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微微一笑,道:“性格确实难以改变,特别是像我这类,完成了这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任务的人,要想再有触动,改变已经固定的性格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再惊险、再刺激,也不可能超越我反清复明的这段时光了。
可是风兄,还是那句话,环境对人的影响,比性格对人的影响要大得多。我将来可能会为了活命,抛弃静静,抛弃你,那我就努力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不就好了?人生哪有那么多考验人的事呢?人生绝大部分事件,不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嘛,何必为了一些不可抗拒之事,无时无刻的去拷问自己的灵魂呢?
傻瓜才会那样去做,就像我们后世,总有情侣会这样拷问对方,女的会问男的:要是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会救哪一个?男的会问女的:要是你妈不同意咱们两的婚事,你会跟我分手还是跟我私奔?又或者有些无聊的人会拷问别人:假如一辆列车驶来,前方有五人被绑在铁轨之上,但是旁边有另一条轨道,你可以扳动轨道让列车驶向另一条轨道,可另一条轨道上还绑着一个人,问你如何做出选择。”
夏秋风有些惊异于陈明抛出的这些终极问题,在问清楚火车和铁轨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之后,夏秋风彻底凌乱了,最后他向陈明问道:“如果是你,你会做出什么样的回答?”
陈明哈哈大笑,道:“为什么要回答,插科打诨,敷衍了事。还是那句话,为什么要让自己人生中一辈子也不会发生的选择题来为难自己呢?这也是我对你刚刚对我的拷问的答案。我的性格无法更改了,但是我可以避免这些悲剧事件发生啊!
我的老妈不会和我的女朋友同时掉入水里,还都不会游泳,因为我的老妈会游泳啊,就算我的老妈不会游泳,那就找个会游泳的女朋友啊。
遇见火车困境,当然是先叫停火车啊,再说谁会这么丧心病狂的将那么多人绑在铁轨上呢,遇到这样的变态,不报警等着干什么呢?”
夏秋风眼前一亮,拍手叫道:“妙啊,我他妈连火车和铁轨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去想那问题干啥呢?真是有病啊,公子,这些难题到底是哪个孙子传播开来的?我真想把这孙子给揍一顿!”
“我也想揍!”
“哈哈哈哈。”两人相视而笑,似乎心里淡淡的忧伤被诙谐的气氛给冲淡了。
……
1649年三月初四,夜,信丰城外,桃江。
此刻陈明带着一小撮人,守在信丰城东门外的桃江外侧的一处竹林里藏着,等待时机的来临。
“公子,清兵在西、北两门外和南门旱路上挖濠栽桩,并派重兵堵截,独留出东门不设防,典型的围三缺一战术,看来清兵后继乏力,并不想此刻就擒杀李成栋啊。”夏秋风分析的头头是道。
陈明点了点头,悄声道:“去年年底,十二月初三日,山西大同总兵姜镶响应全国反清声势号召,剪辫改装,反正归明。
大同一反,整个山西境内应者云集,甚至其他省份的起义军也来支援山西境内的起义活动。
山西大同离北京城极近,直线距离不过五百里,并且大同到北京有一条桑干河相通,可以沿水路直达北京,所以大同对北京的威胁极大。
站在满清的立场上看,没有什么事比平定大同叛乱还重要的了,恰逢此时天下皆反,满清四处用兵,兵力捉襟见肘,对于清廷来说,每一分兵力都异常宝贵,谭泰的兵力比较可观,抽调谭泰回北方平叛那肯定是意料之中的事。
所以其实现在的局势是,谭泰不想恋战,只想将李成栋给逼退,只要退回广东,谭泰便会即刻班师北上,去支援山西的平叛事宜。
而李成栋呢,自己虽然有广东一地的兵马钱粮的支援,广东历来都是富裕的省份,一省能抵一些贫穷省份十省的收入,钱粮物资供应倒是充足,但是这兵力和马匹嘛,自然就比不上兵强马壮、身经百战的谭泰所统帅的清兵了。”
“公子,那假如说李成栋没有在今晚淹死在桃江里,等到谭泰班师北上,李成栋便可趁机出兵沿江西北上,继而沿赣江达长江,然后顺流而下,进攻南京城了?
这满天下的士绅都是墙头草,只要南京城一下,满天下的士绅都会反正归明,那咱们的大业不就成了一半吗?
公子,要不咱们救下李成栋,然后将他放回去吧。”夏秋风突然建议道。
“风兄,你跟了我这么久,难道还没明白吗?天下的士绅是墙头草,哪边风大往哪边倒,可是这天下间,那一只兵马能说稳胜过清兵的?现在的清兵可不是刚入关的清兵了,虽然因为水土不服等原因,染病身亡的有许多,但是这些清兵进过这五六年的战争洗礼,此刻正是他们最强大的时刻。
山西的起义运动,闹得沸沸扬扬的,可是你真要仔细看,你就会发现,满清在山西就没吃过败仗,除了兵力不足而丢掉城池以外,满清可以说是攻必克、战必胜的战神了。
其实现在最关键的不是抢占领土,而是要造就一支能打得赢满清大兵的军队!
只要咱们有一只能让满清此次吃败仗的军队,那咱们的反清复明大业,才算真正看见了曙光了!
李成栋确实城府、谋略都是上佳之选,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广东历来富庶,挑选出来的兵丁没有满清大兵强悍,又没有马匹,骑兵组建不起来,野战打不过,守城战别人满清坐拥大半个天下,红衣大炮一调过来,什么城池都守不住。
这样的情况,我把李成栋放回去有什么意思?注定不会成功的棋局,我是不会落子的。
更何况那李成栋尊奉的是永历皇帝,永历这个遇事只会逃窜的草包有什么好效忠的,更别说永历皇帝身边围着的一群宵小之辈了。这样的一个草台班子,护着干什么,老子手里有真正的中兴之主,老子巴不得永历完蛋呢。”陈明说完,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长寿和尚,嘴角微微上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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