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璇,这么多年,你可有想过回族中?”胡昊文却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及的问题。
两人认识十五年了,但陈紫璇从未谈过自己的出身。胡昊文也不会主动探问她的难言之隐。却不知今日为何问起。
“说实话,我想过,且不止一次!
每当我修行感到艰难时,每当我遇到烦心事孤立无援时,我都想过,去戊子城,回归族里!
我的生身父亲,是戊子城掌管家族陈家的第二十八代玄孙,乃是嫡系世家子。
虽他已过逝多年,但我金丹期的祖父还在族中。
若我回去,想来...祖父能接受我。
但我自出生那天起,便因故离开了陈家。三十年,我从未踏进戊子城半步!我对那里并没有归属感,只是想去寻求庇护罢了。
虽这样想无可厚非,但我始终无法心安理得的去接受。
且世家大族,绵延传承上千年,不止底蕴深厚,各种龌龊手段,也是层出不穷!
我并不擅长勾心斗角,想必是应付不来这些的。
何况,我最怕被别人操控了生活。若有朝一日,家中长辈也逼我双修,我难道要再费劲千辛万苦的逃离吗?
所以,这些年无论怎么艰难,我都咬牙挺过来了。而短时间内,我不可能回去。
也许,有一天当我足够强大了,我会去看看。毕竟...生父一直对家中很是惦念。”
胡昊文听完陈紫璇的这番话,长久的沉默了。他不知道这样的答案,是不是他想要的。亦或者,他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就问了这样的问题。
陈紫璇看出胡昊文心思不属,遂道:“夜已经深了,去休息吧。”
“恩。”
躺在床上,陈紫璇自己却开始胡乱想了起来:她如今的身家其实比大部分的世家子都要强,但云霞界始终是被世家把持,有些资源却是灵石难以买到的!
比如四品灵脉。家族子弟唾手可得,她却为此费劲了心思。
比如祖传功法。没有正脉拳,她只能用普通的冲脉拳代替,与正身拳根本衔接不到一起去。
比如珍贵的典籍。藏经阁看似对外开放,但那都只是普通的玉简书册。
还有历练的秘境、一脉相传的修炼法门,太多太多陈紫璇想要的东西,都在家族里。
陈家......有舍有得啊!
哎...
又过了一个多月,胡昊文发传讯约陈紫璇闲逛,说要买些衣服首饰送她。
“算了,那时只是开玩笑的。你若不忙,便请我吃灵餐吧。”
“都好。”
两人相约,去了林家酒馆。
“最近在忙些什么?倦容很明显啊。”
“在筹备一批货物,过几天,商队要出去一趟。这是近两年,最大的一笔生意。
况且,我过不久便会进聚宝楼打理生意。以后,恐怕都没有时间在随商队外出了。”
“打理生意?难道,你爹已经准备让你接手了。”
“恩。自上次与我娘起了争执后,我思来想去,真正的原因不是我不肯双修,而是她希望我尽快夺得聚宝楼。
如此,我便去解决这一问题!
我用了一招釜底抽薪。
我告诉我爹,多年来的争夺已经耗尽了我的耐心,且分散了我不少精力,以至于耽误了修炼。他必须在今年公布衣钵的承继人,不然,我便会退出聚宝楼的争夺。并宣布与胡昊天胡昊理断绝兄弟关系!”
“你真是够狠啊,你明知你爹最器重你。聚宝楼也是打算留给你的,不然,就你那俩兄弟,能保的住吗?!”
“是啊!我爹心里未尝不明白。不过是上了年纪,越发心慈手软。也不对,用他的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但我告诉他,我实在是烦透了!家产可以分给他们俩一部分,但他们的人必须全部撤出聚宝楼!”
“你爹答应了?”
“不答应能怎么办。我连离开甲子城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这些年,我真是受够了。我娘逼我,我爹黏黏糊糊不松口。让我夹在中间受气!
若不是还有为人子的责任在,我真想一走了之!”
“如今好了,总算是解决了。只不过,你以后可能要越发忙了。
对了,你们商队这次外出,能不能让我跟着?”
陈紫璇多年前,就想跟着商队走一遭,见识见识甲子城外的风土人情。
“当然可以。你这样的筑基期护卫,当然是多多益善了!”
“你休想使唤我。”
五日后,陈紫璇在北城门处,与平远商队的人汇合。
此次商队出动了八名筑基初期护卫,由筑基中期顶峰的安叔安诚带队,胡昊文随行。
“安叔,经年未见,您的风采更胜往昔啊。”
也许是得偿所愿的与宁千雪双修了,安叔看着似还年轻了,意气风发。
“不,看着你们,我便觉得自己老了,时光真是容易把人抛啊!”
这是安诚的心里话。当年初见陈紫璇时,她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稚气未脱却又故作老成。修为也不过是练气九层。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她虽容貌未变,但已真正的褪去了稚嫩。且和文儿一样,都成长为和自己同阶的中期修士。
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平远商队此行的目的地是塘州城,就是刘丹琳的家乡。
刘家是塘州城中的一个修仙家族,有些根基,平远商队此次就是和刘家合作,贩卖一批物资。
此去塘州城,即便是全力赶路,也要五六日的时间,何况,他们黑天还要进城歇息,顺道收购一些物品。所以此行,往返至少需二十天。
为了不耽误修炼,陈紫璇打算在此期间,每过两天便炼化一颗四品益元丹,以弥补打坐时间的不足。
出了城外广场,他们十一人,全部御剑而行。安叔在最前面领队,其余的人分成两队,在后面保持速度跟着。
脚下大片的灵田、山丘倒退而过。
初时还觉新鲜,但始终如此,便觉得枯燥乏味了。
这让陈紫璇想起了当年离开大磨镇,前往癸丑城时的情景:黄鬃马带起一路烟尘,一队队人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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