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陈明陈公子在家吗?”
前来问话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人,一身儒生的打扮,不过身后背的药篓暴露了他的身份。
陈明恰好此时正在陈府门前指挥众人将一些货物装车,然后再运送到船上去。
“这位兄台请了!在下便是陈明!敢问兄台可是又可翁的高徒?”陈明走上前去,施礼答话。
“原来是陈公子!失敬失敬!在下高福!却是又可翁的劣徒!师父前日傍晚便已平安到家,师父叫我带话给陈公子,说他老人家一切安好,还望陈公子勿念!高某本来昨日傍晚便该赶到的,可是师父此次回来竟提出了一种新的医理假说,高某心痒难耐,缠着师父将新医理传授于我,这才耽搁了些时日,还望陈公子勿怪!”高福拱手作揖道。
“不敢!高兄醉心医理,陈某不敢苛责!”
果然!吴又可的弟子终于来了!
双方见礼之后,陈明这才细细打量了一番高福,高福蓄了一部山羊胡,看年纪应该在三十岁上下,眉目并不显得俊朗,但是脸上也有一股正气,应该也是正统的儒家知识分子。
陈明这两天早就已经将一应事物收拾停当,就等着吴又可的徒弟来了。这高福来了之后,陈明也没让他休息片刻,就直接把他拉上船,扬帆出海了。
……
一连在海上赶了四日的路程,来到了福建厦门,然后在这里补充了一些消耗之后,陈明一行人向着澎湖列岛方向驶去。
到了厦门,陈明便意识到自己可能算漏了一些因素。
郑芝龙!
福建沿海最大的海盗头子!还有官方势力的支持!如果自己将来带着载满京畿地区人口的船只经过厦门,然后再转道台湾,他郑芝龙就算是白痴也知道我在开发台湾了!
财不露白!
这个道理陈明还是明白的!看来该另寻一条航线了,走这条航线,迟早是给他人做嫁衣的!
借道琉球!
琉球既然敢号称万国津梁,那么必然会有各地的航线图!陈明想起自己在家乡的时候,琉球的那些武士,竟然可以直接从长江出海口,扬帆直指琉球,说明他们肯定有舟山到琉球的航线图!
陈明在咨询过尚进之后,更是大喜。原来琉球竟然有从琉球的那霸港直接到天津塘沽港的航线图!途中不需要停靠任何一个港口!
要知道古代可没有GPS卫星导航系统,敢在海上乱跑,稍不注意便会被风暴和海浪吞噬,而每一条航线都是前辈们用血肉之躯硬趟出来的!为了一条航线图,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损失多少条船只!
每一条航线,都是不传之秘!都价值连城!不过陈明相信凭着自己和尚进的关系,尚进肯定会将这些航线告诉给他的!又想到尚进是这代琉球王的唯一子嗣,将来琉球亦能够为他所用!想到这里陈明兴奋不已,却没注意到旁边尚进眼底藏着的忧虑。
……
陈明的船队从厦门离港后,进过一日航行,转道澎湖列岛,然后再航行半日便来到了台湾岛近海处。
“这就是东番岛!这里往南方走,过不了半日,便会进入西方红毛蛮夷的势力范围。我们在东番岛开垦初期,最好不要跟那些红毛蛮夷发生冲突,以免耽误我们迁徙百姓的计划!”陈明指着岛屿的南方,对着船上的众人说道。
“哇!好大的一片陆地!一眼都望不到头!”
“南北方向都看不到头!好大啊!”
“尚公子怕是说错了!这哪里才止容纳二十到五十万人!这个大岛至少能容纳上百万人!”
此时一众泼皮兴奋的叫喊道。他们来之前,都对此次行程抱有失败的准备。觉得海岛不可能太大,最多能容纳个三五万人。可是没想到,真的来到实地勘察之后,发觉这里大到能容纳整个京畿地区的百姓!而且这边全是一马平川的冲积平原,比北方的土地好太多了!
