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打赌?”
“你就说敢不敢吧,你不是经常说你酒品第一,赌品第二,武功第三吗?这都不敢赌?”陈明激将道。
夏秋风双眼一红,“赌了!赌什么?”
“够胆!这才是真正的赌徒!既然你不相信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那咱们就赌我才不猜得中未来发生的事!”
“赌注呢?”
“要赌就赌大的,我赢了,你就输你一样最珍贵的东西给我,我输了,我就输一样最珍贵的东西给你!”
夏秋风脸色一变,“这么大?咱们兄弟不能伤了感情,咱们就赌身外之物中最贵重的东西吧!”
“好!身外之物的话,我现在一个南斗寨,一个东番岛,一个琉球国,还有一支一百零六艘海船的船队,二十多万两的现银!由你选,甚至全给你都可以!”陈明知道自己不会输,所以干脆将自己的家底全给抖出来,炫耀道。
“这么大?我身外之物中最珍贵的就是琉球国的御酒窖了,我就跟你赌这个酒窖!”
“好!我和你赌三件事,第一件事,赌弘光皇帝会不会学崇祯皇帝,以身殉国,赌他有没有崇祯皇帝刚烈!
第二件事,我跟你赌潞王会不会接任监国,我赌他在杭州接任监国,再赌他会在杭州城楼上向城下攻城的清军投食犒赏!
第三件事,我跟你赌弘光皇帝会被两个人抓住,一个田雄,一个马得功!
这三件事,只要有一件,我说错了,都算我输,我输之后便将我所有的家底,全数输给你!你输了就要把琉球国御酒窖输给我!你敢是不敢!”
啪!啪!啪!
三击掌。
夏秋风根本不和陈明废话。
“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天命之人!”
“如假包换!如有欺瞒、天打雷劈!”
“哈哈哈哈!”说到天打雷劈,两人都笑了。
小柔在远处看着两人重归于好,终于是松了口气。
……
四月二十七日傍晚,陈明一行人过瓜洲渡口一路南下到了镇江,在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众人总算是找到了一处破庙存身,不过破庙早已住满了从扬州城逃出来的难民,陈明一行十七人只得在庙门口的屋檐下躲雨。
南方梅雨时节下的牛毛雨一下就要下半个月之久,这场牛毛细雨从两天前就开始下,直到现在也没停。
众人从扬州城内逃出来,干粮没带多少,此刻已经断粮了,不过这里的难民不缺粮食,陈明用高价从这些逃难的难民手中,换了一点今晚能填饱肚子的干粮之后,便准备靠着土墙好好睡上一觉。
他太累了,身心俱疲。
一夜无话,这一夜总算是让陈明睡了一个安稳觉,他连梦都没做,直接一觉睡到天明。
陈明伸了个懒腰,左右一瞟,发现除了守夜警戒的那名兄弟正在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之外,其余的人全都在熟睡之中,他悄悄起身,替身旁的小柔盖好毯子,然后悄悄踱步来到那名打瞌睡的警哨面前,给了这名兄弟一个大脑嘣,弹的这兄弟额头上顿时就肿了一个大包。
这名兄弟吃痛想喊,被陈明捂住嘴巴,这么兄弟一下子搞不清状况,正想拔刀,却发现是自己的大老板在捉弄自己,这才悻悻的放下刀,然后捂着额头上的大包,丝丝吸冷气。
陈明见那名兄弟埋怨的看着他,他笑嘻嘻的说道:“你先去睡会儿吧,我来替你警戒。”
这才打消了这名兄弟的怨气,揉着自己的大包,倒头睡去。
陈明呼吸着早晨的新鲜空气,在庙门前伸展身体,和一些早起的难民打招呼,套近乎。最后用较低的人情价,换得一口铁锅,一些碗筷,一小袋大米,还有一小块腊肉。他又去捡了些柴火,支起锅,掺了水,准备给大伙做一锅香喷喷的腊肉粥。
进过这几个月的大陆游历生活,特别是前几天的地狱历练,陈明反而更加热爱生活了,他这段时间以来,认识到了人性的丑恶,也认识到了人性中的闪光点,庆明老和尚说的没错,芸芸众生,善恶一体,每一个平凡人,善恶的显现,都是他身处的环境决定的。
说白了,人就是个复杂点的动物罢了,在好的,有秩序的环境里,人们表现出善良的这一面,在秩序崩坏或者说弱肉强食这样的环境里,人们更多的是表现出恶的一面。
当然,光是善恶两字,代表不了复杂的人性,但这给了陈明前进的方向。
如果说,这次到大陆来历练之前的陈明,仅仅只是想靠自己独特的身份和引以为傲的智慧,完成反清复明的大业,然后回到现代社会去吹牛逼的话,现在的他,虽然初衷未改——还是想回去吹牛逼,但此时的他心里多了一些东西,他要创造秩序的环境,将人引导向善的一端。
人性经不起考验,所以他想给大家创造一个不考验人性的国度。
咕嘟咕嘟。
锅里的腊肉粥不住的翻腾,打断了陈明散发的思绪,他用一根削干净的木棒,搅了搅铁锅里的肉粥,尝了尝咸淡,撒了一点盐之后,再尝,满意的嗯了一声。
这时众人大都已经醒了,见陈明竟然这么勤快的给众人做了一锅粥,顿时兴奋不已,连忙叫醒还在熟睡的兄弟,相互告知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咱家的陈大公子也学会给咱们做饭了!
