的心,苏婉缙对她笑了笑,状若不经意的转着手腕上的金镯子,这是她身上唯一值钱的物事了。果真见崔大娘子盯着她眼神亮了亮,苏婉缙微微点头,崔大娘子便闹得更欢了。
“我瞧着你家就是想逼死人家姑娘,好私吞她的嫁妆,我可是看到了,抬进你家的嫁妆可足有十台。”
苏父嫁女儿嫁的匆忙,又不敢张扬,故而原主的嫁妆用衣物充了数,满打满算也不过是十台,但是在这偏远的小乡村,却也是一笔大财,够惹人嫉妒的了。
苏婉缙掩面,状若哭泣道:“在送亲的路上,便有人告诉我,庞琨已经心有所属,我嫁过去就是要被他勒死给林娘子腾位置的。”
“你浑说。”
刘大婶子的唾沫星子都差点喷到苏婉缙身上,苏婉缙受惊般的退后了两步,声音哽咽的说道:“不信,你就去问送亲的人,看看这话是不是他们告诉我的。”
原主嫁的匆忙,送亲的人是从城里随意请来的,成亲当日不仅原主连嫁衣都来不及买,便是送亲的人也只是象征性的穿得齐整了些,这群人连个姓名都没有留下,在向善村瞧了一日的热闹后便潇洒离去了,城里离村子二十多里地的路,他们要上哪儿去找送亲的人对峙?这话苏婉缙说的,跟死无对证也差不多了。
“这话被路过的荣挚听到,你们也知荣挚是个死心眼子的,满心以为我将命不久矣,便出手相助,将我带到了半山上的尼姑庵中。”
刘大婶子啐了一声,驳道:“骗鬼呢?”
苏婉缙冷笑:“尼姑庵离这里不远,婶子不信可以亲自去问个明白,我整晚都与庵中的主持在一起,后来我寻思着不能就这样走得不明不白,便苦求荣挚带我回来讨个公道。”
苏婉缙这一番话可谓是把荣挚彻底洗白,荣挚那个傻大愣,十里八乡都知道他一根筋,力气极大,寻常人不敢招惹他,做出这种蠢事,其他人也不多做怀疑。苏婉缙死命把荣挚从里头扯出来,不仅是为了荣挚,也是为了洗清二人之间的关系。
何况那晚荣挚确实是将原主带到尼姑庵中暂住,每每想起这事,苏婉缙都要不禁感叹,荣挚还不算太笨,没有将所有出路堵死,不然她今日翻盘都是无望。
“熟料我回来后,便被庞家人指责与荣挚有染,将我关进柴房,庞琨更是半夜潜进来,要我服下毒药腾出正妻之位,否则便要把我贬妻为妾,你庞家如此行事,不就是欺负我苏家没人了吗?若非我死命逃出来,如今就要不明不白的死在你家柴房,还要被冠上通奸的罪名。”
苏婉缙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满目怜悯之色的看向她。庞琨确实在当日入过柴房威胁她,不过没有送来毒药,只是告诉原主苏父的死讯,顺道想要将原主贬为妾室。苏婉缙心头不屑,当真是笑话,他一个小小的屠夫,还想着妻妾两全,做梦!
世人都是同情弱者的,苏婉缙一个孤女,这般一哭一闹,当真是极为凄惨。见刘大婶子要出言否认,苏婉缙抹了一把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哽噎道:“我知道婶子要否认此事,庞琨是你亲儿子,你整个庞家自然都是为着他说话,只是可恨送药之时只有庞家人在场,但是我相信,老天是有眼睛的,婶子再这般包庇自家,害得我险些丧命,就不怕遭报应吗?”
苏婉缙先发制人,刘大婶子便是想要否决也说不出口了,只一张脸憋得通红,恨恨的看着她,嘴里叽里咕噜的骂出一连串难听的话语。
苏婉缙只当做没听见,自顾自的说道:“荣挚见我进了庞家便没了动静,担心庞家人杀人灭口,便连夜在庞家大门口守着,这才能在关键时刻将我从湖中救了出来。如今这救人的没有得到应有的待遇便罢了,还要无端背上黑锅。”
刘大婶子气得胸脯一抖,她同苏婉缙你来我往斗了半响,总算是总结出经验了,瞬息间便明白了苏婉缙的未尽之意,愤声道:“小贱人你浑说,明明是你自己羞愧自尽,这么就成了我庞家的人害你?”
苏婉缙几乎要为刘大婶子的机智鼓掌,先前苏婉缙说的话便取了巧,绕了老半天的弯,为的就是引出刘大婶子这话,原主自尽的主要原因虽不是庞家的逼迫,但庞琨所言无疑是压垮原主的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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