“这里日照时间充足,雨水量大,水稻一年三熟!如果能将这里开垦出来,绝对是一个大粮仓啊!”陈明也很高兴的说道。
“陈公子!我们想上岸仔细看看!”一众泼皮们推举出老李向陈明请求道。
“行!这次本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让你们亲自脚踏实地的勘察东番岛!不过这岛上全是沼泽地,肯定有瘴气,还有一些毒虫。我们还是让高兄为我们调配一些防瘴气、驱毒虫的药剂吧!”陈明解释道。
“呵呵!陈公子早就告诉高某要配置药剂的事了!高某也已准备好,这些减轻瘴气危害的药丸还请陈公子分发给大家,上岛之前事先可以吃一颗,若是觉得有些轻微的头昏脑涨,再吃一颗便是,如若无效,那便必须回船休息了!”高福从手里拿着一个装着药丸的葫芦,递给陈明,继续说道:“驱除毒虫的熏香我已准备停当,大家下船之前,先到船头的甲板上熏蒸一刻的时间,便能保证大家在一个时辰之内,免受毒虫侵袭!”
“辛苦高兄了!”陈明接过葫芦,先给每人分了一颗。然后众人陆续到船头开始接受驱虫熏香熏蒸。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众人乘坐着舢板,从滩涂上登岸。
“我老李悬吊的心,这一刻总算是落了下去,陈公子果然没有骗我,这真的有一块能够让父老乡亲们安居的荒地!”
“放心了放心了!”
“哇!这是真的!真的有这么一块土地!”
一众泼皮开心的大吼大叫,惊起了滩涂之后的沼泽地里的白鹤、大雁、天鹅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鸟类。
“这真是一块肥沃的土地啊!”陈明感叹道。然后便拿出画板和支架,架起画板,铺上一张上好的宣纸,陈明便开始在上面作画。
这一世的陈明好吃懒做,几乎没给他留下些有用的技能,但是作画这一项技能,对陈明来说却是非常有用的,这个时代几乎每一个家底殷实的儒生都会作画,虽然作画不属于君子六艺之一,但不管是在青楼中狎妓也好,还是与好友外出游山玩水也好,琴棋书画,这都是必备的娱乐项目!
不过这个时代作画主要是以写意为主,注重意境。而陈明此时作画并不是为了消遣,而是为了实地描绘此地实景,将来好作为论据说服别人。
而陈明的族兄,陈勤正在组织人手,在滩涂上丈量大致的长度,身后跟着一群账房先生正在拿着笔飞速的记录。
陈勤这个人,陈明是非常清楚的,突出就是两个字,能干!什么都会做!可以说是一个万金油的人物!将开垦荒地的重任交给他,陈明非常放心。
一个时辰之后,陈明也画了好几张风景图,船上的人鸣哨,提醒他们时间到了。众人这才乘坐舢板回到了船上。
“公子我们抓了几条蛇、几只肥蛤蟆、还有十几条泥鳅!我们料理一下喝点酒吧!诶!时间不够,要是够的话,老李我做几个陷阱,捕点白鹤、大雁,那才叫下酒呢!”老李上了船之后,跑过来对陈明说道。
“呵呵!好啊!你到船尾去找厨师给你料理一下,我们下着野味喝酒!”陈明知道这些泼皮初次见到实地,心中颇为兴奋,也不拒绝他们的好意。
“不用!我们自己会料理!就是借点厨具就行了!”
陈明挥了挥手,不再理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画作之后,陈明便找到陈勤商量开垦荒地的一应事宜了。
“小明!这东番岛以前我在海外游历的时候,也曾听说过,对它的了解也就停留在二十年前,颜思齐募民开荒一事上,今日登岛一见,发觉这里果然是块好地啊!”陈勤兴奋的说道。
“不错!勤哥!小明也不是白花族里的钱的,如若不是真的有这么一块好地,我怎么敢大动干戈,耗费钱粮来此地开垦荒地!这块地很大,我们沿着海岸往北走,先粗略估计它到底多大,然后我们再安排具体事宜!”陈明说道。
“小明!你这次可是为族里立了大功啊!陈氏要是有这么一块海外沃土,陈氏再无覆灭之危矣!小明!这次回去我帮你去说服族中族老!再让他们多支持你更多钱粮!”
“勤哥!此时就拜托你了!”陈明大喜,陈勤可不比别人,他是三公的嫡孙!内定的下任族长!有他说话,此事多半妥了!
“老李!你野味料理好了没有!本公子今天要与你大喝一场!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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