众人急忙抢碗筷,有性急的都准备用碗舀锅里的腊肉粥了。
杨三拍掉性急的那名兄弟的手,训道:“杜军,就你猴急,公子都还没吃呢!”
于是众人都围在铁锅旁边,端着碗,眼巴巴的看着陈明,准备等陈明舀过肉粥之后,将锅里的肉粥分食掉。
陈明笑呵呵的舀了一碗腊肉粥,还特地多舀了几片腊肉在里面,然后和大家说道:“好了,开动吧。”
“哦,快抢啊!”
“别着急,底下火还没灭了,小心火炭飞出来!”
“让开让开,我给我小徒弟舀一碗,小孩优先嘛!”
“喂,高大夫,过分了啊,你舀了满满两大碗,还专门舀肉多的地方,兄弟们快去把他的碗抢了!”
夏秋风这几日一直紧绷神经,负责大家的安全,也不比陈明轻松多少,而且他昨天夜里前半夜守夜,后半夜才睡下,他睡到此刻,被兄弟们的吵闹声给吵醒,在经过小柔的解释之后,大声喊道:“你们这些土匪,给我留一点啊!”
这时陈明端着那碗腊肉多的肉粥到小柔身边,讨好道:“来,媳妇儿,哥哥我特意给你多舀了几片腊肉,这几日害你担惊受怕了,你放心,我保证,今后会让你过上安定的生活的!”
陈明话说的一点也不花哨,但感情诚恳,把小柔感动的热泪盈眶。
小柔接过肉粥,结果看见碗里密密麻麻的腊肉,突然回忆起了前两天在扬州城里见到了那些死尸,胃里一阵反胃,呕了些清水出来。
“呕……我想起了前两天扬州城里的情境,吃不下。”小柔说着把碗递给陈明。
夏秋风早就在一旁虎视眈眈,一见小柔吃不下,一把就将碗夺过来,也不管烫不烫,直接就往嘴里倒。
“喂,我还没吃呢!”陈明气愤道。
“该背时,谁叫你重色轻友,我在你面前呢,你就跟小柔姑娘卿卿我我的,我心里腻歪,要喝点粥解解毒!”夏秋风翻着白眼说道。
“公子,你怎么没吃呢?”小柔关心道。
“我骗这家伙的,我刚刚煮粥的时候尝了几口,现在不饿,再说了,这一锅粥也不够兄弟们吃的啊,再煮一锅就行了。不过在这之前,我先给你做一碗醪糟鸡蛋,李大叔带来的几只母鸡今早下了几个鸡蛋,张大婶他们家带了一坛醪糟,我去换一点来,给你做一碗,很开胃的,保准你吃得惯。”陈明屁颠儿屁颠儿的去给小柔换鸡蛋和醪糟去了。
“诶,公子,别重色轻友啊,给我也来一碗醪糟鸡蛋!”夏秋风高声叫道。
“风兄,公子变了许多啊!”高福端着碗边吃边说道。
“是啊,以前的他,整天都在算计,虽然不知道他在算计啥,总感觉他皮笑肉不笑的,看起来和善,但实际上一般人根本走不进他的内心,有点铁石心肠,为了他的计划,有些时候我觉得他很冷血,像那次琉球政变,尚云不知怎么触了他的霉头,他竟然不顾尚丰王的安危,把尚云活活逼死,看着就让人心寒啊!”夏秋风想到以前的事,有些唏嘘。
“嗯,以前的他根本不会理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做粥给大家分吃那更是想都别想,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带着强烈的目的性,有些时候,我都觉得,我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件价值较高的工具罢了。”高福表情有些惆怅。
“诶,大家都在改变,希望咱们今后,还能像今天这样,一起开开心心的分粥吃吧!”夏秋风感慨道。
“师父,我不吃肥肉。”小毛将碗里的肥肉夹给高福。
“你到底是哪家的小少爷,这么娇生惯养,肥肉都不吃,我真担心今后养不起你了!”高福吃着小毛夹给他的肥肉,抱怨道。
“嘿嘿。”小毛嘿嘿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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