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陪着一众亲朋好友热热闹闹的过完春节,十五元宵之后,陈明便带着他精心挑选出来的几十名好手,乘着两艘海船,往广西的北部湾行去。
丁魁楚此时躲在岑溪,岑溪归属广西管辖,处在广东与广西两省的交界处,至于永历朝首辅丁魁楚为什么躲在此处,那还得从隆武帝遇难讲起。
1646年八月二十八日,隆武皇帝朱聿键在汀州遇难身亡。
九月,消息传遍各地,国不可一日无主,皇室继统问题便是当下最紧要的问题。在南明士绅心目中,神宗子嗣桂藩朱由榔是最合适的人选。广西巡抚瞿式耜等人提议拥立朱由榔继位,但掌握地方实权的两广总督丁魁楚却心怀观望,犹豫不决,直到接到隆武朝大学时何吾驺的亲笔书信,告之他隆武皇帝已死之后,这才加入拥立行列。
十月初十日,朱由榔经过三疏劝进,就任监国。朱由榔相貌堂堂,长相很想他的祖父万历皇帝朱翊钧,但其生性懦弱,而且由于幼年流离失所的遭遇,不太识字,这作为皇帝的礼仪体统他更是全然不知,不过恰巧他继任桂藩之时,当年崇祯皇帝身边的太监王坤投入他的府中,王坤常年跟随在崇祯身边,自然知道各种宫廷礼仪,故而朱由榔还能摆出个皇帝架子,不至于被人戳穿他的猪尿脬。
不过相应的,这太监王坤也就掌握了宫中大权,丁魁楚由于在拥戴朱由榔一事上,稍显犹豫,他害怕当不上首席大学士,于是便于王坤勾结,在朱由榔出任监国前夕,丁魁楚玩弄权术,给朱由榔上了一道启本,请求辞去首辅一职,朱由榔还尚在就任监国的三推三让期间,就批示‘不准辞’,这才将首辅之位攫取到手。
也正是因为丁魁楚如此玩弄权术,两广地区的不少士绅重臣大多不愿去朱由榔的朝廷任职。
十月十六日,赣州失守的消息传到了朱由榔所在的肇庆,举朝汹涌,司礼监太监王坤主张立即逃难,首辅丁魁楚竭力附和。
十月二十日,朱由榔的小朝廷逃到了广西梧州,这下更失人心了。其直接的后果就是十一月初二日,朱聿键的弟弟朱聿粤援引兄终弟及之义,在原隆武朝大学士苏观生、广东布政使顾元镜、侍郎王应华等人拥戴下监国,并于三天之后,正式称帝。
永历与邵武政权的争立,实际上就是当初隆武帝与鲁监国争立的翻版,更让人觉得滑稽的是,广东一省之内,竟然同时存在了两个南明政权,接着就是一个多月的扯皮和内战。
十二月十五日,清军前锋以头巾包住头上的辫子,伪装成明朝军队,出其不意的闯入广州,朱聿键和他的大臣们仍在梦中,预定是日‘幸武学,百官云集’,当有人报告朱聿粤,清军来袭这一紧急军情时,苏观生还以妖言惑众为由,将报信人处斩,结果广州重镇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被清军占领,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清军将领,就是李成栋。
绍武帝朱聿粤见大势已去,拖了一条被子混在乞丐当中,被清军查出,关在东察院,李成栋派人送饮食,朱聿粤说:“吾弱饮汝一勺水,何以见先帝于地下。”便自缢而死。
而从各地逃至广州的明朝亲王、郡王共十六人,从此被清廷一网打尽。
十二月二十六日,朱由榔又故技重施,离开肇庆逃入广西,次年正月初一,朱由榔到达两广交界的梧州,仍然觉得不安全,最后逃到了桂林,而在朱由榔从梧州离开之时,永历朝廷的首席大学士丁魁楚就离开了永历帝朱由榔,带着家眷和多年搜刮得来的大批金银财宝,笼络了一只为数不多的军队作为护卫,乘船逃到了岑溪。
岑溪境内有两条主要河流,一是黄华河,一是义昌江,这义昌江古称县前河,岑溪县城便是倚着县前河修建的,两条河流同属于珠江水系,都是汇入珠江奔流向东,注入南海。
而陈明却是带着两艘海船,径直来到了广西与越南北部夹着的北部湾海域,这让此次大行动都跟着陈明,却又不管事的高福有些摸不着头脑。
当陈明指挥众人穿过琼州海峡之时,高福就对陈明问道:“公子,这岑溪地处珠江流域,咱们应该在珠江口停靠啊,这怎么跑到琼州海峡来了?难道咱们要走陆路,从雷州登岸?”
