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风跟着陈明离开了费尔南多的船只,接着他将船上的一众俘虏全数押解到几艘空船上妥善关押,费尔南多因为陈明的交代,被单独看守起来,不过并没有限制他的自由。
在陈明的吩咐下,夏秋风从俘虏中挑选出了懂得瓜拉尼人语言的西洋人,然后让这些西洋人开始教导陈明带来的那一百多名儒生。
高福的工作进展,因为有了俘虏的翻译,当天就已取得了这个村落的土著的信任,接下来他便在其他大夫和士兵的帮助下,开始辨别感染患者和未感染者,将二者分割开来之后,他先将未感染者也分别隔离开来进行观察,然后再将已经感染的患者同样分隔开来,先剥离感染源,就是费尔南多带来的那些天花病人的衣物,然后给这些病人按照瘟疫论上的理论,给他们调配药剂,煎成汤药给他们喝下去。
同时他也听从陈明的意见,给这些患者吃饱喝足,洗净身体,换上新的干净的棉服。
陈明在这段时间之内,全力配合高福的工作,给他腾了十艘空船安置病人,各种物资敞开供应,仅仅过了三天时间,便已将这个村落的病人初步隔离观察,妥善安置起来。
接下来的事,就是等待天花的潜伏期了,天花病毒是一种烈性传染病,潜伏期平均为十二天,具体潜伏期因人而异,七至十七天不等,潜伏期一过,患者便会发病,先是高烧、头疼,接着两三天之后,会有比较明显的天花红疹分布在脸部、手臂以及腿部,然后便开始化脓,发病后第二个星期开始结痂,接下来便会慢慢开始脱落,不过脓肿结痂脱落之后,皮肤不会复原,反而会留下一个难看的凹坑,俗称麻子。
但是一般到了这个时期的患者,基本上也就痊愈了,虽然留下了满身的麻子,但是天花病毒一次感染痊愈,终生免疫。
不过还有一些患者就惨了,这些患者有些会患上毒血症或者大出血,大出血和毒血症在这个时代那基本上也是宣判死亡了。
还有一些患者在感染天花病毒的同时,因为不注意卫生和身体虚弱的原因,感染上其它病菌,引起并发症,最终只得死去。
陈明知道高福的那些治疗天花的药方其实一点用都没有,但是光是这些医疗措施就已经很有用了,比如将所有病人隔离观察,这就阻止了天花病毒的传播途径,及时消灭感染源,将患者身体清洁干净,让他们吃饱喝足,同时制止他们抓挠脓包,这些措施都能提高他们的免疫力,降低致死率,加上中药的安慰剂效应,至少这次疫情的死亡率会大大下降。
陈明见高福已经控制住疫情之后,由于高福还要在此处等待天花病毒的潜伏期,而陈明时间宝贵,只能和高福暂时分别开来。
陈明给高福调派了一千名士兵,整整三十艘船,各种物资都是配备齐全,他让高福治疗了这一处村落之后,在土著的带领下,前往其他村落进行诊治。
临走前,陈明千叮咛万嘱咐,叫高福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能脱下防护服,与土著进行任何的肢体接触,同时要严格执行隔离和消毒制度,不仅要注意土著的疫情,还要注意士兵和大夫、学徒之间的相互传染问题。
陈明将这些事处理妥当之后,他便带着剩下的四十艘海船加上费尔南多的三艘西洋海船,沿着麦哲伦海峡,驶进了大西洋之中。
接下来的航线,由于有了费尔南多这个轻车熟路的葡萄牙人存在,一路好走了很多,在顺着福克兰海流的情况下,陈明从麦哲伦海峡出来,只用了七天的时间,他便在阿根廷的潘帕斯草原的最南端,也就是后世的阿根廷布兰卡港处上了岸。
后世的阿根廷布兰卡港始建于1828年,此时1648年的布兰卡港只是一片荒芜,这里是阿根廷巴塔哥尼亚高原与潘帕斯草原的交界处,并没有大河从这里流入大海,只是一些小流量的河在这里汇聚,这里不仅见不到西班牙人的殖民点,就连瓜拉尼人的村落也没有。
潘帕斯草原这个名字的含义是没有树木的大草原,这里确实地如其名,七十多万平方公里,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除了沿河两岸有走廊式的林木以外,其余地方全是半人高乃至一人高的茅草。
虽然费尔南多一直建议陈明去拉普拉塔河湾处登陆,甚至让陈明将西班牙人在此地的唯一殖民点——布宜诺斯艾利斯给拔除掉,并且告之陈明,这处殖民点只有居民不到千人,并且防卫力量也只有百人不到,虽然是一座军事要塞,武器装备也较好,但是这些绝对扛不住陈明的船队的一波攻击,拿下布宜诺斯艾利斯,就等于拿下了整个潘帕斯草原。