“哈哈,老高,从雷州登岸,等到咱们跑到岑溪时,这丁魁楚的家底就都被李成栋给掏干净了!”夏秋风取笑道。
“笑归笑,你丫总要告诉我原因啊!”高福恼羞成怒,抓着夏秋风的衣领怒道。
“公子这是要去北部湾里面的廉州湾,要从南流江换上平底沙船,逆江而上,经圭江入北流江,再到藤县进入北流江的支流义昌江,也就是岑溪县民常说的县前河!”夏秋风笑着解释道,不过他还卖了个关子,等高福继续问他,他好在高富面前显摆显摆。
高福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道:“哎呀,我忘了,早在始皇帝一统六国之后,便下令派人开凿灵渠,至此天下水系尽皆联通,虽有些河道历经变迁早已不复使用,但‘鬼门关’这一段灵渠确实一直沿用至今,也就是说这珠江与南流江其实是相通的!”
鬼门关是神话传说之中的阴曹地府的一个关隘,在现实中,这座鬼门关就坐落在北流县以西,双峰对峙,中成关门,其间不过三十步,是广西东部的交通冲要,鬼门关这个名字是在唐代叫出名的,后来到明朝初年之时,朱元璋嫌这个名字太晦气,诏令将鬼门关改为‘桂门关’,而后‘桂门关’一词便沿用了下来。
夏秋风本想装个逼,好奚落一下高福,没想到高福一点就透,一下子就知道了关键所在,他只得酸溜溜的说了一句,“你们读过书的就是懂的多。”
“你少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丫是想说你懂那么多,也是读书多的缘故咯?我看你多半也是在公子那里听来的,只是鹦鹉学舌罢了!”高福毫不客气的奚落道。
“嘿,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是吧……”夏秋风又和高福扭打在一起。
……
经过十日的旅程,陈明一行人从那霸港出发,来到了丁魁楚的藏身之地——岑溪县城,陈明等人分作几批,各自扮演不同的角色混进了岑溪县城之中,而陈明此时装扮成一个儒生,带着几名仆从,坐着马车正大光明的从城门进入,读书人的身份,走到哪里都受优待,守城门的校官不敢怠慢,也不多做检查,便直接将陈明一行人放行了。
不过陈明的马车之中并没有藏有兵器,他根本不需要,因为他提早半年就将局布好了,也就是说丁魁楚还没准备到岑溪的时候,岑溪就已经被陈明的秃鹫们渗透的全身是洞了,就连靠河的一处城墙,都被秃鹫们挖出了一条通往县前河的密道。
一切万事俱备,只待陈明一声令下,秃鹫们就能将岑溪县闹得个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不过唯一的麻烦在于,丁魁楚身边还有千余士兵跟随,而陈明先期安插在岑溪县城里的秃鹫,满打满算,也只有三百人,而且由于秃鹫军不同于正规军,他们对于战阵的训练可能还不如丁魁楚身边的杂牌军,他们更多的是训练侦察、隐蔽、潜伏等特殊技能,所以陈明这三百名秃鹫军,基本上就是体格强健一点的民兵,可能跟丁魁楚的杂牌兵,如果人数相等的话,有夏秋风这个猛男在前头冲锋陷阵,或许会赢,但想要以三百人对抗上千人,那真是痴人说梦。
不过陈明一点也不担心,因为在丁魁楚在二月份投降之前,陈明还有一次机会,可以兵不血刃的将丁魁楚给拿下,而这次机会,就在四天之后的正月二十九日。
这丁魁楚在史料的记载之中,只能说是一个典型的贪慕权利的贪官,这样的贪官,历朝历代数不胜数,陈明都懒得费那心思去审判他,他和马士英、苏观生、郑芝龙、何腾蛟等人是一类人,只是一味的贪图权利,根本不顾家国百姓的死活,但他和苏观生却与郑芝龙、何腾蛟不同,他们不是命运的宠儿,没有因缘际会走到能改变历史趋势的舞台上,他们只不过是这历史长河之中的过江之鲫罢了。
坦白说,如果不是陈明缺钱,而在史书的记载之中,丁魁楚恰好这个时候,走到穷途末路,想投降清廷,结果被人惦记家财,被李成栋给黑吃黑了,而他的钱财数量巨大,而且又好获取,不然的话,陈明根本瞧都不会瞧他一眼。
其实在这个乱世,哪一个拥兵自重的将军、总兵不是家财几十万甚至几百万两?别说这些丘八,就算是那些乡绅,家里的家财也有几十万两白银之巨,但财不露白,外人根本不知他们的财宝在哪,就算知道了,别人也够足够的兵力保卫自己的财产,让人熄灭贪欲。
丁魁楚对于陈明来说,就是个提款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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