陈明没理他,他这次来并不是来殖民的,也不是来找西班牙人的茬的,他这次来,唯一的目的,便是与这里的瓜拉尼人建立起友谊,只要和瓜拉尼人拉上了关系,自己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向瓜拉尼人输送物资、马匹,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儒家文明,陈明要给这些落后的印第安人,嫁接上中国人的文明,说不定过了几百年之后,这个时空的印第安人或许会将欧洲人给赶出去,并且他们会着汉服,说汉话,写汉字,甚至认同自己是中国人。
此时高福不在身边,陈明探索新大陆有些畏首畏尾,他作为一个现代人,虽然知识储量与眼界,远超这个时代的人,但是就是一点,太惜命了。
他很珍惜每一名士兵的生命,不仅定制了各种各样的章程,严令士兵们遵从,这样固然能减少士兵因为莫名其妙的毒虫咬伤,甚至丢掉性命,也能赢得士兵的爱戴,但是他这样做,就严重的制约了探索的进展。
陈明从麦哲伦海峡出来之后,就已经来到了四月五日,进过七天的航行,来到了布兰卡港,接着他又花了十天的时间清理出来一片土地,同时派人去巴塔哥尼亚高原与潘帕斯草原的交界处的河谷里砍伐树木,准备在这里建立一座木寨,而在这十天之内,陈明的士兵仅仅只是在方圆十几里的地方徘徊,并没有深入草原搜索瓜拉尼人的踪迹。
十天之后,站稳脚跟的陈明依然没有急着派出士兵去搜寻土著的踪迹,一直等到五月初,让随行的大夫弄清楚了这里的各种毒虫威胁之后,再在以前高福调配出来的驱虫药方上做了些许改进,然后才允许一小股士兵前去探索,不过这在费尔南多眼里,这根本不叫探索,这简直就是在试验驱虫药剂的效力。
不过当陈明等到高福再三强调,坚决不来与陈明一起在潘帕斯草原上探索瓜拉尼人踪迹,而是要一心扑在火地岛的控制天花病毒在土著居民中蔓延的书信之后,陈明只得拿着书信长叹一声,然后一声令下,足足发动了一千五百名士兵的力量,分成十五支小队,每个小队骑着十匹马,驮着一点赠送给土著的小礼物,护卫着那些经过一个月的学习,已经初步学会土著语言的儒生们,开始向潘帕斯草原的各个方向进发。
接下来的二十日时间,陈明除了每日都要站在木寨的最北边,向北边无边无际的草原上张望之外,剩余的时间他也没偷懒,而是不断的在与费尔南多交流,从他口中套出更多的关于西方人的内部势力斗争,还有西方人此时的海外殖民的实际范围,这些东西都是第一手的资料,比历史书上的干巴巴的文字要鲜活多了。
而在陈明进一步榨干费尔南多的剩余价值的时候,夏秋风带着众人又开始了他的捕鱼与狩猎活动。
在火地岛的时候,他们已经从奥纳人手中换取了大量的土豆,虽然陈明有心不让大家吃这些染上天花病毒的的奥纳人的土豆,但是经不住众人没日没夜的反对,就连他的三个女人在晚上也在吹枕边风,最后只得同意他们挖掘土著们冻在地里的土豆。
有了土豆,众人想的就是牛肉了,在夏秋风的带领下,所有的留守在布兰卡港的人,都跟着他去猎杀美洲野牛去了,陈明有心阻止他们进行这么危险的猎杀活动,但看着众人跟着他一路忍受海浪颠簸而萎靡不振的面容,陈明心一软,还是放他们跟着夏秋风去疯。
正当夏秋风他们在草原上玩的不亦乐乎,而陈明每天等的望眼欲穿的时候,终于有一支前去探索的队伍回来报道了,而且带回来了一个非常好的消息。
找到土著了!而且他们还带了一个土著回来。
当陈明站在这名最多也就十四五岁,但是个头已经超过陈明的土著小孩儿面前,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的这名小孩儿发毛,而且即将要转向发飙的时候,陈明这才笑眯眯的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牛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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